这段往事讲完了之后,在九谷子结束了话语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就好像,是在为那个村庄无辜死去的人们默哀。可是他们都知道,就算是再怎么的悲伤,有些事情过去了终究还是过去,有些人,也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是我让你跟我讲讲碎石山的事情,倒是让你伤心了。”楚鸢先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九谷子慌忙的摇了摇头,“公主殿下这样的说,便是有些言重了。其实,小的忍着难以言说的悲痛讲出碎石山的这些事情,也正是小的此番需要请公主殿下的帮忙。”
楚鸢眼眸动了动,便开口缓缓地问道,“你这话,又是何意?”
听到楚鸢这么问了,九谷子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开口道,“小的在这石头村里面苟且偷生多年,正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这石头村遇上一位贵人,能够帮助小的,将十二年前的这些冤情一一申述。只要这一心愿了了,小的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地方了!所以,小的在这里,斗胆请公主殿下成全这一番心愿!”
楚鸢真的是没有想到,九谷子所求之事,竟然是这件事情。最重要的是,和碎石山有关。只不过,虽然她的目的也在碎石山,更是早就在看见那张宣纸之后,就在心里面决定要查清楚这些事情了。但是眼下,有很多地方,她还是决心问清楚以后再做其他的说法。
这般在心中暗暗的思衬了一番之后,楚鸢便开口道,“你刚才说,你在石头村一直等着有能力查清楚十二年前的事情的人来,莫非你之前遇到过什么事情吗?”
“实不相瞒,小的最开始看着村庄那副模样的时候,只觉着千错万错都是小的的错。就像小的之前说的一样,若是当初执意将那孩子带走,些许还能够有人为那百十号人伸冤了。只是,万事终究还是差在了一个思绪之间啊!小的……”
说到这里,九谷子的面容从惭愧自责变成了深深地恨意。他看了一眼楚鸢,然后才开口继续道,“只是最终还是一念之差,小的本就是无依无靠,也将那孩童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所以当时,那场大雨下了多久,小的便找了多久。最后,雨停了,小的也知道,看到了这样惨痛的事情,留在这世上,也只会是徒增痛苦罢了!小的没有能力替他们报仇,便也只能陪着他们在黄泉路上走上一遭了!可惜到了最后,小的没有死成。”
“为何?”楚鸢抿了抿嘴唇,开口缓缓地询问道,“后来,你可是又遇上什么事情了?”
“这倒没有。”九谷子摇了摇头,“我只是突然间醒悟,若是连小的都死了的话,那么这些事情,就更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那样的话,就算是皇上亲自来到了此地,站在那片曾经存在过一个村庄的土地上,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将这些事情一一讲出来了!”
听到九谷子这般的言说,楚鸢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好在,机缘巧合之下,我的父皇没有来,但是我却来到了这里。最重要的是,还能够坐在这里,认真的听完你讲的所有的事情。”
“是啊!”九谷子开口道,“小的只觉得,这既是老天有眼,也是是那百十来号的人在为自己伸冤呢!所以,才能够让小的在这样窘迫的情况之下意外的遇上公主殿下,还能够在这一方小小的院子之中,说出这无边无尽的冤屈……”
楚鸢沉默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这件事情,那些人确实罪孽深重。而那个村庄里面的百十来口人,也当真的是无辜至极。我想,如果此时此刻父皇在这里听完这些事情,也会愤怒不已。然后,便是即可就命人不惜一切代价的速速查明吧!”
听到楚鸢这番话,九谷子心里和眼里都是不易察觉的激动,“公,公主殿下这,这是何意?”
“你让我听完这些故事,且这又是你所求之事。我若是不应允了,岂不是显得我不近人情了?岂不是,让我堂堂皇室被人笑话了?”楚鸢微微扬起眉,出声反问道。
九谷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是行着最基本的跪拜礼。不断的磕着头,表达着自己的感谢,“小的谢谢公主殿下!小的谢谢公主殿下!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啊!”
楚鸢任由九谷子在那里激动着,知道此刻就算是让他起来也是无济于事。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是痛苦不已。而知道了有一天那些仇可以得报了,也会这么的痛哭流涕吧!再者说,她的目的也在碎石山。这样一来,回去之后和父皇说一说,想必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你且先起来吧,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问问你。”过了一会之后,觉着时间差不多了,楚鸢便开口这般的说道。
“谢公主殿下!”九谷子说完,便起身站了起来,“公主殿下有何事,小的一定直言不讳。”
“你刚才说了,那场大雨还有三年干旱,都是老天爷为了惩罚那些作孽的人。”楚鸢也不含糊,张口便说出了刚才在脑海之中闪过然后被遗忘,现在却又突然想明白的问题。她看着九谷子,继续开口道,“莫不是,你知道那些人是何人?或者说,你有线索说明他们是何人?”
九谷子看向了楚鸢,有些浑浊的眼睛之中,是不加掩饰的惊叹,“公主殿下果然是人中龙凤!小的忘记言说的事情,公主殿下竟然一针见血!”
“快快说出来吧!”楚鸢开口说道,丝毫没有因为这样直白的夸奖而有任何的得意忘形。
九谷子点了点头,便道,“我那日辞别了他们之后,回到石头村的路上,却被那些人误以为是村子里面的人。以至于,我在路上和那些人起了争执。但是到了最后,还是证明了自己并不是村子里的人。如此,他们这才是放我离开。”
“所以?”楚鸢挑了挑眉头,她只觉得,这是整个事情,最大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