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不在乎你有儿子

“郡主,小少爷醒了。”门口的奶娘抱着孩子,笑眯眯地走进来。

“嗯,让我抱抱。”她弯唇一笑,从奶娘手里接过来,如意穿着的衣裤并不十分华丽簇新,反而是素净的棉袄。她跟那些不事生产的贵族小姐不同,她是医者,知道婴儿的皮肤最为娇嫩,不适合穿太新的衣服,反而半旧的衣裳变得柔软贴合,孩子才会舒服。

一忙起来就顾不上照顾如意,但只要手边的事空下来,她必会看看这个孩子。说来他命运极为坎坷,身份极为尴尬,但她二话不说就剖腹取子,强硬地把如意留在这个世间。

有些事,她撞上了,就认定了是自己的责任。

怀里的孩子,降临在这世上快一年了。她调制了去毒的药汤,那些药材不含大火大燥大寒的成分,性温和,效果平和。虽然用时漫长,但考虑到生怕伤到如意的身体,就这么日复一日地喂着药。

孩子原本蜡黄的皮肤渐渐白皙起来,五官生的秀气端正,比出生时实在好看太多,或许像他娘红叶吧,底子是不错的。只是因为还有些许毒性留在体内不曾拔除,唇瓣还是泛着暗紫色。

此刻,如意睁着一双清澈水灵宛若黑葡萄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小小的手掌在半空中抓着空气,她将自己的手指凑过去,果然,他新奇地抓住了手指,嘴角咧开,咯咯地小声笑着。

见如意笑了,秦长安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龙厉一走到屋子门口,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屋内的两个暖炉里,烧着银丝炭,连空气都是暖融融的。秦长安怀抱着如意,垂眸微笑,粉唇上扬,眼神溢满柔情,一袭鹅黄色锦袄,里头是同色的立领上衣,宝蓝色百褶宽裙,脖子上一串珠链,梳着素髻,发上除了一支莹白透明的流云簪之外,别其他物。

他没有迈步进去,只是在门口静静观望着,那双墨玉般的眼瞳,深不可测。

一缕黑发从耳后滑落到胸前,如意伸手抓着,她的眉眼愈发温柔,好似能滴出水来。她一时之间被什么触动,突然想到如意像极了幼年的龙厉,他也是在娘胎里就被喂毒,而先帝宠爱德妃,自然在德妃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后,移情到这个最小的儿子身上。

可惜,众星拱月的生活,所有人小心翼翼地捧着,还是让龙厉成为一个心中无情的男人,兴许他认定无人能够真正理解他为了生存而咬牙熬过痛苦的每一天、每一个日夜,才会更加变本加厉,更加残暴狠毒。

“如意,你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好孩子,我从不相信一个人的血液里注定有善恶之分。”她的心中百转千回,用低不可闻的嗓音说,轻轻拨了拨如意额头上的柔软发丝,俯下脸,在如意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除了她跟龙厉知道如意的真实身份,其他人一概不知,就连白银也只知道这是她在路上买回来的婴孩。

一个十恶不赦的山贼头子,截获了一个良家妇人后奸淫生下的孩子,甚至为了控制红叶,山贼头子还逼着红叶服下了金梅毒。世人眼里,这孩子必当是个恶魔之子,绝不能走上正道。

不,她相信只要给与良好的教养和引导,身份和血缘,不是罪。

只是她从未想过,当初把如意收为义子,是否也曾有一丝丝因为龙厉的关系?一个生来含毒的男孩,被她拯救……只是出于医者的悲悯之心吗?!

龙厉置于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秦长安脸上的柔情似水,是他鲜少看到的,或许,那是每一个女子骨子里都有的慈母光辉。

秦长安说她是药人体质,此生很难怀孕生子,他不疑有他,反正他从来不是什么感情充沛的男人,也没耐心教养子女。没有就没有,他并不在乎。

只是前几天跟她出去义诊的时候,她跟那个农妇说的话,早已在他心中扎下了怀疑的根源。

年少时候,他缠绵病榻,虽说后来因为她供奉了三年的血液而奇迹般的痊愈,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身体强健,甚至在床事上也凶猛如虎,是个货真价实的额男人。但他最近开始怀疑,秦长安肚子迟迟没消息,是否也有他的原因?

若她也同他一样凉薄无情,甚至对孩子没有任何喜爱之情也就算了,他可以说服自己一辈子只要两人携手而活,就是圆满。但此刻,他动摇了,在秦长安眉眼之处泄漏的柔情和怜爱,不是虚假,是否在内心深处,她也认定这是一个遗憾?

“来了也不说话?”秦长安一抬头,就看到龙厉的身影,白虎坐卧在他的脚边,同样没发出声响,不知来了多久了。

他依旧带着银质面具,毕竟郡主府人多眼杂,只有等到了两人独处的房间,他才会取下面具,只是,秦长安已经能够透过他的眼睛,察觉到他的几分情绪。

“不过来看看如意吗?这孩子长的挺可爱的。”她朝他找了招手,神色一柔。

“只是个丑孩子罢了,这也叫可爱?”龙厉大步走过来,随意瞥了一眼,语气依旧刻薄。“那你是没见过真正可爱的。”

她眉眼带笑地睇着他,她不太欣赏他别扭的个性,还要花心思去哄他,她觉得很麻烦。

“知道吗?如意的命是我救的,所以我怎么看他怎么可爱,这种心情想必你不能理解。”

“你打算把他一同带去金雁王朝?”他皱了皱眉,其实心里是希望秦长安回去了就再也不用跟北漠有任何关系,他认定自己的权势足以在她的头顶上撑起一把巨大的保护伞,北漠这种国力平平的小国,不该霸占着这么美好聪慧的她。

以前他不知自己对秦长安的心思,更不懂感情是那么复杂的东西,才会把她当成是可以豢养在身边的玩物,如今知晓她要的是广阔的天地,他自然不会再把她养在金丝笼里。

“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儿子,带走他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她笑眯眯地说,绕到他的身前,把如意往他手里一塞。

他措不及防,却又不得不下意识马上收拢手臂的力量,紧紧抓住这个孩子,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女人。“你就不怕我摔死他?”

“身为后院人,养儿育女也有你的一半责任,凭什么都赖在女人身上?”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看着他眼神阴沉,愤懑厌烦透顶,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实在是爽快极了。

“他不是我儿子。”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每一字都冷的像冰,手臂上传来的分量是真实的,他却不屑低头去看如意此刻的表情。

手里有个烫手山芋,沉甸甸的,烫着他的手,却又丢不掉,真把他当老妈子?!

“可是在外人看来,如意就是你我的儿子。”秦长安正色道,低声提醒。“我把怀胎十月的戏演的那么好,你可别给我捣乱,真出了什么岔子,那就是欺君大罪,还想不想安然无事地回金雁王朝了?”

龙厉冷冷一笑,轻蔑地讽刺。“就算此事败露,北漠皇帝想降罪,也得先过了本王这一关,如果不是金雁王朝懒得对北漠动手,他们早该是对金雁王朝俯首称臣的小小属国了。想要边关无战事,老皇帝还真不敢对本王下手,毕竟,高枕无忧的日子谁舍得丢下?”

此人自负归自负,但总是把事情分析到丝丝入扣,让人毫无辩解的余地。

“每当我抱着如意的时候,总能获得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许这就是婴孩的力量,它们纯真无垢,清澈如水。”她眉心微动,软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调整如意在龙厉臂弯中的角度,知道这是他第一回抱孩子,势必十分不习惯。同时,如意也一脸的不自在,好在他没有马上就哭出来。

“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孩子。”龙厉眉头微蹙,胸臆之中翻腾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过了年,秦长安就十九岁了,这个年纪的皇室女子多半都有一两个孩子了。

“我也不过是个平常人。”她瞥了龙厉一眼,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一抹亮光起起伏伏,避重就轻地说。“一来我认定跟如意有点缘分,剖腹取子后,他生命力顽强,求生欲很大,才能熬过这么些日子,我怎么能放弃他?二来我既然不能孕育亲生的子女,收几个孩子在身边也是不坏的打算,大哥二哥迟早会有各自的家庭,我迟早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他的眼神黯下几许,但还是霸道地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清滑的嗓音变得冷然。“长安,那是世俗观念,没有孩子不见得就不能把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阿遥,我从未标榜过自己不是个俗人。人本来就在俗世里打滚摸爬,像你这么高高在上,不屑于任何人同道为伍的,又能有几个?”俏丽的脸上,浮现一抹漫不经心,她徐徐地问,依旧逗弄着如意,把孩子惹得直笑。

他一噎,好似生生吞下什么,喉咙充斥着难过的异物感。垂眼,终于肯好好地看看如意,果然跟刚出生的时候,长相大为不同,小脸不再皱巴巴的,五官长开了,皮肤也白皙粉嫩起来,说实话,真不算丑。

可是,每当看到这个婴孩,就会对秦长安的遗憾无比介怀,想到她必须退而求其次地对别人的孩子疼爱有加,就让他始终对如意不喜。

秦长安没察觉龙厉的心思,不知这个看似平静的男人实在暗潮汹涌,为她不值,只是自顾自地跟婴孩玩耍,小脸几次擦过他耳后的肌肤,他身子一震,不由地将如意抱的更紧。

“你要勒死他吗?”她急忙拉开他的手,实在看不下去,把如意抱过来。

“这些事本来就不适合本王做。”他的语气僵硬。姑且不论他的性子脾气如何,皇室贵族的男人,并不会对孩子太过亲昵,就算见了面,也只是让孩子请安问候,随口问几句话得了。

见孩子渐渐流露疲惫之色,开始不住地打哈欠,秦长安才把奶娘喊来,将如意抱走。

关上门,给龙厉倒了一杯茶,他却还是没有解下脸上的面具,眼神幽幽,宛若万丈深渊,她无法看透。

“你最近有心事?”她问道。

“我能有什么心事?”他傲慢地回应,气定神闲地望着手里的茶杯,这一套茶具上分别画着梅兰竹菊,泡的是今年的冬茶,茶叶在水中绽开,轻舞飞扬,从她手里传来,似乎多了几分别致的味道。

“没有就好。”秦长安想,总不能因为他在房事上比较克制,不如往日那么激烈,就非要判断他心中有烦恼吧。

“最近没再见吴家兄妹?”他不着痕迹地试探,问的不咸不淡。

一说到吴鸣她就脸色难看,没耐心地拂了拂手:“许是我跟吴鸣那人犯冲吧,他都说了,不想让云儿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我再咄咄相逼,岂不是多此一举?可能是我追得太紧了,不如给他点时间,时间会让他想清楚的。”

龙厉垂下长睫,低声道。“有些人就是这样,做事总是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生怕别人害他。这就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秦长安抿了抿唇,虽然没说什么,但粉唇还是不自觉地扬起,浑身通畅许多。龙厉的嘴巴里冒不出什么好话,但她这回跟吴鸣结下了梁子,龙厉站在她这边骂人,还真让她解气。

“罢了,反正就算他答应开颅,我也要准备一年时间。姑且我先准备着,何时云儿的身体也调养好了,也许吴鸣也就想通了。”她哼了一声,“不过短时间内,我暂时不想见到他。”

眼底隐着笑意,他默不作声地倾听着,突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畅快感,终究是他太小心了,或许即便吴鸣的身份见了光,也不能改变什么。毕竟,陪伴秦长安一路经历大大小小这么多事的人,是他。

“我听你的婢女说,明日就是你的生辰,是真的吗?还是诓人的?”他话锋一转。

“生辰还有作假?”她斜了他一眼,一副看傻瓜的眼神。

“那可不一定。”龙厉言有所指。

那年春猎的某个夜晚,他本想跟她欢爱,但她抵死不从,还说是她母亲的忌日。纵然他认定要做的事,从不半途而废,但还是难得体恤她的心情,没有勉强她。后来陆青晚坠江后,他陆陆续续查了很多事,也知道了所谓母亲忌日,那也是假的,根本就不是那一日,想必肯定是在她知晓温如意遇害抗拒抵触,不愿他碰她一根手指头。

秦长安的心情瞬间有些复杂,温如意此事过了这么久,她也该放下了。当时情急之下撒了个谎,只因对他心存恨意,既然温如意并非他所杀,她没必要继续迁怒龙厉。

“十一月初七,是我的生辰。北漠有个习俗,过生辰要穿新衣,想必她们替我裁制新衣,才会被你知晓。至于我,倒是没什么讲究。”

自从知晓自己身世后,很多东西都无法跟原本一样,更经不起推敲。谁知道她的生辰会不会也是错的呢?

他握住她的手,眸色深沉几许,从她来到靖王府后,就是官奴身份,哪能过什么生辰?年幼家族遭遇巨大变故,反而让她养成了不拘小节的习性。

算了算,他在暗中谋划的事也差不多该到北漠了。

正在他薄唇微启,刚想开口提这事的时候,门外却突然响起白银的声音。“郡主,宫里的齐公公来了,请您即刻进宫。”

秦长安跟龙厉对视一眼,马上说道。“你让翡翠进来给我梳头,交代珍珠给齐公公奉茶,有劳他等我一会儿。”

“是。”

“我陪你一道去。”龙厉说。

“跟皇家人打交道,我自有一套方法,再说,我救了皇帝两次,倒不怕他暗中算计我。”她微微一笑,见他的眼神犹如磁石般牢牢地吸住她,才补了一句。“实在不行,你就在宫门外等我。”

他下颚一点,或许是出于直觉,总觉得事情不能这么顺利,只剩下半个月就要启程,皇帝频频召她入宫,却顾左右而言其他,不暴露真实目的。他怎么想,怎么都不对劲,还好他已经有所防备,就算对方釜底抽薪,也不能改变局势。

太监领着秦长安到了高大的殿堂内,她正要屈膝行礼,皇帝萧儒笑着开口。“长安,不必多礼,来,赐坐。”

她淡淡一笑,这才抬起脸来,却见殿下还坐着一人,正是身着墨蓝色官服的陈子友,他目不斜视,依旧是一派文人的正派清高姿态。

“陈太傅也在呢?”

陈子友应了一声,惜字如金,没有多余的寒暄。

“皇上,您最近身体是否康健?”

“很好,有你在,朕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后宫妃嫔都说,朕这两年是越活越年轻,越来越精神。”萧儒爽朗大笑,满面红光,已经看不出前阵子失去儿子的憔悴和灰心。

秦长安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看似谦卑,实则内心却多了个心眼。天底下的皇帝不管贤明还是昏庸,几乎个个都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那就是长命百岁。比如金雁王朝的先帝,因为跳入了丹药的坑,非但没有实现长寿的目的,反而折损了自己的寿命。

该不会,萧儒也想挖坑给她跳吧,她虽然是医者,但不是神仙,知道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

“今天,朕找你们两个人来,也是想撮合一桩好事。你们两人应该平日里也见过,陈太傅是老太傅陈柏的长子,什么都好,就是迟迟不曾婚配。一转眼,过了年关,就要二十九了吧——”萧儒笑呵呵地转向陈子友,看似是闲话家常,语带戏谑。“朕三十而立的时候,后宫已有一堆皇子公主了。”

“陈家子孙向来晚婚,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陈子友进退有度地说,官服下清瘦的身子笔直如松,正襟危坐,清俊略显瘦削的脸上却浮现很淡的红色。

“朕记得,你爹再怎么晚婚,也不过二十六岁而已。”萧儒记性很好。

秦长安心如明镜,脸上有笑,镇定自如,不着痕迹地打太极。“皇上,长安认为陈太傅是朝中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若他想娶,皇城的大家闺秀可不是大排长龙吗?”

陈子友这才将眸光看向她,但只是一瞬间,很快又维持了原本的坐姿。

“长安,朕早先说过,一旦有合适的人选,必当要给你选一个可靠的郡马。就连公主找驸马,朕都没这么上心。而且,朕把情蛊的事跟陈太傅说过了,当初你突然找了个后院人,也是别无选择。陈太傅宰相肚里能撑船,完全不若那些凡夫俗子目光短浅,他慧眼如炬,颇为欣赏长安你——”皇帝有意无意地多看了秦长安两眼,发现她并无任何娇羞之色,也并无任何慌乱眼神,泰然处之,淡然自如,但说真的,自如的过了头。

他丢出一大堆话,都觉得秦长安像是个在听别人的事,置身事外,连他都说的意兴阑珊,说不下去了。

“能得到陈太傅的欣赏,与有荣焉。”她依旧四两拨千斤,就是不上皇帝的船,眼底的笑容不达眼底。“说到底,我们都在宫里任职,各司其责,相处融洽,我早就把太傅当成同仁看待。”

这话说的再委婉,在场的皇帝萧儒和陈子友全都听明白了,陈子友眼神黯然几分,但脸上并无太多风云变化,只是刚才颧骨上的那片红晕,渐渐消退,最终无迹可寻。

“长安,朕上回的确不应该把话说得太绝,如果你因为孩子的关系,而不忍驱赶你的后院人,无妨,朕替你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梁尚书跟朕提过一回,虽然明遥曾是罪臣之子,但明家的事过去这么久,他既然又是个饱读诗书的,梁尚书愿意当他的保人,恳请朕给明遥一次机会。朕求才若渴,可以网开一面,让他入朝当官。只要他不学他那个贪污渎职的爹,自然可以拥有一片大好前程,这样,你也不必对他太过愧疚。”

“皇上为长安想的实在周全。”她浅浅一笑,眼底却幽暗无光,姑且不论明遥的真实身份是龙厉,她想怎么处置明遥,也是她的私事,她不喜欢任何人从中作梗,即便此人是北漠皇帝。

“朕为你招揽了一个出众的郡马,陈太傅不在意你的孩子,以他的才学人品,将来也能把孩子教养的很好。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秦长安默默望向对面的陈子友,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皇帝这边已有定论,她直接推拒是让皇帝没面子,她只能抱希望于这个陈子友,考验一下陈子友是否会为她解围,给皇帝台阶下。

陈子友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带着质疑落在自己身上,他终于抬起眼,跟她四目相接,心中悚然一惊。

他并非每日都能见到秦长安,也是在知道这些事后对她大为改观,他满是内疚,当初误会她轻佻浪荡,好好的男人不找,找一个小倌倌的男娼……但没料到她是被情蛊压迫,才不得已接纳一个完全陌生不匹配的男人。听了皇帝的这一番话之后,他心中就颇不宁静,对于皇帝的有心指婚,他自然更加难以自控。甚至这两日明明在看书的时候,也会攸地想起她来。

他不知如何形容对秦长安的感受,只知道即便两人见不到面,那双他以为早已淡去的眼睛,又重新在脑海里浮现,栩栩如生,顾盼生辉。

陈子友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迫切地需要从秦长安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但殿堂上秦长安的反应,已经毁掉了他最后一丝希冀。

他是终日都在书堆里,对其他人和其他事都没有太多感觉,在太傅的位子上中规中矩,走的也是陈家早已给他铺好的路。认字、读书、科举、入仕、升官……每一步都很稳当,每一步都在意料之中,对于女人,他从年少起家里就陆陆续续给他挑选满意的人选,但在女人方面就是少一根筋,说来也奇怪,就在这短短半年,他突然对秦长安动了心。

只是情窦初开,难得欣赏一个女人,却被生生掐断了一切可能。

他明白秦长安在想什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是男人,理应站出来,化解此刻的危机。而不是顺水推舟,等皇帝圣旨一下,就再无转圜余地。

081 睡青楼?086 真是个怪胎065 信不信我捏爆它053 这就是结发夫妻吗082 天上掉下来的和亲002 这几个姿势用过吗020 本王嫉妒小家伙080 谁先妥协?033 我就是善妒,如何?090 圆什么房?088 喝醉反而不好办事041 没有人喜欢被抛弃013 催情药物033 我就是善妒,如何?066 你才是最懂我的人042 上瘾了吗077 我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了008 爷的嘴只有一个人能亲009 敢强吻爷?009 陆仲自尽095 谁让你忽视朕095 先保住大人!023 以牙还牙017 阅人无数007 南阳人名字都这么温柔吗002 她是药人020 美色勾人076 地牢之行050 娘要跟爹一起睡043 天造地设031 她的秘密041 算什么男人?078 狗急跳墙099 卷土重来041 算什么男人?013 催情药物014 如果我不再是王爷030 不是口渴是饥渴066 永远临不了盆070 她回来了003 君临天下081 睡青楼?092 三郎,不许走083 这是永别吗031 你狐狸精啊098 尝尝你嘴上的胭脂087 你让本王有种被宠的感觉059 愿者上钩006 补补身子033 他的体力真的很强?078 你爱要不要065 长安被幽禁031 本王要你长命百岁077 我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了051 将门虎女067 嘴上说不要065 长安被幽禁065 她要被烧死了?100 疑心生暗鬼094 形同陌路080 谁先妥协?082 好好伺候本王?011 阴魂不散030 你以为郡主府的软饭这么好吃?061 再见蒋思荷024 有其母必有其子077 王爷的画055 王爷定下的家规037 与狼一战014 明遥病了076 主动吻上龙厉017 阅人无数063 撞墙自尽091 以后不能再饿到我034 惹上新敌人?011 是本王的遗憾038 郡主怀的是我的种098 大战来临088 尝尝冲动的滋味027 后院只能有我一个020 美色勾人015 逢场作戏035 忤逆他?044 兄弟俩的对立068 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041 算什么男人?021 保护女人051 不是他破碎,就是别人破碎040 见到西朗狼王067 楚贵人不行了048 本王会赢的032 我罩你015 你可以忍受本王纳妾?065 她要被烧死了?006 给的承诺013 你很寂寞038 龙厉解开裴九秘密014 我喜欢的是女人093 两个女人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