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乱阵脚、吊以轻心。人在沙漠中行走,易烫得脚都起泡。骆驼的脚很有特点,它能在热的沙上面行走而不怕烫着,骆驼的胃里有很多个盲囊,即所谓的‘水囊’。人在实在缺水的时候,可以割破骆驼的静脉血管,喝点血止渴,也可杀了骆驼,取骆胃里的水袋,取些饮用水源。至于吃的,可食驼肉。也可在沙漠中寻猎。”
“如果有人正好在沙漠中又缺水、又没有可吃的呢?”又有一名护卫问了。主子恩准他们可以说话,哪怕他们一行人训练有素,久未开口,虽不是聒噪之人,也早就闷坏了。况且,能与皇后娘娘说个一句话,真是天大的荣幸。
“那还不简单。”凤惊云语气平静若水。
所有人都不由伸长了耳朵,包括君寞殇都感兴趣她想说些什么。
又加了一名护卫补充了,“属下是想知道,又无水、又无吃的,连指南针也没有的迷失者,该如何生存。”
当众护卫以为她肯定没办法回答的时候,她却说,“没有指南针,切不可像苍蝇一样乱跑乱转,以免损耗体力。先辨别方向,白天看太阳,以太阳作为路标。夜里看星辰,沙漠中云很少,看天像一般都极好。夜里星辰有北极星,七颗星排成勺状,勺端两颗星向前延伸,即北极星,也就是北方。
若是一下看不到北极星,就想办法活下来,日夜辨别好方向为止。存活需要水与食物,食物的话,沙漠里有不少生存的动物,比如品种不少的狐狸,还有蜥蜴、蛇、沙鼠……随便猎到能吃的,捉了,要是没火烤,即便生吃也得裹腹。
沙漠里找水很困难,也不是完全不可行,首先得寻找植物,沙漠里还是有不少植物生长的,比方说三角叶杨、白刺、盐香柏、芨芨草等等。有植物的地方,沿着植物根部往下挖掘,一般可见到水。
也可以观察飞禽走兽,有飞禽走兽的地方,跟着它们的踪迹,常常能找到地下水。尤其食草动物,不会远离水源。若是运气好了,碰到表面潮湿的沙子往下挖,那就一定有水。还有一种方法……”
顿了一下,她又说,“晚上的时候,刨一个沙坑,把羊皮水袋或能找到的可作容器的器皿。把能装水的器皿摊放在坑里,把你们手中的剑用东西架起来,剑尖离器皿二寸距离,一晚上之后,露水会顺着剑滴进器皿里,能喝到点露水,也不会渴死了。”
“若是没带剑又该怎么办?”有护卫问出难题。
“那就找一颗表面光滑的石头放器皿里,放一晚,总能结出点霜珠,别小看那几滴水,即时舔了,能让人不至于渴死。”
众护卫,包括君寞殇都佩服不已。她这哪是略知一二,太过谦虚了。
又一护卫抛了难题,“皇后娘娘,若是在沙漠遇到风沙怎么办?”
“之前郑力不是说了,可以躲骆驼旁边嘛。”
“没骆驼呢?而且是大风沙呢?”
“一个字,跑!跑找个比较低的沙丘隐匿,趴下,有能抓牢的固定物,抓紧。这要是行不通,还被风沙卷飞了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众护卫听她这么说,都不由笑了起来,只是他们都只扯了嘴角,不敢大声笑。却觉得皇后娘娘的博学多才,非浪得虚名。
一护卫不死心难不倒她,抛出更深奥的问题,“那敢问皇后娘娘,您可知沙漠绿洲是如何形成的?”
这种基础知识,现代人基本都知道吧。凤惊云想了一下,因太多的专业说法了,她讲了,古代人也未必听得明白,在脑中想了一下,才简单说道,“河水流经沙漠,渗进沙层,流到沙漠低洼地带后,即涌出地面。老天下雨的时候,雨水亦会渗入地下,与地下水汇聚在低洼地带,且远处的雨水也往低洼处流聚。如此一来,低洼地带就有了水,一但有了水,各种植物、动物就能生息、生存。”
众护卫是听呆了,看似再简单不过的事,他们是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的,这下,可所有人都死心踏地、心服口服了。
君寞殇落在凤惊云身上的目光除了钦佩,还有一种疑惑,就像曾经,在深海,她能在最危险的时候,设法以身上可用之物,做出最简单的指南针,在荒岛恶劣的生存环境,她能找到食物与水生存,如今竟然连苦寒的沙漠生存之道,她都懂。
从来没人有知道沙漠绿洲是如何形成的,就连史书、古籍上都不曾记载,她竟然也晓!
似乎世间,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这般的女子,怎能让他不爱?即便她不是如此博学多才,他仍然爱得难自拔,同时,又觉得忐忑。
他伸手不自觉抚上了左颊的玄铁面具,他配不上如此美好的她。想到她从不曾在意自己的残缺,他又释然了。
不论如何,不论配与不配,他都是她唯一的男人,他永远会把她禁锢在身边,独属他一人!
又在炎热的沙漠中前进了一会儿,一股热浪打过来,一队人觉得喉咙都干了。
好在不远处,一片绿意映入眼帘,看到沙漠绿洲了!
一队人兴奋不已。
君寞殇与凤惊云倒是镇定、没什么反应。
那是茫茫无边际的黄沙中一片巨大的绿地,肉苁蓉、沙蒿等绿色植物围在一片大大的水塘边,水塘边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树株,一阵微风吹过,水纹波光荡漾,在炎热的沙漠中,那绿意是那么珍贵、诱人、生机勃勃。
这么巨大的水池,能洗上一个澡,真是万分适坦的。
君寞殇一个手势,众护卫兴奋地下了骆驼,向着绿洲池水飞奔而去。
“慢着!”凤惊云大喝一声。
众护卫刚想好好地放松洗个澡,听到皇后一喝,立即止步。
“按照地图所示,数百里之内没有别的绿洲,附近的动物应该多多少少会聚在这里喝水。”凤惊云皱着眉,
“有古怪!估计那些前来饮水的动物被赶跑了!或动物发现有危险,没靠近。”
所有护卫闻言,抽出随身长剑,蓄势备战。
君寞殇方才全副心思都落在凤惊云身上,有点魂不守舍,一下未注意前方动向,听她这么一说,不由眼色一沉。
是他失策,连一向警觉的他,都没发现绿洲的异样。
只能怪她太让他着迷,让他恨不得连目光都粘在她身上,恨不得将她按入骨髓里藏好!
君寞殇眸光一凛,使用特异功能透视绿洲情况,只见水底下藏着大批的黑衣人,那些人手中执剑,以一根空心的细竹管子冒出水面呼吸,“哼,有‘水鬼’!”
一道掌风击了过去,霎时水面结冰。
但他寒冰的内力再高强,也不能令整个塘面全部冻住,只是冰了水面一层。
无数黑衣死士从湖底窜出,杀气腾腾与君寞殇一行的护卫杀得你死我活、昏天暗地!
陡然,君寞殇身后的沙漠的沙层底下也跃窜出无数死士,与湖中窜起的死士两面夹击,誓要取凤惊云与君寞殇首级!
“保护主子、保护皇后!”君寞殇一方护卫三十余人,有人呐喊。刺客却至少六百余人,且全都服过会使功力短时间内增强几倍的药丸,只是药效过后,必会猝死。
数把长剑朝君寞殇与凤惊云二人如同剑雨般刺过来。
君寞殇与凤惊云飞身而起,各自凌空施掌,强劲的真气在黄沙中爆破,数名刺客被炸得血肉、断肢横飞,活着的刺客更是杀红了眼,数人内功齐发,硬着冲了过去。
倾刻间,喊杀声一片。
所有的刺客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人数众多,凤惊云一面下毒,一面撕杀,岂知这些中了毒的刺客似乎事先吃过相抗衡的药,一时未死,凤惊云看他们面色,知悉他们得过半刻才会倒下。
她下的毒,向来无人能解,也就是说,这些刺客吃的药,是有人针对她所下的药,研出能死抵死撑一刻的更毒的药,才能再多撑半刻!
三十名护卫各个以一挡百,但要对付那么多疯了般不要命的刺客,仍是力不从心,一个接一个,杀了无数敌人的同时,也身首异处。
凤惊云与君寞殇武功再高强,一时间也杀不完。
忽然,又一名刺客像观察好了似的,趁凤惊云正对付几名刺客没注意,从沙堆里势如破竹而出,手中长剑直刺凤惊云,那强大无比的真气甚至弹开了原本已靠近凤惊云的几名刺客。
凤惊云一看,那人竟是君佑祺!
由于一时不察,没想到君佑祺也躲在沙层底下,长剑冲击过来的速度实在太快,她闪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刺中。
君寞殇一直注意着心爱女子的动向,等待的就是那隐藏得最深的敌人出现,他黑影一闪,僵白如尸的右手一把抓住要扎进凤惊云心口的长剑,砰!一声,强大的内劲折断长剑,将折断握于手中的剑刃反向向后甩击。
君佑祺偷袭不成,反倒被断剑刺中。
剑刃被打入他在胸腔,一股一股的鲜血往外冒。
他脸色一变,霎时像杀红了眼般,不要命地又以断剑向凤惊云郑去,加之一掌疯狂运了十成功力的掌风。
砰砰砰!砰砰砰!
掌风爆破开,无数刺客被自家主子冤杀。
而凤惊云却被君寞殇抱着凌空纵跃,闪躲了开去。
“凤惊云,我一定要杀了你!”君佑祺狂暴地嘶吼着,满腔满肺如翻江倒海的滔天恨意,使他俊秀阳光的脸陷入疯癫,扭曲不已。
凤惊云在君寞殇救了她的那一刻,原本是要向君佑祺下毒、要他命毙当场的,绝好的机会!
岂知她的身躯突然就不能动弹了。
该死,什么时候不发作,现在发作!
她在心中低咒了一声,如此一来,她就成为了没用的废物,会直接被刺客劈成肉浆。
好在君寞殇揽着她的腰,边躲避、回击君佑祺疯狂的怒杀,边以强劲的掌风怒杀一众刺客。
一刻钟过去了,一个个刺客开始倒下,其中一名刺客见情形不对,大声呐喊,“主子,您受了重伤,杀不了凤惊云的!撤吧,您要活着,即便为了小主子,也要活着!”
疯狂中的君佑祺听到此言,捂着鲜血如柱的胸口,顿时神情清醒过来。
他精通奇门遁甲、五形八卦。自从杀了慕容澈之后,他查到能助死魂还阳的还回镜可能在沙漠塔特拉古城,于是,他要杜绝一切慕容澈能还阳的可能,特意在塔特拉古城暗中安插了六百死士。
他与君寞殇的势力正好于沙漠鞭长莫及。而此次,君寞殇与凤惊云定然以为凭他兵败浣月国,半月教的势力又封锁得他无法带兵、寻得助摇,他即使带余兵从浣月国一路追来,肯定以为他没有能力杀他们了。
他们一定想不到他在塔特拉古城还有六百死卫。他也猜到布置的人手郑力肯定会被看穿的。
他也没真指望郑力能办成什么事,那只不过是迷乱他们的眼。是以,选择在沙漠绿洲动手。
他把那六百死卫用来杀他们,且提升功力,杀个措手不及,想着一定能取凤惊云的性命!
倒不那么想杀君寞殇了。
因为他清楚,凭君寞殇对凤惊云过命的爱,只要凤惊云死了,君寞殇也是个死人。
所以,此次,是誓杀凤惊云不可!
他君佑祺用不了的女人,别人也别想要!
哪知,如此出其不意的精密布划,还是功亏一溃,还是杀不了她。失去了这次机会,以君寞殇与凤惊云二人的精明,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还可能,下次他杀不了这两个贱人,反被他们所杀。他不甘心!
拳头捏得咯咯地响,心脏都气怒得似要从胸腔跳出来。
再不撤,死的会是他君佑祺,那他更不甘心。想到儿子君晟……
哪怕他君佑祺是个不能人道的废人,他有儿子,他后继有人,他活着还是有意义的!
怒冲冲的,他身影一闪,提气一纵,已然飞出数丈之外。
六百死士被杀的被杀,中毒倒下的倒下,顷刻,除了君佑祺未中毒、重伤逃了,其余无一人生还。
君寞殇一方还活着的护卫,也仅剩三人。
遍地的尸首、残肢七凌八落,浓浓的血腥味漫天。
凤惊云、君寞殇与三名护卫,一共活着的五人,全身浴血,衣服就像是血水里泡过一样。就连骆驼也在混乱中死的死、跑的跑,就余个四匹在不远处。
三名护卫立即把那四匹骆驼牵了回来,好在骆驼上还绑着一点干粮、水壶。
“该死的,没想到君佑祺还留有此着!”君寞殇原想追上去杀了君佑祺那厮,又不放心凤惊云。
惊云忧心地瞧着他正在滴血的右手,“你怎么能以手抓刀刃呢,万一……”
他紧紧地拥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有些微颤,“是我不好,惊云,是我高估了自己,原以为只要君佑祺现身,我必然能杀他的!”
“你能的。”她叹息,“六百死士又如何,全不是对手。原本,我们也可以杀了君佑祺,只是我……突然就不能动弹了,害得你为了保护我,无暇抽身对付他。是我连累了你。”真是恨死了动不动就动不了的情况。
“我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他血森的瞳眸里闪过自责。
她眼中尽是心疼,“你全身是血,有没有受伤?”
他依旧紧箍着她,“就是握剑刃时一点小伤,你知道,我乃万毒淬炼过的毒人,对于痛觉不敏感,无碍的。”他是一直盯着她的,知道她没受伤,可看到她被别人的血溅了一身,还是心疼不已。
“去池水里洗一洗。”她说。
他依言,抱着她一块进了绿洲的池水。
池水里泡着几具尸体,他广袖一掀,水里的尸首全被掀上岸,且飞得老远,就连附近的尸首也被内劲震开。
三名护卫在远处、背对着池水守着。他们是作为死士培养,出类拔萃的护卫,死了那么多人,也没多少反应。对于自己能活着、继续为主子尽忠,只是一种使命。
君寞殇脱去凤惊云的衣服,在她的要求下,先把她衣袋里的毒药与疗伤类的药全都先放在岸上,又把她与自己的衣服都洗了,晒在岸边的树上。
两人光-裸地在池水里,她不能动,他又贴身抱着她,对于早已在杀戮中麻木的他来说,方才的事,并不算什么。
比这更残酷的,他早已经历得麻木。若是有一点人性,以他一个连生父都容不下的邪孽,他又岂能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帝王。
环圈着她无限美好的身躯,让她肩膀以下浸在水中,大掌在她身上……
她多想制止他不安份的手,可她没法动,“你快洗好了澡,上岸去敷药。”
“这点小伤上什么药……”
见她板着脸,他沉冷的嗓音发出低嘎的笑声,“好,你让我上药,我便上药就是。不过,你要先解决我更‘需要’的事……”
“你……”她只觉下身一痛,他竟然在水中从后面就……
这种情况他竟然还……
她是又气又羞,又拿他没办法。
只能死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
看那三名护卫站得非常远,他似明白她的担心,邪魅的嗓音轻喃,“放心,只要你不出声,他们听不到的……”
可她几乎被他折磨死。
君寞殇得到满足了,沙漠气候干燥炎热,岸上的衣服也风干了。他带着凤惊云上岸穿好衣服之后,心情好地批准三名护卫也下池清洗。
君寞殇在岸上还想搂着凤惊云亲,她突然推了他一把。
他意外,“你又能动了?”
“哼,是啊,能动了。”她生气地捡起地上的毒与药,收入袖袋。真想快点找到赤焰紫狐解除这种情况,可惜,茫茫沙漠,该去哪寻?
“生气了?”他知道方才的情况他不该碰她,可是她太过美好,他实在忍不了,而他也向来为所欲为惯了,根本不想忍,“惊云……”
她抬首,冷冰的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她是不敢叫他去死,因为他有当真的先例,真是拿他没辙。
只好又从袖袋中取出伤药,为他受了伤的右手涂抹上。
看着她温柔细心的动作,他邪气一笑,“你对我真好。”
“还好?我想杀了你呢。”
他霸道地揽过她,“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
她绝美的面色冷沉着,他知道她不忍真生自己的气,倒是一直占有地圈着她。
三名护卫清洗了一身血污上了岸,也未等衣服干,反正顶着太阳,用不了半个时辰,衣服自动也会干了。在水流的清澈处,用羊皮水袋与水壶装了充足的饮用水,一行五人骑乘四匹骆驼继续赶路。
其中,三名护卫各乘一骑,君寞殇与凤惊云共乘。
按地图所示,一行人方向未错,翻过一座又一座的沙丘,骑着骆驼走在似无垠无尽的沙漠,三天之后,总算是顺利到达了塔特拉古城。
红黄色的太阳挂在天空,远了看,似悬在与沙漠的地平线,风和日丽,黄沙印着太阳光折射出金光万缕、沙层灿灿发亮。
接近入城口几十里地,慢慢地很多骆驼商队似从天边与沙漠的地平线汇聚而来,大家的目的都是——进城。
遥望过去,土黄的古城巍峨崇严,萧萧立于沙地深处,四周黄沙漫漫,备显古城神秘莫测!
君寞殇早先安排先到了此城的护卫队出城前来接应,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古城。
与沙同色的房舍,黄土的顶,黄土的墙,结实墩厚,古朴而陈旧,硬石土路偶见几条地缝裂痕,那是千年风霜洗礼过的岁月痕迹。
街边一家家店铺家开着门做着各种营生,货物琳琅满目。炎炎烈日,热得人喉咙干,很多店家连吆喝声也懒。
街上往来的行人众多,很多人都脸上都覆盖着面纱,着实是沙漠的天实在太晒,裹层纱再热,也好过皮肤晒伤。
远到而来的骆驼商队们正在卸货的卸货,零卖货物的便把骆驼上的货物找了位置摊开来,等着顾客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