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酸儿辣女?

龙奕突然很想逃避,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在背弃九年前的承诺,更不确定自己是否当真对蒋思荷动心了,只是最近这两个月里,他觉得越是跟蒋思荷相处,就越是觉得她很好,仿佛是一本精彩有内容的书籍,外表平平,但翻看之间,却总能被其中的书香气迷住,心平气和,烦乱的情绪也能被轻易安抚。

而且,因为蒋思荷曾经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又是世家大族严格教养出来的嫡长女,她没有令人痴迷的美貌,充其量算是清丽罢了,可是她的言谈、想法甚至是出身和接触的人事,才是跟龙奕相匹配的。甚至,有几次他暗中用国事来试探,发觉蒋思荷能够出谋划策,并非是头脑空空的花瓶。

他已经将蒋思荷这本书看了一半了,而且越看越觉得精彩,情节内容处处满意,而一想到这本书因为自己的关系而闲置了九年之久,他便唏嘘不已。

所以,他才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她,常常到蒋思荷身边坐坐,两人言之有物,单薄的感情似乎也与日俱增,仿佛是一口井水,喝着平淡,不久之后却会满口回甘,心情顺畅。

这……会是动心吗?

那么,楚白霜呢?其实楚白霜并没有做出真正激怒他的举动,她犯下的过错,也并非是不可饶恕,可是为何这些天来,他却没有再主动踏入未央宫的意愿?

“霜儿,你这是在为难朕吗?皇后能给朕一个儿子,朕难道不该跟她多相处?”龙奕脸上快要挂不住了,一时情急,话也兜不住了。

楚白霜听得心寒,整个人忍不住地颤抖起来,既然心已经伤痕累累,她什么都顾不得了,气急败坏地冷笑。“皇上怎么知道皇后肚子里的一定是儿子?就算是儿子,以她那么不靠谱的身子,当真能留得住这个儿子?!”

一谈到儿子,龙奕不知道的是,那不只是他必须面对的压力,更是楚白霜的心结。

但从未被人这么质问过,看惯了她言笑晏晏、乖巧柔顺模样的龙奕,只觉得眼前这个脸色死白,嘴角勾着冷笑,眼神、语气都是冰冷甚至刻薄的女人,那么陌生,完全不像是自己爱了多年的楚白霜。

他的心里泛起寒气,很快,脸上最后一丝笑意转瞬即逝,甩开她的手,如临大敌地盯着她。

“楚白霜,你这是在诅咒皇后吗?”

“诅咒?我说的不过是实情罢了!劝皇上不要高兴的太早,免得到时候伤心失望,皇后肝病损伤,怀胎十月对她而言,实在是万分惊险。”

话一出口,楚白霜在自己都情不自禁地愣了会儿,明知道这些话是决不能说出来的,但已经太晚了。

“朕喜欢的那个楚白霜,竟然是这么狭隘残忍的女人?皇后怀着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同样也是朕的亲生骨肉!”龙奕勃然大怒,铁青着脸,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这个曾经让他跟楚白霜缱绻过无数个夜晚的未央宫,却让他一刻也不想再多做停留。

他是看起来风流多情,丰神俊朗,但本质下,他还是个骄傲的皇族,在盛怒之下,口无遮拦也是情难自控。“是谁教你说这么难听伤人的话?你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模样?”

当下的气氛,坏的不能再坏。

龙奕实在是后悔至极,本以为晾着楚白霜一阵子,就能让她不再胡思乱想,甚至做出一些古怪的举动,但今天来未央宫,真是他做错的一个决定。

不但两人不曾重归于好,甚至,一度陷入僵局。

皇帝一走,楚白霜就再也无法承受身心的两重冲击,眼前一黑,瘫软在地上。

“娘娘!”月牙惊慌失措的喊声,恍恍惚惚地飘到楚白霜的耳畔,只是她虽然还有模糊不清的意识,却再也无力睁开眼睛。

皇帝怒气冲冲地回到上书房,早已过了午膳的时辰,不过贴心的太监常辉还是送来了午膳,龙奕心情不佳,自然没吃几口就让人撤了下去。

只是刚翻开一本奏折,常辉又进来了,他的脸色有异,为难地说了句。

“皇上,未央宫的月牙姑姑来传话,说是惜贵妃昏倒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龙奕“啪”一声合上了奏折,他眉头紧锁,眼底几乎凝成一片冰霜之色,喉结上下滑动。

常辉毕竟是会看人眼色的奴才,看了一眼,就知道主子气的不轻,聪明地闭嘴不说话,等待皇帝的回应。

“太医去了吗?”龙奕沉默了许久,才冷淡地问。

“去了。”

龙奕攥住手里的朱砂笔,头最终低下去了,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朕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派不上用场,你出去吧,朕想一个人待着。”

他已经分不清楚,此刻对楚白霜的行径到底是什么想法,是厌恶,反感,还是不耐烦更多?

刚才用绝食的话,来把他请过去,兴许他还有些于心不忍。但只是过了半个时辰而已,她又用昏倒的理由派人前来?

昏倒,也许是真的吧,可是一想到刚才的争吵,他的心情却只剩下沉重,沉痛……

常辉只能点头离开,开了门,对着等候多时的月牙摇了摇头,月牙就明白了皇帝这是不愿再去未央宫。

楚白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太医嘱咐了几句不要劳累,必须静养的话,开了方子,便出去了。

月牙失魂落魄地进来,一抬头,却正巧对上楚白霜空洞的双目,心下一惊,急忙转过脸去,擦拭眼角的泪痕。

只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在渐渐清醒的楚白霜看来,却是欲盖弥彰。

不用问,她也知道月牙没有请来龙奕,她含着眼泪的双眼无声合上,两道清泪从脸颊滑下,无声落入脖颈。

她隐约觉得,这一日,她跟相爱了多年的龙奕争吵,是他们第一次的争吵,却也将他们相濡以沫的感情推下了万丈深渊,过去的那个楚白霜,彻底粉身碎骨。

……

秦长安安然无事地在宫里住了两日,毒菇一案的结果却并不让人满意,白银打听下来,说是采买的两个宫女在市场上看到颜色鲜亮的鸡冠菇,一个农妇说是山间采摘,滋味极为鲜美,并以高价售卖。

饶是两个采买经验丰富的宫女,还是秉持着想为一年一度的宫宴锦上添花的想法,才把鸡冠菇买下。御厨们也没见过,但是要做出十几人个皇族的菜肴,极为忙碌,当下没人多想,才会酿成大祸。

大卿寺的处理,鉴于是无心过失,两个宫女被赶出皇宫,并关押在牢里五年之久,至于几个经手的御厨,则是各自打了五十大板。

“长安,对于大卿寺的调查,你可有什么想法?”蒋思荷平静的声音,把秦长安拉回了现实。

“太合理了,反而让人难以相信。”秦长安浅浅一笑,目光落在桌上一盘西域进贡的蜜瓜,颜色金灿灿的,散发着香甜的气味,尝了一口,甜到心口。

在宫里面,要分到这些时令水果,往往要看在皇上的心目中是否有很高的地位。一般的妃嫔只有眼馋的份,就像是这种蜜瓜,皇后这儿才能分的两个,不过,她在靖王府的生活,却比皇后还要优越,龙奕生活向来过的精致又好享受,在这方面一掷千金也不皱一下眉头,当然,身为靖王妃的秦长安果然可以拥有吃独食的好运,比如这种蜜瓜,前两日她便已经尝过鲜了。

蒋思荷还未开口,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皇上驾到!”,两人一同站起来,朝着皇帝行礼。

龙奕淡淡看了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了句。“靖王妃也在啊。”

秦长安垂眸一笑,神色自如。“是,皇上,皇后邀请妾身过来品尝蜜瓜。”

“皇后这儿一共才得了两个蜜瓜,头一个就想到了跟靖王妃分享,实在是大度。”龙奕盯着那一盘子刚切好的黄色蜜瓜,脸上的表情变得讳莫如深。

这话一说出来,秦长安就不乐意了,既然蜜瓜是送到皇后这里的,皇后爱给谁吃就给谁吃,再说了,她也没这么稀罕区区一个西域蜜瓜。这种水果,靖王府里常常是任由她吃个饱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皇帝这么斤斤计较,实在是有点小气了。

蒋思荷仿佛听不出龙奕的言下之意,温和地解释。“靖王妃难得住在宫里几日,靖王去了黄河灾区赈灾,臣妾看她实在孤单,便请她过来,也好做个伴。”

龙奕这下没说什么,只是径自坐了下来,秦长安跟蒋思荷使了个眼色,心想,一般男人看到女人们在谈天说地,一般都会走开,怎么皇帝一个大男人却一点也不避嫌,反而大喇喇地加入了她们的行列?!

但尝了两块蜜瓜之后,龙奕突然没头没尾地开了口。“靖王不在,你怎么就看到靖王妃孤单,难道康侧妃就不孤单了?”

秦长安眉心微蹙,傻子都能听出来皇帝对她颇有微词,难道是专程冲着她来的?!一想到前两日的怀疑,她就看他愈发不顺眼了。

这下子,连蒋思荷也受不了了,近日来她都觉得皇帝的行为透着难以解读的古怪,站出来替秦长安解围。“皇上,您有所不知,当然不一样了。康侧妃在宫里有个姑母淑太妃,难得进宫,本宫岂能拦着她给自家姑母尽孝?而靖王妃和亲远嫁,在金雁王朝没有半个亲人,两人的境况怎么能相提并论?”

挑了挑眉,红唇扬起,秦长安不得不佩服蒋思荷的聪慧机智,就差当场给蒋皇后的这一番反驳击掌叫好了。

龙奕一抬头,眼角余光扫到秦长安眼底一闪即逝的狡黠笑意,心头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感受,原本对这个和亲郡主没什么感觉,但相处下来,偶尔觉得她的某一瞬间的神态或者气质,跟自己亲弟弟有些相似。

“朕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你们在谈论宫宴的那件事?大卿寺都查的这么清楚了,此事就算过去了,那些下人不见得样样精通。更何况是靖王妃自己说的,除非常年深居山林的山民,才有可能认识那些有毒的菇类。在深宫里做事的宫女和御厨,怎么可能不犯错?既然已经水落石出,就没必要捕风捉影了。”

蒋思荷附和了一声。“是,皇上。”

秦长安却没搭腔。

龙奕横了一眼:“靖王妃有话要说?朕看你似乎对大卿寺的处理不太满意。”

她又觉得皇帝的口吻实在可气,但脸上不怒反笑。“皇上,若是宫里藏了心怀不轨之徒,也是想要对皇嗣不利,这次有幸逃过一劫,难免还会伺机而动。不过,皇上都觉得这样的结果满意了,妾身不过是一个王妃罢了,有什么不满意的?”

言下之意,管你的后妃能不能顺利生下皇子,跟她毫无关系。若是你想要包庇谁,便应该有勇气承担以后的后果。

龙奕一噎,有种吃瘪的感觉,不由地沉下脸来,搁下手里的银签子,签子落在瓷盘内,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更确定了,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弟妹。她实在不端庄温顺,话锋太过犀利,最讨厌的是,哪怕她面对的是一国之君,也没看到她该有的拘谨和恭敬。

这么一想,龙厉会对她这么快就厌恶反感,进而疏远,娶了康如月为侧妃,怕也是这一层原因。

蒋思荷伸手,按住秦长安的手背,虽然未曾出声,却是无言地劝解。

但秦长安不领情,继续说道。“只是妾身身为医者,觉得有件事,皇上有必要知情。先前皇后已经滑过胎,若是这次再有个好歹,除非这世上还有华佗转世,否则,皇后娘娘再也无法怀孕。”

“靖王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话!”龙奕拍案而起,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毕露,再无一分笑意,毕竟是天子,不怒自威,周身的威严轻而易举就能压倒一片。

只是,这一套对于秦长安而言,却并不奏效。毕竟连残暴不仁的龙厉都见识过了,他的兄长龙奕反而没那么可怕,论残酷的手段,谁能比得上龙厉?

“妾身知道您是皇上,但更是皇后的丈夫,所以才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说一句实话而已。”她说的云淡风轻,一笑而过。

凭什么女人辛辛苦苦怀胎十月,还要防着被人陷害,而男人却只想盯着女人的肚子,看看生的是不是儿子?!身为医者,她知道但凡一次普通的滑胎,对于女人而言,都是极大的损伤,若是用了各种有害的药而没了孩子,那更是后患无穷。

但是这些,世上又有几个男人关心,又有几个男人在乎?

话音刚落,她的脑海里便浮现龙厉的声音,他总是一次次地旁敲侧击,强调重复,他想要一个女儿,这么看来,似乎还是龙厉更靠谱一些。

他重重哼了一声,语气不善:“靖王妃,你若不改改你的性子脾气,难保以后跟皇弟无法和睦共处——”即便知道秦长安说的是实话,但龙奕就是看不惯秦长安一身带刺的样子,更担心蒋皇后近墨者黑,若是蒋思荷也变的这样,到时候发愁的人就成了他了。

这皇帝总是喜欢拿龙厉来压她,殊不知她根本就不怕龙厉,更没有“尊夫为天”的毛病,看来,世间女人多半唯唯诺诺,没有自己的主见,都怪这些臭男人,控制女人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她偏过脸,嘴角勾起灿烂笑意,那双眼亮的惊人:“皇上难道不知道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蒋思荷在心中惊讶秦长安的胆识过人,轻轻咳嗽了一声:“长安。”

“靖王妃,毒菇一案已经结了,你今日就出宫吧。”龙奕暂时不想看到这个巧舌如簧的女人,下了逐客令。“毕竟你是靖王府的当家主母,皇弟不在王府,群龙无首,你更该回去坐镇才对。”

“不用劳烦皇上为靖王府着想,妾身原本也是打算来跟皇后辞别的。”她转过头,笑脸不改。“康侧妃既然想继续照顾淑太妃,不如皇后替妾身传个口信给她,让她不用着急,在宫里再多住几日。”她可不想跟康如月一起回去,眼不见为净。

蒋思荷回以一笑,明白秦长安的用意,当初她也看不过去康伯府的行为,让一个和亲郡主新婚一月就面对靖王身边再添新人的噩耗,这实在是太不厚道。而康如月此人,虽然年轻美貌,但聪慧不足,跟寻常的大家闺秀没有两样,不过是沾了康伯府的光罢了,否则,如何能高攀靖王?

“本宫知道,你安心回去吧。”

看两个女人越过自己,一唱一和,眉来眼去,龙奕被她们忽略,心情奇差无比。

但不等小心眼的皇帝再度跟自己作对,秦长安已经飞快地行了礼,退出殿外。

“皇上,您对靖王妃是否太过严苛?若不是她暗中帮臣妾调养身子,若是以太医院的进度,臣妾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盼来这个孩子。”蒋思荷轻轻叹了口气,清丽白皙的面颊上,染上一抹愁绪。

有些事情,她隐瞒了皇帝,是因为哪怕龙奕知道了,很多事也不会有所改变。但最近楚白霜病倒了,他却不曾频繁探望,这一点,实在让蒋思荷意外。

或许,她应该对他坦诚,至少他是孩子的父亲,对于当年宁王府发生了一些什么,应当知情。

“皇上,您可知为何靖王妃为何这么担心臣妾?”

龙奕从蒋思荷平和的嗓音里听出一丝紧绷,不由地眯了眯眼,俊逸五官蒙上了厚重的色彩。

“为何?”他其实很好奇,为何向来不喜欢跟任何人走的太亲近,一个桀骜不驯的秦长安却能笼络了蒋思荷的心,至少在性情上看来,她们南辕北辙,有着云泥之别。

“臣妾一直都以为,几年前的那次怀胎,是因为臣妾的身体没有好好养胎,所以怨不得别人,即使这些年始终无所出。”蒋思荷那双细长的眼里,没有一分阴影,她的口吻太过平稳,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龙奕心中咯噔一声,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侵袭了他。

“臣妾的孩子没了,不是因为臣妾不曾小心养胎,而是因为有人精心谋划,甚至用了药,不惜一切要让臣妾跟这个孩子擦肩错过。”

“这个人……是谁?”还是一切,只是你的猜测?但是这些话,他终究没说出口。楚楚可怜的女人跟内心坚强的女人,全都是女人,他不该区别对待,身为人夫,有责任理解蒋思荷的丧子之痛。

蒋思荷沉默了许久,才慢悠悠地抬了抬眼,清冷的声音从暖热的空气里传来,令人的心结了一寸寸的冰霜。

“是皇上最喜欢最信任的人,楚白霜。”

白天转为黑夜,龙奕一个人坐在寝宫的床沿,从栖凤宫里回来已有半天,但他还是无法从蒋思荷的那些话里清醒。

愧疚吗?

对于蒋思荷,他是有一丝愧疚的,明知道自己从未将爱意留给她,但她还是无怨无悔地替他经营正妻的好形象。

自从一个多月前再跟蒋思荷有了名副其实的夫妻关系,他认为会真心对她,或许是补偿,或许又不只是补偿这么简单。甚至这两日,他想过若这次生的是个皇子,一定抬为太子。

可是自从跟楚白霜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之后,他却迟迟没有主动求和,甚至连她昏倒后在未央宫里静养,他也不曾软下心肠,原谅楚白霜气急之下的那些恶毒话语的想法,渐渐变得虚渺。

相信楚白霜只是有点小女人的脾气,但本性绝不可能那么心狠手辣,心里有个声音,是这么说的。

相信蒋思荷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绝不可能趁机栽赃楚白霜,她的为人正直,他看在眼里,绝不会恶意中伤楚白霜,心里还有个声音,如是说。

两个声音,始终都在他的心里争执,这一场拉锯战,几乎把他整个人撕裂成两半。

“皇上,过去那件事您不知情,就这么算了。可是,臣妾在这个年纪好不容易怀上孩子,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一定会保住它。再有人打臣妾孩子的主意,不管皇上是什么态度,就算跟那人拼个你死我活,臣妾也毫不畏惧。臣妾不能让孩子认为,自己的娘亲是个弱者,今日,这些话只是告知一下皇上,并非征求皇上的同意。”

一闭上眼,蒋思荷最后的那一番话,就又冒了出来。

当时她那么认真严肃的表情,深深烙印在龙奕的眼里,仿佛,那是她同楚白霜的宣战,亦是她同自己的宣战。

年轻气盛的时候,也曾沾沾自喜,正室跟侧室相处的很好,从未有过冲突,他认为那是他此生的福气。却没料到他终究还是不能免俗,后宫之战,一触即发。

蒋思荷宁折不弯的性子,是当初蒋家老太爷跟他说过的,她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还会在他面前时不时提起要他关心其他后妃。可唯独此事不行,谁也不能两度伤害她的孩子,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常辉。”他对外唤道。

“皇上,奴才在,有何吩咐?”太监常辉马上推门而入。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奴才派去的宫女说,今日虽说将参汤不小心泼到了靖王妃身上,替王妃更衣的时候,却没发现王妃身上有任何奴字刺青,只是——”

“说。”

“王妃的肩膀上有一片凤凰刺青,奴才听说,北漠女子喜欢在身上留下美丽图案,这是北漠的风土人情,尤其在贵族女子里盛行。”

龙奕径自沉默不语,既然是北漠的习俗,他倒不该紧咬不放。更别提蒋皇后已经把话说开了,秦长安是个大功臣,说不定正因为她,他才可能马上就要有大皇子了,只因为楚白霜的一面之词,就怀疑秦长安是陆家官奴,未免太牵强了些。

更何况,楚白霜的话,当真句句可信吗?龙奕已经忘记当初龙厉身边的小丫头长的何等模样,就算是跟秦长安很相似,也不代表她们就是一个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秦长安当真是从龙厉身边逃走的官奴,如今她已经得到王妃的位置,她跟自己毫无怨恨,他何必把一个女人当成是虎狼之师?!

或许,他当真不该纵容楚白霜,让她继续影响自己的判断。

“出去吧。”这件事,他没道理继续不依不饶,眼前更重要的事,是如何保住蒋皇后的胎儿,让皇子顺顺利利地出生。

“是。”常辉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皇帝喊住。

龙奕稍显冷漠的声音,一字一顿,格外清晰。“派人看住惜贵妃,未央宫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前来通报。”

常辉愣了会儿,有些没听懂,但一个回神,马上点点头,心情却莫名诡异起来。皇帝最近冷落惜贵妃也就算了,难道因为蒋皇后有孕,后宫的局势又要翻天覆地了吗?

……

一回到靖王府,李闯就出现在秦长安面前,她明白他有事,支开了所有人。

“王妃,这是王爷的信。”

她一点头,时隔半个多月,才等到龙厉第一封信,这男人未免太没良心。

接过了信,当下撕开,上面约莫才百来字,是龙厉龙飞凤舞极为潇洒的字迹。

他还未到干城,但已经到了干城附近的城池,一切安好,末尾还抱怨了偏远地方的物资缺乏,不管是天气还是衣食住行,样样不让他满意。

她不难想象那个男人的挑剔性子,只要一个不顺心,势必又要给人脸色看,让服侍他的人个个心惊胆战。

想来,他这样养尊处优穷奢极侈的人,能在北漠屈居当她的后院人,不知放下了多大的架子,对他而言,那便是为了感情,最大的委曲求全了吧。

秦长安看得心情大好,眉眼渐渐和缓,生出了浅淡的笑意,到了最后一句,他又问她身体如何,肚子里的女儿是否乖巧,她实在是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提笔想了半天,才发现回信却是艰难,除了静心养胎之外,宫里面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一个字也不想说。

最终决定,还是不写信了。

从身边掏出一个新作的香囊,递给李闯,淡淡一笑。“把这个交给王爷,再帮我传个口信,就说一切如常,要他别牵挂。”

李闯领命。

之所以会送上香囊,倒不是因为她女红功夫见长,而是知道他出门在外,对于环境极为严苛,但赶路的时候,很难找到靖王府这样的地方给他下榻,很多时候只能将就一下。他一旦睡不好,脾气就更坏,犹如魔王转世,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他手下着想,她都应该出一份力。

香囊里依旧放着安神的药材和香料,是专门为龙厉研究出来的方子,跟四年前给温如意的还不太一样,毕竟这个男人小肚鸡肠,实在容易嫉妒,她这才花了功夫做了世上绝无仅有的安神助眠香囊。

“主子,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翡翠热情地询问,并报了一连串冗长的菜名,以供挑选。

秦长安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些山珍海味在她眼里,实在太寻常,反而激发不起她的半点兴趣。

“对了,我想吃我们上回在酒楼吃到的酸汤鱼,嗯,还有酸笋鸡,饭后再来点杏子糕。”

“好,奴婢马上就去让厨子准备。”翡翠欢欢喜喜地离开了,看到主子胃口好,她当下人的也高兴。

只是走到半路,翡翠遇到从外面回来的白银,才低声嘟囔一句:“怎么最近主子想到吃酸的东西了?以前没觉得啊。”酸汤鱼、酸笋鸡,甚至杏子糕,可都是酸味浓烈的食物,翡翠上回有幸尝到,一度觉得那酸味一般人可不能忍。

白银眼神一变,故作镇定。“偶尔换换口味,也是正常。”

一个时辰后,翡翠讶异地看着桌上的酸汤鱼见了底,酸笋鸡也吃的一干二净,其他两道菜,倒是只碰了两筷子。

秦长安以丝帕擦拭嘴角,掀了掀眼皮,看到翡翠目瞪口呆的样子,笑出声来。“我吃的太多了,吓着你了?”

“奴婢只是好奇,主子不觉得酸吗?刚才在厨房里光是闻着,奴婢都觉得酸的冲味——”

“夏日暑气重,我就想吃些酸的。”她伸了个懒腰,神态慵懒地依靠在软塌上,伸手又取了一块杏子糕,咬了一口。

翡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秦长安的身线,欲说还休。别人都是天气热吃不下,她家主子却是胃口大开,一天比一天吃得多,更别提男主人出了远门,对她而言却没有丝毫影响,怎么不奇怪呢?主子还是太心大了吧。

还有,是她看错了吗?主子的腰似乎……粗了一些些。

但女人向来对身形极为看重,而且仔细看来,也并不明显,翡翠把这个疑惑吞到肚子里,不想坏了主子的心情。

俏脸上满是漫不经心,杏子糕的酸味让她浑身轻松,徐徐问了句。“叶枫的身体怎么样了?”

翡翠无比认真地回答:“奴婢每日都去清心苑,昨日叶贵妾屁股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了。”

“传我的话,就说叶贵妾总是躺着不动,对伤口无益,她也该多下床走动走动了。还有,我当日说过,叶贵妾只要身体无大碍,就要用实际行动来赎罪,从今日起,虎头的一日三餐和清理都交给她来负责,先干一个月吧。若是做的好,我姑且不再跟她纠缠,若是做的不好,这事还不能完。”

翡翠笑嘻嘻地应了。“奴婢这就去!”

七月底的日头,已经很晒了。阳光从树冠上透下来,没有遮蔽的地面上已经异常发烫,空气里一片**,光是在户外待上一两个时辰,就让人大汗淋漓。

东边一个小院子,洞门口写着两个潇洒飘逸的大字:“虎穴”。这里正是拨给虎头嬉戏玩闹的地方,只因虎头总是自由往来芙蓉园,甚至有几次正好打断了龙厉跟她缠绵的时刻,某人一时之下发了脾气,就把这个院子赏赐给白虎,免得它总是跟幽灵一样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

而院子的这个名字,却是秦长安起的,听上去颇有几分威风凛凛的味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头?

------题外话------

三万一千的爆更…。我已经在吐血了…我需要抢救,需要小可爱的亲亲才能起来。

028 呵,女人015 某人脸红了043 龙厉的反击093 两个女人的较量047 本王要吻你,随时随地都可以050 揪出下毒凶手046 好戏刚刚开始067 找到叶枫的证物093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047 本王要吻你,随时随地都可以012 生孩子他会紧张?031 裴九的底细056 家法伺候040 绝不放过一个恶人003 君临天下018 想要个孩子082 因她而死041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045 他还不如那个丑八怪?必看096 朕是你的翅膀001 天选之人041 没有人喜欢被抛弃010 我已经成为你的弱点了?004 不是处子096 你心里有病!013 催情药物001 船上的放纵044 体会真正的销魂滋味059 愿者上钩043 爹和儿子的互动013 奇怪的男人048 他还活着!067 借用你的身体?079 宠妾灭妻?053 这就是结发夫妻吗022 人形枕头055 母子齐心,对付皇帝027 你真的惹火本王了092 三郎,不许走063 敌国奸细?005 学习制毒055 王爷定下的家规015 包子的诞生090 神秘的礼物?093 两个女人的较量038 她怀孕了099 跟他抢媳妇?033 他的体力真的很强?007 嫌弃自己的种?042 打龙厉的脸004 这世上的女人都不如她086 不许再上我的床031 裴九的底细012 马匹发狂010 禽兽不如004 同生共死034 温如意的梦中人033 守护本王018 你想去冷宫吗?063 撞墙自尽020 美色勾人021 他的玩物018 想要个孩子005 再度邂逅083 幼稚的赌约003 她被认出来了017 什么舞?脱衣舞?093 两个女人的较量030 你以为郡主府的软饭这么好吃?073 儿子坏了好事008 病情恶化083 想要你真心出嫁016 你却挺好047 药人之谜解开004 皇后学坏了啊020 美色勾人082 因她而死019 你我之间,不分彼此050 谁也不能染指本王的女人053 王爷还挺吃香的嘛091 只是巧合吗?041 赏他一夜056 如果没有她,会疯掉的024 剪了舌头049 只有你才是本王真心所求010 没本事就别来勾引088 尝尝冲动的滋味025 郡主,是你套牢我了(必看)076 孙猴子和如来佛053 王爷还挺吃香的嘛042 抽他两鞭子(必看)029 只有我能收了你075 女儿的童子尿034 无力反抗055 会让你好好活着的075 怜爱之情?012 开青楼的皇后?037 学着怎么当爹081 马厩缠绵071 真当本王没见过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