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几人没有丝毫怀疑,连忙答应,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绝非父亲口中说的那般,杨文渊心中到底还是怀疑,开口打断,上前几步:“父帅,儿子有一事未明,这察哈尔城已经被我后周拿下,现在全兵撤离,是打算将着胜利成果抛下不成!那么昨夜牺牲的将士的血难道是白流了不成,更何况父亲所言差已,分批撤离,根本不是保证安全,反而更加容易被敌人生吞活剥。”
“杨文渊,你……”杨昌明知晓这儿子素来脾气倔强,却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面,不给他台阶下,好端端答应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纠结那么多,这下让他怎么给众人解释,有些话越说漏洞就越大。
“杨公子还真是快人快语,性格豪爽。”耶律燕也看出了杨昌明的尴尬,本来他不想开口的,但要是他不开口,杨昌明怕是不能解决这件事:“公子刚才所言,察哈尔城是我们将士用鲜血夺下,不应该舍弃。可是将军的话语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舍弃城池一说。更可况这些都是皇上安排的,公子质疑将军可以,难道连皇上的圣旨都要质疑不成,这军中最重要的就是军心,难道公子想要将军现在失去军心,让皇上失去军心吗!”
“你胡说,姓燕的,我告诉你,你莫要再此挑拨我跟父亲的关系,也休想用皇上来威胁我,我杨文渊所说的句句在理,你们口口声声说皇上来信,既然如此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啊!”
“公子,你越距了。”耶律燕笑着看着眼前人,这个杨文渊的性子耿直是不错,只是也过于急躁了点,不管是杨昌云还是杨昌明,到底是年岁高,做事也十分稳重,到了这一辈,杨文渊显然没有继承他们这样稳重的性子,不知道那个杨文山如何,是不是随了他那狡猾的老爹。耶律燕心中幻想着,若是让他见了杨文山,怕是又要一份说辞了。
不过,想到这杨文山,他忽然想起件事,刚才杨昌明说杨文山在大辽手中,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他一点都不知情,若真是若此那杨文山现在到底在大辽何处呢?
“够了。皇上的信是军中机密,又怎能随意拿出,渊儿你胡闹惯了,这可是军营,收敛些。”杨昌明看到耶律燕将话题转开,不由的松了口气,强装镇定:“好了,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吧。”
摆了摆手,那几人也没有犹豫告辞离开,杨文渊还想在说什么,就被身边的人拦下,一起对着杨昌明行礼告退,临行前,还恶狠狠看了眼耶律燕,恨不得上前胖揍他一顿。
等到他们一走,杨昌明大舒一口气,张开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手上竟全是汗水:“总算是走了,我也就放心了。”
“刚才将军说,侄子文山在大辽,这是怎么回事?”耶律燕开口询问,想要知晓事情的真相。
理了理思绪,杨昌明将真相缓缓道来,耶律燕在旁听着,面上一副恍然大悟,原来事情发生的经过是这样,那时候他接到的消息也只是片面,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照将军所说,现在太子淳于焱的行踪不明,姜国还对后周虎视眈眈,就这样危险的局面,皇上忽然对大辽出兵,这带兵的人不是身经百战的蒋大将军,而是你这个从未带兵的杨家二爷,这其中的不对,以杨丞相的智慧,难道都没发现什么不对!”
这话中满是不解,杨昌明也愣住了,对呀,耶律燕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明显就是个死局,推杨家下水,当时自己跟兄长两人怎么就没看明白,反倒是现在经过旁人这一指点,才看明白,一时间无言以对,找不到任何理由开口解释。
转念一想,耶律燕也觉得这宇文晟行事实在诡异了些,这个帝王到底想的是什么,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杨昌云要面临的又是什么谋局,他看不明白,也猜不出来。
姜国。
不得不说,杨昌云的计谋十分厉害,陈大人现在的情况,根本听不见去任何人话语,整个人沉浸在淳于炎离世的消息中不能自拔。杨昌云似乎是觉得这般悲伤的情绪酝酿的时候刚刚好,直起身来面对眼前的人。
“陈大人,是杨某教子无方,如今我儿不在身边,养不教父之过,一命抵一命,我杨昌云愿意为太子殿下抵命。”
丞相大人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把老骨头却跪在自己面前,为了自己儿子,没有任何请求原谅的话语,反倒是直接选择赔偿,就算是真的要算这笔账,也轮不到他。
“杨大人,你起来吧。”陈大人的话语冰冷:“此事跟你无关,虽不知你们杨家到底所求如何,我们姜国要的,只是太子而已。既然太子被奸人害死,身为臣子哪有不管不顾的道理,杨大人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请回吧。后周想来情况十分不易,丞相还是早点回去维持场面吧。”
“那是自然,太子殿下身份贵重,自然要以他为主,只是陈大人,小犬……”
“这件事我只是臣子无法给准确话语,杨大人的好意我会告知皇上,但之后如何选择是皇上做主,身为臣子自然不敢越矩。”
几番话就将杨昌云给打发了,他还想说什么,只见陈大人直起身来,看着前方;“这证人还有证物,杨大人……”
“全凭陈大人处置。”
“既然如此,陈某就不客气了。回汴梁路程遥远,在下就不耽搁了,杨大人也早日启程回国吧。”
没有任何解释,直接就赶人了,也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杨昌云头还没抬起来,陈大人带着身后的证人还有那衣服绝尘而去,杨昌云站起身来,颠了颠身上的尘土,回头望着眼前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是得逞的笑容。刚才的那些话语,杨昌云似乎对自己的儿子有几分袒护,可是听在陈大人耳中,却是另外种意思。
等杨昌云离开姜国边城之时,早就没有了陈大人的身影,在听他说完那些话离开之后,立马就带着那将士跟证物离开了,马车朝着汴梁飞奔而去,杨昌云钻进马车之内,等到马车完全使出姜国之时,脸上那阴诡的笑容终于不用遮掩,完全暴露了出来。
这次他去姜国,就是为了挑起大辽跟姜国之间的战争,若是将话明说,姜国肯定不会帮助他们,不仅如此,帮着大辽对付他们都有可能,所以思来想去,杨昌云便想到这个办法。之所以将真相原封不动的说出,就是为了给姜国造成假象,这天下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儿子来做交易,但是别人不可以,他杨昌云就可以。任凭姜国所有人绞尽脑汁,怕是都不会相信他能这么干。
恰是如此,杨昌云从根本上就没有希望姜国的人相信自己的话,他要的就是这份半信半疑,后周他们断然是不能再来寻找淳于焱,但就是这般才会去大辽向耶律齐寻求真相,等他们真的发现文山在大辽手中,定会恼羞成怒,相信他口中所说,但不管这件事最后变成什么样,能够在后周开战之时,不进行偷袭,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成功搞定姜国,杨昌云的心情十分晴朗,兴冲冲的朝着扬州城赶去,这快马加鞭了三日,虽然在姜国没耽搁多少时间,但如今也是他离开扬州城第四日了,不知道城中的情形如何,还有那边境的状况。就在他还有心思为别人担心的时候,对自己面临的危险,毫不知情,也不知道前方已经备好天罗地网等着他。
两日后。
姜国这头陈大人带着证人还有证物已经赶到了汴梁,这汴梁的朝堂之上,此时的情况也并不怎么乐观。陈大人带着两样东西来到朝堂之时,收到消息的众人已经等候多日,见到陈大人来临,众人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身子,就连坐在龙椅上的姜皇,紧张的心能提到嗓子眼。
“丞相,焱儿人呢?”
陈大人还没走到御前,姜皇激动的已经站起身来,面上十分紧张,可看着陈大人的面色,还有身后跟着的人,姜皇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只是心中似乎还抱着某些期望。
“臣参见皇上,皇上恕罪,是臣无能,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臣是带不回来了……”说着,陈大人通的一声跪了下去,这两日来没日没夜的奔波,本来他就年事已高,长途奔波身体虚弱不说,尽管如此心中还是装着淳于焱之事,见到姜皇之后,那颗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人也立马就显得虚弱起来。
丞相大人的话刚落,现场立马议论声一片,显然大家都不相信这话,姜皇更是焦急:“什么叫太子带不回来了,丞相大人,不用担心,无论结果如何,朕可以承受的住。”
先是听丞相飞鸽传信,说是去了后周没有一人迎接,众人就怒气冲冲的回来,接着就商议对后周出兵之事,还没等到他的旨意下达,又是一封飞鸽传书,说是杨昌云亲自来了姜国,似乎是为了太子一事,大家停止了最初的计划,等着丞相大人传来消息。这消息很快,他们等了两日,就等到了带着消息前来的丞相大人,所以今日早朝,所有人都聚集在此,等着太子的下落。
却没想到虽然等到了丞相大人,可是他这关子也是卖的紧啊,让皇上都揪心不已,但毕竟丞相大人不仅是丞相,更有国舅爷身份在身,大臣们心中是焦急了些,也没有人做出有违规矩一事,更何况皇上都已经开口了,他们就等着大人接下来的话就行。
“皇上,事情的真相全在臣身后之人,还有这个包袱,还望皇上明鉴。”
将两件东西同时交了上去,姜皇疑惑,先是命人打开那包袱,见到那带血的衣物,血液因为时间长已经发黑,可这污秽之物在圣颜面前展开,就是大不敬之罪,这丞相到底想干什么。姜皇看到那衣物的一刻,人重重的跌落在椅子之上,显然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那衣物,冲着眼前的人大声询问:“这衣物从哪里来的,到底从哪里来的!”
“你还不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丞相大人对着身后的男子吼了声,那跟着来的男子也不在犹豫,将那日说给陈大人的话原封不动的讲出,这段话落,现场立刻炸开了锅,姜皇的眼里满是绝望。
“焱儿,焱儿他……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皇上,这不过是后周的一面之词,他们是想要将这件事情推倒大辽的身上,让我们跟他们共同抗争大辽啊!”朝臣中有从开始就不相信杨昌云之人,在高位上人情绪是控制之前,连忙站了出来,试图缓解众人悲伤的心情,将他们从感性中拉出来,理性面对这件事情。
此话一出,那些理性尚存的官员连忙上前:“皇上,大人说的话没有错,杨昌云素来诡计多端,这件事我们不能单听他们的一面之词,是要找到证据才行。”
“杨昌云是为了自己儿子前来恕罪,据说他的儿子杨文山已经被大辽可汗带了回去,当日他当着臣的面说,愿意用自己性命还太子一命,若非事实如此,天下间哪有父亲会亲手出卖儿子。”
陈大人开口,将那日杨昌云的话全部转达了出来,看着高坐上失神的皇帝:“也许众位同僚会觉得,太子殿下是老臣的外孙,老臣在此事上多半会感情用事,一失足成千古恨,走错一步满盘皆输,但有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杨昌云虽然诡计多端,只是此事他根本捏造不出,若真是捏造,我们大可去大辽走一趟便是,回禀皇上,还请皇上下旨,让老臣前去大辽。”
他的话落,本出来反驳的几人也愣在原地,他们也不是惧怕丞相大人的威严,被他这一提点,也觉得此话十分有道理,为首的男子皱了皱眉:“丞相大人所言也合情合理,但是杨昌云的心机本就深沉,也许他早就算好了这么一步,他的本意不是嫁祸,而是将我们姜国的目光转到大辽身上,让此次后周攻打大辽之时,我们姜国一步出兵,二不偷袭他们,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现场又是一片寂静,不得不说这人所分析的也是极其有可能,就连跪在地上的丞相大人,眼眸中也闪出一道金光,或许杨昌云的真正目的真是如此:“臣觉得,不管杨昌云真正目的何在,伤害太子的人是杨文山无疑,我们还是必须要去大辽一趟,若是杨文山真的在他手上,就证明杨昌云的话没有假,我们也可以询问下可汗,看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这样即使太子殿下真的,真的离开了,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这最后的话语,带着几分悲凉,高台上的姜皇,看着眼前的众人,原本再听到焱儿出事,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晦暗无光,可之后听了大家的分析,也觉得这其中的真相或许不是这般,两个人说的都没有错,杨昌云的话信,但不能全信。杨文山伤害焱儿一事,绝对是真,那如此他就要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他们姜国绝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更何苦堂堂一国太子,未来的九州大国储君,岂能是一个乱臣贼子的儿子能够欺负的。沉思了半晌,大手一挥,将自己的命令说出。
“此事,看这前来的证人说的也不是假话,那杨昌云的性子我们都是知晓,他送来太子下落,更是为了后周愿意奉献自己的儿子,我们姜国自然要成全才对。后周跟大辽之事,姜国绝不插手,但大将军带去的十万大军,就地驻扎在两国边境,没有皇命令不得召回。至于大辽阿边,战事已起,真是混乱,作为邻国,也没有不去询问的道理,但此番前去大辽之人,丞相大人,你就不用在出汴梁了。”
“皇上臣……”陈大人还想开口,被姜皇打断。
“按照尊卑礼仪,朕称大人一声岳丈,你为焱儿一事,千里迢迢去了后周,可大辽如今已是冬季,天寒地冻,实在不适合你老人家前行。本着孝道廉耻,还有为臣为民,此次大辽之行,大人是万万不能去。”
“皇上圣明,臣也觉得丞相大人去不合情理,臣向皇上请旨,此番大辽之行,还是让臣前去吧。”说话的是刚才为首的男子,这人的品阶在朝中也算是个中等职务,但是言语间满是正义,不免让人钦佩,这样的人才能为姜国所用,是百姓之福。
一人请旨,身后立刻跟着太多朝臣,纷纷请求出使,姜皇举起手,阻止了众人,面上一副坦然的表情:“众位爱卿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这大辽谁去都不合适,朕绝对亲自前去。”
“什么,皇上万万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