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狂上前看着那熊熊的烈火,想着这几十年来游历江湖所听到的传闻,不禁开口道:“这是引火烧身阵,的确如同瀚墨所说,一般是不可能飞出去的,哪怕是再好的轻功,也赶不上火焰的速度。”
“那就没有破解的办法嘛?”苏映月担忧问道。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难道就得放弃?最主要的是,所有人都死在这里,这是多么壮观的事情,自己才不想留给科学家们做研究。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说着,苏月狂不由得停顿住了,有些不舍的看向苏映月,满是爱意的目光似乎是注入了生命的力量,似乎是想要将她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众人看着沉默的苏月狂,都好奇的看着她,忽然间便被她身上的无奈不舍气息所感染。
苏映月被那样的目光包围着,心里升腾起浓烈的不安,为什么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破解引火烧身阵的办法,便是飞蛾扑火,以身躯扑灭火焰,人从那一段空隙中飞出,才不会被火舌所追踪。”苏月狂淡沉的说着,缓缓迈步走向苏映月。
苏映月连忙退了两步,“不!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你别再说了。”
“映月。你听我说,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这么耽搁下去,就算所有人都不死在这里,也无法在二月二到达海角天涯。你向来是个理智的女子,你应该知道应该如何做。”苏月狂伸手就准备去握住她的手。
苏映月却是转移开,不让她碰自己,眼泪竟忍不住的掉落下来。
而随着自己的走动,一条火舌忽然窜了过来,苏瀚墨连忙将自己往后一拉,紧紧的将自己拥入他的怀内。
“快来不及了。映月,对不起,娘只能陪着你走到这里了。我本来一直想,能多陪你一天是一天,可是,还是做不到。”苏月狂咬着唇,眼泪从微有皱纹的脸上滚落而下。
苏映月闭上眼睛不去看她,“我不要听你说,我不允许你那般做!”
“映月,其实娘早该死了,离络说的很对,我枉害了那么多的生命,我才是罪大恶极之徒。一直苟且偷生到今天,你和映阳便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如今你已经有了归宿,娘也放心了,娘也不想再每次受着良心的谴责,娘是时候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苏月狂声音变得无比的沙哑,任由眼泪留着,看着躲在苏瀚墨怀里的她,一抿唇,狠心的便转过身去。
看着李萍儿和众人,苏月狂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诀别,但是这些日子来我都把你们当做我的亲生孩子般,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好好珍惜身边的幸福,珍惜每一个活着的日子。”
说着,苏月狂朝着熊熊的火焰就飞身扑去。
而随着她的一扑,众人都是做好了准备。
苏映月和李萍儿都是回过头去,大声的喊道:“不要!”
苏月狂却是犹如飞蛾扑火般,头也不回的跃入了火焰之中,她的身体横着,将火焰压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苏瀚墨抱着苏映月便和其余人都从那个缺口飞身而出。
而
随着阵法被破,熊熊的火焰瞬间销声匿迹,犹如从来没有出现般。
苏映月只觉得是做了一场梦,惊愕的回过头去,就见苏月狂静静的躺在地上,她身上被烧出洞的衣服和灼伤的皮肤表明着,这并不是一场梦。
“不……”苏映月只觉得喉咙有些沙哑,吐字也那么的困难,快步的跑过去,身体却因为不听使唤,直直的摔倒在沙地里。
艰难的坐起身,苏映月抱起她的身体就使劲的摇晃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生命真的值得你这般轻贱吗?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
众人都缓缓围过去,都沉默的站在一旁,没有说任何的话。
辽阔的沙漠此刻看起来是那般的寂寥,小小的他们在沙里,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小小的点。一切,都是那么的渺小。
“映月……”苏月狂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睑,看着她痛苦的神情,嘴角不禁缓缓的勾起,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别难过……娘从小就没为你做过什么……能够看着你平平安安的活着……娘觉得……死而无憾了……”
“不……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难过?会自责?你倒是可以安心,那我呢?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痛苦!”苏映月难过的摇晃着她的身体,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前一刻,他们都还站在一起,前一刻,她还在好好的在分析,可是这一刻,她就躺在了这里,奄奄一息。
“映月……我……快撑不住了……可以……可以叫我一声……娘吗?”苏月狂痛苦的拧起眉,脸皱的紧紧的,那涣散无光的眸子似乎随时都会合上。
苏映月不断的抽泣着,使劲的摇头,“你好起来,好起来我就叫你……”
“映月……娘……只是想看着你……开开心心的,娘真的死而无憾……从此,再也不用每天做噩梦……再也不用活在愧疚里了……你真的不要难过。”苏月狂紧紧握住她的手,手却是忍不住的无力的颤抖起来。
苏映月喉咙干疼的已经吐不出字来,只能哭着,眼泪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她被灼伤的手臂上。
“映月……满足娘的最后一个心愿,好吗?”苏月狂无力而强撑着的凝视她,目光缓缓的汇聚成一道期待的目光。
苏映月沉默着,过了片刻,才苦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娘……”
听着那声呼唤,苏月狂嘴角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全身却似被抽去了筋骨般,无力的下垂,握着她手的手,也垂落在地上。
“娘!”苏映月紧紧的抱着她,摇晃着她的身体,想要将她唤醒,可是怀抱里的那具身体确实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僵硬。
李萍儿也难过的蹲坐在一旁,难受的哭起来。
这些日子苏月狂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般的照顾,还不时的操心着她的终身大事,她也已将她当做了亲娘,却没想到……
云川和金苏常欢等人也是难过的垂下头,确实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他们就是她们的支柱,她们倒下了,自然要由他们来撑着。
许久过后,苏映月才止住了哭声,只是眼眶已经变得红红的,脸上也满
是泪痕。
看着已然僵硬的尸体,苏映月轻轻将她放下,便在一旁开始用手抛着坟墓。
苏瀚墨上前,用力将她拉了起来,紧紧的抱住她,心疼的安慰道:“还有我在……”
苏映月努力的将泪水咽回肚子,心,依旧在抽疼着。
如果早知道是自己这样的结果,从一开始自己就应该极力的反对她来,不应该带着她来这危险的地方,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她也不会就这么死去。
越是强忍着,眼泪越是不争气的滚落而下,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胸膛。
苏瀚墨也毫不在意,任由她流了自己一身的眼泪,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抚,“别哭了,再哭……”
再哭,他的心都要碎了,只是后半句,他却没有说出来。
此刻他是她全部的依靠,他不能将他的痛苦显示出来。当然,也只有她才是他的痛苦。
苏映月擦干眼泪从他怀抱里出来,红着眼眶看着地面的尸体,痛苦的合上了眼睑,两行泪水又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清丽又痛楚的声音飘荡而出,“我想将娘埋在这里。”
“嗯。”苏瀚墨点头,便看了看云川。
云川上前,扶着李萍儿站起身,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掏出手帕递给她,“月狂夫人不想看到你们这么难过。”
李萍儿小声的抽泣着退到了一旁。
云川才走过去,在苏月狂倒下的地上,“咻咻咻”的飞舞着利剑。
利剑扬起黄沙纷纷,里面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坑。
苏映月走过去,扶起苏月狂的身体便拖到了坑底,在苏瀚墨的帮助下飞了上来。
回身看了那个临时的坟墓,苏映月无力的蹲下,抓起一把黄沙便向下洒去,一边洒一边说着:“娘,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娘,只是不喜欢这个称呼而已,你不要介意。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
“你好好安息吧,我定然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会好好的活下去。”苏映月将一捧捧黄沙洒下。
看着那熟悉的身体一点点被掩埋,那亲切的面容也一点点消失在眼前,一直忍着的泪水还是不受自控的夺眶而出,落入那黄沙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众人都纷纷上前,将苏月给掩埋好。
而此刻,天边朝阳初升,万丈的光芒从地面上照射过来,正好洒落在那微微耸起的小沙堆上,也洒落在苏映月那张满是灰尘的、脏兮兮的脸上。
只是那张风尘仆仆的面容上,那双眸子依旧那般的清亮,虽是多了几分痛楚,却更多了几分迷离,犹如浸在水中的水晶一般。
苏瀚墨走上前将她扶起,轻轻为她掸去身上的泥土,声音柔和又沉韵的安慰道:“走吧,不能让你娘的付出白费。”
苏映月回头看着那小小的沙丘,一抿唇,便迈步往前走去。
每走一步,步履都那般的沉重,如同此刻的心情一般。难道是自己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错吗?
只是已经选择了,就没有后悔的可能,迈出的步子也不可能再收回,只能不断的往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