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容只觉得自己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变得清醒了起来。她迅速的睁开了眼,却看见白淑正举着一盏灯笼,而白桦则借着灯笼的这点微弱的灯光,将房间中的蜡烛点亮。
房间中顿时变得明亮起来,谢昂也终于在这个时候,看清了床上那不堪入目的景象,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就扇谢婉容一个耳光。
“爹爹,你……”
谢婉容注意到谢昂突变的脸色,立刻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在见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之后,还以为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惹谢昂生气,立刻动手整理起了自己的着装。
只是,在她的手刚刚触碰到衣服的那一刹那,她只听见自己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男子的呻吟声,这让她手中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
原本有些模糊的回忆,在慢慢地回笼到脑海中。
她好像给穆嘉羽送去了一碗汤作为夜宵,而且还在夜宵中加入了一点春药,并亲眼看着穆嘉羽将那碗汤喝了下去……
那么她这身后的男子……
幸福来的太突然,谢婉容几乎都不敢继续想下去。她面色绯红,已经带上了一些娇羞,含羞带怯的就要转头看看身后的男子。
但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有的时候带来的,甚至就是绝望。
当王德苍老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床上,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老爷……小姐……老奴……”
“啊!我的女儿!你这个畜生!”
邹氏在房间中等了许久都不曾等到谢昂回房,心中无限放大的不安的感觉,促使她也走到了女儿的房间之中,却恰好看见了王德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谢婉容身后的场景。
她大声地尖叫着,就好像一匹饿狼一般扑到了谢婉容的床上,死命地打着面前的这个毁了自己女儿清白的年老的男人。
“夫人!老爷饶命!老奴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啊!老奴是清白的……”
王德满脸地迷茫,丝毫不清楚为何自己突然出现在了大小姐的穿上。但是已经被羞愤的情感所控制的邹氏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一个劲地在他身上厮打着。
一时间,不大的房间中,充斥着咒骂声,尖叫声,哭喊声以及求饶声。高亢的声音,几乎传遍了左相府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白淑在谢昂的吩咐下,拎了一桶井水进来,蒲头盖脸地朝着谢婉容的头顶浇灌了下去。
天气本就高冷,就连井水,也是让小厮敲破了水面上的冰,艰难地打进来的。
在接触到冰水之后,原本还目光呆滞地僵硬在床上的谢婉容,顿时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啊!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明明就不应该是你的!为什么?!为什么?!”
在她醒过来的那一刹那,她就拼命地嘶吼着,完全抛却自己是左相府大小姐的身份,也学着邹氏的样子,对着王德又是撕又是咬。
“不应该是王管家,那有应该是谁?谢大小姐说话,可真是有趣。”
谢穆妍本就没有走远,一直在谢婉容的房间附近听着房间中传出来的动静。在找到合适的时机之后,便同穆嘉羽一起走了过来。
“啧啧啧,我说大小姐,表面上看不出来,原来你那么饥渴啊,竟然都口不择食了。”
佯装吃惊地老了一眼床上混乱的情形,谢穆妍强行忍住自己想要爆发出来的笑意,从床边捡起了一只空碗,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如果本小姐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碗里面,可是有流连散的味道啊。想不到,大小姐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竟然还给老管家用上这个了,真是辛苦了老管家。”
谢穆妍每说一句,谢婉容的脸色便苍白几分。
就算不用细想,谢婉容也知道,这一定又是谢穆妍搞的鬼,可是她偏偏又无力辩驳!
“老爷,还请您相信老奴啊!老奴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老奴吧。”
另一边,王德还在不断地苦苦哀求着,看得谢昂心中一软,便让他暂时退了下去。
毕竟王德在左相府里已经做了一辈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得令后的王德,顿时如释重负般的跑了出去。从他那匆匆的脚步就可以看出来,只怕他已经不想再踏进这个院子中一步。
“爹爹,我们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啊,还请您相信一下女儿!”
王德离开了,谢婉容却依旧沉浸在绝望之中。她死命地抓住了谢昂和邹氏的衣袖,就好像这才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
“是啊,老爷,我也相信,婉容不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来的!啊对了!老爷您看,婉容的床上,没有血迹啊……老爷!”
病急乱投医,此时邹氏哪里还顾得上还有穆嘉羽这个外人在场,放下就一把掀开了谢婉容的被子,露出底下的床单来,的确是干干净净地一片。
邹氏母女,几乎是齐齐地松了一口气,但是谢穆妍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又怎回让他们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去?
“那你们跟左相大人说一下,你们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冲进大小姐的房间之中,然后刚好撞见了这件事情?”
谢穆妍转过脸去,一眼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外套,看得她们纷纷低下了头去,不敢有所回应。
但是,她们这样的沉默,就给谢昂传递了足够的信息。
她们,分明就是听到了一些动静才会进来的!
“没有血迹,这就说明,这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谢穆妍双手环胸,慵懒地将上半身倚靠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寥寥数语,就再一次将谢婉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
“你血口喷人!”
谢婉容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不料谢穆妍突然给她来了这么一出,心中顿时冰寒一片。
身上冰水的寒冷与内心如坠冰天雪地之中的感觉交融在一起,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挣扎着就要起身与谢穆妍拼个你死我活,却被谢昂推回到了床上。
“你给老夫好好地反省一下!这段日子,就先不要出门了!真是丢老夫的人,丢左相府的脸!”
谢昂气得面色通红,指着谢婉容鼻子的手不住地颤抖,看得谢穆妍都要以为他接下来会不会突发心脏病而晕过去。
遗憾的是,他只是晃了晃身子,便转身出了谢婉容的房间。
此时已经有几分晨曦,透过窗户射进了房间之中。他若是再不动身,就要误了早朝了。
“老爷……你要相信婉容啊,老爷!”
明知道这是一个无法挽回的结局,但邹氏还是冲上前去,抓住了谢昂的衣袖,想要做最后的尝试,却被谢昂无情地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以后好好管教你的女儿!”
谢昂将自己的衣袖从邹氏的手中抽回来,落下了一句话之后便匆匆地离去。
“谢夫人,您可听到了,左相大人叫您好好管教一下您的女儿呢。”
谢穆妍和穆嘉羽见着没好戏看了,也就跟在谢昂后走了出去。临走前,谢穆妍还不忘归回头看了她们母女一眼,故意将“您”这个字咬得极重。
邹氏又岂会听不出她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当下狠狠地剐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她,手忙脚乱地用毛巾为谢婉容擦干湿漉漉的身体,一边吩咐着白淑和白桦赶紧打热水来,伺候谢婉容沐浴。
蠢笨的丫鬟,虽然听话,也好控制,但是事事都需要受到指示才行,倒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连左相大人都要准备去上早朝了。你身为当朝的五王爷,不去上早朝,成何体统?”
谢穆妍伸了个懒腰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一晚上未曾好好地睡一觉,如今倒还真的是有了几分倦意。
她转身就想将房门关上,却见穆嘉羽依旧站在她的身后,只是一言不发,害得她都以为他只是半途离开,去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做漱洗。
“皇上特批,不用上早朝。”
和谢穆妍一样,一晚上没有合眼的他却丝毫不见一丝一毫疲倦。此时他就将上半身靠在门框上,给看起来清冷的他,增添了几分慵懒的气息,看得谢穆妍几乎要别不开眼去。
在说到皇帝的时候,谢穆妍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不禁愣怔了一下。
她这才想起来,穆嘉羽与自己相处了这么久,的确从来都没有去过早朝。
这也就说明了,穆嘉赐表面上对这个弟弟友好无比,实际上根本就不想让穆嘉羽知晓朝廷中的事情。
他就借用这个办法,将朝堂和穆嘉羽,完全隔离了开来……
“那也好啊,多轻松。我看左相大人,每天一大早地就要从被窝里面钻出来,急匆匆地往皇宫赶,多累啊!”
感觉到气氛有一点点的僵持,谢穆妍佯装轻松地拍了拍穆嘉羽的肩膀,又将话题扯回到了谢婉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