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让谢穆妍进了衙门,就去求皇上写一道圣旨,将名声已经不是很好的谢婉容下嫁给穆嘉羽。
谢婉容如今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圣旨一旦下来,即可着手准备。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谢婉容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吓的发了疯……
“还请五王爷再给臣一点点时间。”
谢昂强笑了一声,不断地在脑海中搜刮一些婉拒穆嘉羽的话语,谁知穆嘉羽接下来的话语,将他惊得心脏都几乎要跳出了嗓子口。
“据本王所知,贵府上其他的小姐还年幼,唯有婉容姑娘正值十五芳龄,已到婚龄,不知可曾许陪人家?”
穆嘉羽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抬起脚步走出了书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方向,可不正巧就是关押谢婉容屋子的方向。
如果换做是昨天白天,那谢昂一定是求之不得,但是现在,实在是不能让穆嘉羽看到谢婉容的模样!
“王爷……”
“放我出去啊!父亲!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杀害老夫人的,求您快点放我出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穆嘉羽就这么走过了谢婉容的屋子前,就在谢昂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擦拭额头上的冷汗的时候,屋子中的谢婉容却听见了他的说话声与脚步声,当下不断地锤打着门板,那“咚咚咚”沉闷的声音,顿时“吸引”了穆嘉羽的注意力。
“左相大人,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穆嘉羽猛然间转过头来,走到谢婉容的屋子前,扫了眼门上还挂着的铜锁,看向谢昂的眼神中,也又多了几分锐利,就好像要把他看穿一般。
“五王爷!王爷,求您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给谢老夫人下毒的!那个法师也是我和我娘找过来的,只为了陷害谢穆妍啊!”
“老夫人,求求您了,别再来找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被锁在屋子中的谢婉容,在听到穆嘉羽的声音之后,顿时来了精神,加大了说话的声音,不出片刻,哭声也充斥了整个空间之中。
所有的事情,昭然若晓。
“万景,左相府大小姐毒杀自己的祖母,还将此嫁祸到二小姐的身上,导致二小姐深陷牢狱之中。还不将此事,上报给衙内李大人?”
穆嘉羽不等谢昂有所反应,便转过身去看了身后两眼。
万景本就一直隐在暗处。在听到了穆嘉羽的吩咐之后,便飞速地朝着衙门的方向而去。
“五王爷,您这是……”
等到谢昂反应过来穆嘉羽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万景的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自知谢婉容已经难逃这一劫,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了穆嘉羽两眼,希望他能够看在自己的薄面上,饶过谢婉容一条性命。
就算他如今再怎么因为谢老夫人的事情而痛恨她,但是到底血浓于水,又有十五年的朝夕相伴。他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死于刑法之下。
“左相大人,贵府上的大小姐,就因为一些私事,而陷害了本王的未婚妻,这一比账,本王还不曾跟你算。而大小姐手中又有了一条人命……”
穆嘉羽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只不过未说完的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完整地表露了出来。
他越过满脸呆滞的谢昂,朝着黎落苑而去,似乎漫天的雪花都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雪花将谢昂头上的积雪累积得越来越厚,让他几乎抬不起头来。
就在他心灰意冷地想要折回到书房中的时候,却见管家徐高撑着一把油纸伞,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老爷,奴才认为,我们……中计了……”
徐高将伞撑在了谢昂的头顶,轻声地说着,“奴才方才看到,二小……谢穆妍她,已经回到咱们府上了。”
风猛然间大了起来,将门板吹得发出了敲打的声音。
谢昂抬起了头来看了一眼天色,又深深地望了谢婉容的房间一眼,随即低下头去,快步地离开了这里。
新雪覆盖在地面上,不出片刻,就将他们曾经来过这里的痕迹,全部抹去。
谢婉容的刑罚,很快就被定了下来。
经过穆嘉羽的暗中授意,衙门李大人有意地夸大了谢婉容的罪恶行径,为她定下了五马分尸的死刑,即刻行刑。
约莫午时的时候,风雪小了不少,云层中的太阳也隐约的露出来了一些,给天地间增添了几分亮色,但是此时谢昂和邹氏的心中,却纷纷被一大片的黑影笼罩着。
两匹棕色的高头大马,在众多百姓诧异的眼光中,拉着囚车在左相府的门前停下。与此同时,谢婉容也披头散发,被人搀扶着坐进了囚车之中。
刚从温暖的房间中走出来的她,还不太适应这天寒地冻的鬼天气,坐在缓慢行驶的车中不断地颤抖着,已经痴傻的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呦,这难道不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吗?上次还在富景楼为我们哥们儿几个跳过舞呢!今儿个这是怎么着?为我们表演坐囚车吗?哈哈哈……”
人群中,一个男子突然发出了猥琐的笑声,引起了周围人的哄堂大笑。
尽管长发已经将谢婉容的面容完全遮掩住,但是眼尖的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如果说,谢婉容的名号以前只是为一些大户人家所知的话,那么自从她在富景楼跳了一曲艳舞之后,就变得家喻户晓。
虽然谢昂已经对此事进行了镇压,但终究不能抹去人们眼中的记忆。此时,就不乏有些好事的人,来看左相府的热闹。
“不,我不是婉容!老夫人,您认错人了,我不是婉容!”
出乎所有看热闹的人意料的是,一直呆坐在囚车中的谢婉容,在听到有人说出她的身份时,猛地抬起了头,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囚车的栏杆,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拼命地嘶吼着。
她的声音,已经因为长时间的喊话而变得沙哑不堪。
“老夫人,为什么你还不愿意放过我?!我真的不是有心想要害了你的啊!”
歇斯底里的声音,传入了在场的所有人的耳中。几乎所有的人,脸上都升起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看得骑马跟在囚车后面的谢昂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来。
左相府的脸面,都被谢婉容丢光了!奈何囚车周围都有禁卫军的防护,他根本无法上前,阻止她的行径。
前方,便是京城用来执行死刑的刑场。
囚车周围的民众,出于看好戏的心态,也聚得越来越多。
“吁……”两匹马在车夫的吁声中,停止了前行。在囚车的前方,已经有另外三匹骏马在此等候。
骏马们纷纷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将背上的雪花抖落下来。人性化的眼神不屑地瞥了谢婉容一眼,一只脚轻轻地刨着雪地,似乎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犯人谢婉容,事到如今,你可有何事要交代?”
监刑官策马来到囚车前,眼神淡漠地看着谢婉容,丝毫没有因为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而表现出半分的怜悯。
“大人,我真的不是有意杀谢老夫人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要陷害谢穆妍而已啊!大人,求您网开一面,放过我吧……大人!”
似乎是已经意识到死亡的临近,现在谢婉容变得比方才清醒了一些,但是说出的话语,还是混乱不堪,依旧重复着相同的语言。
监刑官的眉头皱了皱,看向一旁的谢昂,却见他只是将头别了过去,好像不想再管这件事一般。
事已至此,监刑官看了一眼天色,雪好像有越落越大的迹象,当下也不再耽搁,翻开了奏章,便开始当着所有百姓的面,通读了起来。
“兹有左相府大小姐谢婉容,心肠狠毒,杀害祖母,陷害庶妹,其罪可诛,五马分尸!”
“好!”
底下还有些不明情况的百姓,在听到了谢婉容的罪行后,纷纷鼓起了掌,甚至还有家里离这里比较近的百姓,回到家中拿了一些喂猪的烂青菜,劈头盖脸地朝着谢婉容扔了过去。
在这些淳朴的百姓看来,毒害自己的长辈就是最可耻的事情,更何况,这样做只是为了陷害自己的妹妹!
监刑官一声令下,便有五个禁卫军出列,将已经软成一堆烂泥的谢婉容从囚车中提了出来,也将五条锁链,分别系在了她的脖子、手腕和脚腕上。
随后,锁链的另外一端便绑在了五匹骏马的身上。一切准备就绪后,这几个禁卫军也翻身上了马背。
“大人,求求您,放过婉容吧!”
就在骏马已经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站定,禁卫军们也已经举起手中的皮鞭时,一道惊呼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禁卫军手中的动作纷纷顿了一顿,和众多百姓一样,看向了声源处。
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正努力地穿过人群,朝着谢婉容行刑的方向冲了过来,一头长发披散在她的脑后,在这样的风雪天气下看上去凌乱不堪。
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脸上正蒙着一层纱布,唯有眼睛、鼻子和嘴唇露了出来。可以明显大看到,她的鼻子上面焦黑一片,由此也可以猜测出她的脸庞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