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两个女人的较量

“刚才你在跟谁说话?”龙厉垂着眼,正在把玩手中的九连环。

折回来的慎行避重就轻地说:“那个裴九在院子里迷路了,属下把人送到门外。”那裴九看上去是有些不对劲,不过,世间怪人何其多,他家王爷很容易吃味的,还是别告诉他裴九跟王妃搭话这一茬吧,免得王爷手痒又要杀人。

“裴九……有点意思,他说什么?本王是魔煞星下凡?”说话间的功夫,九个银色圆环已经飞快地拆解开来,清脆地丢在桌上。

“额……爷,不过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罢了,像这样的人,民间一抓一大把。他们也只是混口饭吃罢了……”慎行赔笑,事实上,当他听裴九亲口说他就是这么告诉蒋家的,他怀疑裴九的脑子坏了,应该让王妃治一治。

对龙厉脸上那副深感兴趣的表情感到很是头疼,慎行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义正言辞道。“再说了,那些江湖术士,不都说天机不可泄露这种行话吗?他跟蒋家把皇上跟您的命盘评断了一番就算了,到靖王府爷我们还未说什么狠话,他就全都招了,可见此人当真是胡说八道。”

“本王跟你的想法截然相反。这世上的神棍自然不少,但此人并非真傻,而是装疯卖傻。”他慢悠悠地抬起眼,墨玉般的眼瞳之内,有着犀利如刃的冷冽光芒。“而且,皇兄还在位呢,裴九居然敢说本王才是天选之人。有趣啊有趣,他当真为了银两,连天子都敢得罪?”

慎行嘿嘿干笑两声:“爷的意思,暂时留着裴九的狗命?”

“动辄喊打喊杀,有阵子没杀人了,你又手痒了?”龙厉皮笑肉不笑。

冤枉啊,慎行心想,他真是比窦娥还冤,明明是他家主子看人不顺眼就要把人头当球踢,怎么说的他才是杀人成性的大魔头?!

“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慎行的脸依旧很僵硬。

龙厉下颚一点,计划很顺利,甚至连蒋家都放弃支持皇兄,在他看来,皇兄已经处在四面楚歌的局势了。

边陲地区,三个藩王联手练兵,给皇兄施压;东北大营的玄衣卫被他一把端了老巢,更是雪上加霜;他表面上已经被卸下十五万兵权,皇兄并非想给他留下剩余的十五万,而是不能一次做的太过,以免有过河拆桥的嫌疑。但事实上,就算只靠如今手里的十五万兵权,再加上十万边家军,要想逼宫,他游刃有余。

武将的心,皇兄不懂,而且王朝渐渐已有重文轻武的趋势,皇兄不曾察觉,那些武将内心的牢骚越多,就越容易站在自己这边。

龙厉缓步走入芙蓉园,秦长安抱着儿子坐在树荫下,她正在翻看医书,龙羽则抓着她一缕长发,捏在手心把玩了会儿,又往嘴里塞。

他走到秦长安的背后,修长手指戳了下龙羽的额头,儿子乐呵呵地抬起小胖脸,眨了眨大眼睛,仿佛认出此人是自己的亲爹,咯咯咯傻笑起来。

“不许吃。”伴随着霸道的语气,紧接而来的是霸道的举动,龙厉不由分说,把那一缕发丝抽出来,龙羽愣了下,仿佛认定自己被夺走了食物,笑脸瞬间大变,哇哇大哭起来。

听到龙厉的声音和儿子的哭声,秦长安只能回过头来,美目嗔怒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一来就把孩子吓哭了?”

“本王又不是厉鬼,哪能吓哭他?”他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秦长安不再理会大人,只能花了一阵子把孩子哄骗的再度露出笑脸,手臂酸疼乏力,她没好气地把儿子往他怀里一塞。“喏,该你看着他了。”

“小子又胖了不少。”他居高临下,背着秋阳,面庞轮廓镶嵌着薄光,五官反倒看得不太真切,唯有那双迷人的眼睛,潋滟着难以形容的幽光,看似很温柔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从来不觉得龙厉的性情适合当爹,可是自从有了儿子之后,她就是看不惯他这副对儿子若即若离的模样,非要时不时地把儿子搁在他面前,让他习惯儿子的存在。每当看到他能对儿子露出些许温柔神态,便让她觉得十分满足,甚至不再担心他会把儿子教坏,她的这种近乎偏执的想法,让她好像陷入泥潭,却又不想逃出去。

“今日来府上的那个裴九是何许人也?”她贪恋地凝视着他温柔的侧脸,虽然龙厉抱儿子的姿势略显生疏,但还是给她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看了好一会儿,她的心情恢复平和,静静地问道。

“你看到他了?”龙厉挑了挑眉。

“看到了。”秦长安不以为然地问道。“他是你的幕僚吗?”

龙厉低头,捏了捏儿子的面颊,儿子看娘在旁边,胆子肥了,作势又要滔滔大哭,却被龙厉瞪了一眼,那眼神明明是“臭小子,你再哭试试看,看老子不收拾你”。

原本咧开小嘴的小家伙被自家亲爹恶狠狠地瞪着,胖身体缩了缩,瞬间不敢哭闹,只能移开视线,乖巧地靠在龙厉的胸膛上,无辜地吐着泡泡。

“三郎?我问你话呢。”她见龙厉置若罔闻,不由地有些生气,用手肘拐了他一记。

“爷的幕僚虽然不少,但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他的语气是一贯的嗤之以鼻,薄唇挂着讽笑。

“那位裴九有多大年纪了?”

“据说刚过弱冠。”他的眼神微变,看似不疾不徐地问道。“怎么对此人感兴趣了?”

裴九二十岁了,跟自己同岁,可是,秦长安依旧觉得那人的眼神,给她一种仿佛比她年幼许多的错觉,甚至某一刻的脆弱,当真让她心弦一动。当然,那种感觉稍纵即逝,等下一眼看,他一身世故,活像是市井小民的圆滑,又像比自己略大几岁,眼神里渗透着成熟。

“这人怕是在民间恣意妄为惯了,到了靖王府,不懂规矩,更不知人情世故。”秦长安一句带过,早就知道龙厉的小肚鸡肠,她刻意避开自己对裴九的诡异感觉。

龙厉的神色这才松懈下来,突然见到儿子把口水流到他的胸前,他猛地把臭小子举高,作势要吓他,却没料到龙羽一点也不怕高,反而还兴奋地大喊大叫。

仿佛也从其中得到了乐趣,龙厉将儿子举过头顶,下一刻又拉至胸前,一高一低,来回了好几次,龙羽一边笑一边脸红,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可见有多喜欢亲爹的这个游戏。

秦长安在一旁观望,有几次都看的惊心动魄,生怕龙厉一时手滑,把胖儿子摔得七荤八素,不过儿子生下来有十个月了,她发现儿子的胆子果然很大,很少能让他吓得痛哭流涕的。这般想着,也就纵容龙厉用这般吓人的游戏跟儿子亲热了。

“今日本王让裴九看了一下你的生辰八字,你猜他怎么说?”某人神采奕奕,笑得犹如春临大地。

“都说是个不靠谱的,难不成还有惊人本事?”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揉了揉儿子头皮上柔软的头发,神色一柔。

“他说,本王是魔煞星转世,十年前他曾经开过天眼,看过星象,当时的魔煞星星辉暗淡,十年后他再看,魔煞星光彩璀璨,不同以往。而且,魔煞星旁边有一颗不知名的星子陪伴,宛若夫妻星。”

“他的意思是,那颗星子就是我?”她实在不太相信,俏脸上颇为漫不经心。

“裴九取悦了本王,因为他的结论是,我们的夫妻线很长,而不是当半路夫妻。”他顿了下,抓住秦长安正在轻揉着儿子头发的小手,眸光一沉,眼神近乎偏执。“你此生不会短寿,不会撇下本王当鳏夫,本王能给你一生一世,我们注定要纠缠一辈子。”

她无奈地微笑,眼神却是充斥着温暖,对于龙厉的执念她束手无策,只得轻声开解。“那个裴九为了保住小命,当然说得好听。”一个市井小民,靠着给人算命过活,自然不敢得罪豪门大户,说些长命百岁之类的恭维话,也无非是让人买个放心罢了,那意图实在太明显了。

至于那人说龙厉是魔煞星转世……啧,这颗星子听上去倒是恶名在外,跟龙厉的形象颇为符合,但她见过裴九此人,因此对他所谓的看家本领,依旧半信半疑。

同样是算人前程,北漠的神官徐睿,天生盲眼,却因为少年老成,让人不自觉地相信神官所言。但这个不知什么出身的裴九,名不见经传,又不太会看人眼色,神态举止总是带些矛盾,反而让她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话音未落,龙厉已然站起身来,把儿子递给一旁的白银,冷声道。“把世子带下去。”

白银不敢不从,很快就带着龙羽回了院子,给乳娘照看。

“怎么了?”秦长安自然感受到他的不快。

他却站着不动,在她靠近的那一刹那,反手一握,将她扯进怀里。“秦长安,裴九的话,跟北漠神官其实殊途同归,本王从不信鬼神之说,却可以相信你是所谓的凤凰天女,而本王必定会让你如愿以偿地坐在世间女子的最高位。就算本王是魔煞星转世又如何?你天生是该来度化本王的。”

她的身子一震,龙厉不让她逃开,看着她的眼睛异常认真执着。

看向他固执的眼神,秦长安沉默了下,才缓缓勾起明媚笑容,主动抱住他精瘦的窄腰。“我可不认为我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度化你这个大魔头。”

龙厉幽深的眼眸波光荡漾,挑眉笑道,神态一如既往的倨傲清高。“度化岂能一蹴而就?这辈子度化不成的话,那就用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秦长安,做人要有始有终。”

秦长安静静地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毕竟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他当真狂的无法无天,就连被人说成是魔煞星转世也无所谓,却唯独在意她是否能陪他走完此生。

她的心里,自然是暖烘烘的,当一个性情暴虐易怒的男人,能把她的存在视为这辈子最大的执念,她岂能不动容?

“嗯。”她低声说,朝他嫣然一笑。“我知道了,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跟你一起。”

如果,下辈子的他们还能保留前世记忆的话。

男人也是跟孩子一样,要哄骗,要宠溺的,她深有体会。

果不其然,龙厉禁锢着她的那双手臂,这才稍稍减弱了力道,俊脸缓缓压下,轻轻啄了下她粉嫩柔软的唇。

十月的天气,阳光不再炽烈,秋风吹过来,清新凉爽,那一刻,她不由地闭上了眼,不得不承认,心里早已开始纵容他,想要满足他的冲动,尤其是当刚才,他眼神好亮好亮地凝视着她,再无平日阴沉肃杀的模样。

只是,她迟迟不曾等到龙厉热情的亲吻,狐疑地睁开眼,却见那张俊美脸庞故作神色淡淡,不冷不热地说道。

“下辈子的话,要你来追求本王,也尝尝个中滋味。”

她忍不住气笑了,这男人怎么这般又傲又娇?难道说,这辈子她能很追吗?谁让他过去心肠太黑,做了坏事,她岂能轻易原谅他?说到底,还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瞄了他一眼,直接甩开他的手,自己往屋内走,龙厉却只觉得秦长安那一记嗔怪的眼神挠的他心肝素养难耐,差点就连一贯倨傲冷漠的表情都绷不住了。

脚步还是跟了上去,实在不争气,但是当见到秦长安从衣柜底层捧着一双黑靴出来,放在桌上,灵动美目轻扫他一眼。

www▪ттkan▪¢O “拿去吧。”

他并未伸手,倒是细细打量了两遍,黑靴的样式极为普通常见,跟他脚下常穿的出自宫廷有名制鞋师傅的工艺自然不能比,不过料子用的是市面可见的黑布,黑靴顶端还绣了一圈银色云纹,不太张扬,细看之下却又显得有些别致。最重要的是鞋底,纳了足足两层,只为了让穿鞋走路的人哪怕走的时间再长,脚丫子也不会疼痛。

龙厉的俊美脸庞上面无表情,偏偏耳根染上红霞,瞒不住她的眼睛。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收到喜爱之人的所赠之物,眉眼之间难掩欢愉,却又故作矜持傲慢。

他那神态实在耐人寻味,秦长安却懒得理会他的矛盾神情,把他按坐在圆凳上,俯身脱下他脚上的黑靴,亲自为他穿上新鞋。

“头一回给人做鞋,你喜欢最好,若不喜欢,往后我就不做了。”她淡淡一笑,在龙厉听来,却有种女儿娇态,让他的心情愈发激荡。

“只许给本王做,别等着手艺精湛了,就想着给你的兄长做,那是他们媳妇的分内之事。”他轻哼一声,双足踏在地上,踩了几下,触感平实。果不其然,虽然样式一般,针脚一般,但鞋底厚实,穿的舒适,属于看着不起眼,却很耐穿的那种。

见大小合适,他亦不曾挑剔,她心略安,静静舒出一口气。“下辈子若我还能记得三郎的话,我就带累一点,换我来追求你。不过,到时候你可别给我摆谱……”

她想着下辈子的事,本就虚无缥缈,可是发现龙厉却竖着耳朵,佯装漫不经心,实在一个字都不曾漏掉。

他似乎很喜欢把这辈子的感情延续到更远更不可捉摸的时代上去。

若是还有下辈子,他们的身份早已更改,又或许,连性别都能颠倒,若她成为男子,而他成为女子,又是如此高高在上又骄又傲的,恐怕很难追吧。

龙厉虽然嘴上不说多么喜欢秦长安做的这双靴子,不过,自从秦长安给他换上之后,直到上床前,他一直不曾换回来。

晚上的欢爱,自然是因为某人心情大好,持续了两个时辰才作罢,已经有些寒凉的秋夜,秦长安却被折腾地出了一身的香汗。

隐隐有种感觉,龙家兄弟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拖延不了几日了。到时候,事情太多,兵荒马乱,兴许他们就没有这样的兴致了。

望向身旁的男人,他长睫低垂,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优美的脸部轮廓无可挑剔,花瓣色的薄唇唇形优美,却又有着惊人的力道,让她想起今夜他热烈又近乎狂暴地吻着她,还不忘跟她一道到达欲望的顶峰。

男欢女爱本是寻常,她本以为对另一具躯体习惯之后就会减少许多激情,但事实上,他们都从其中得到了许多愉悦,成婚近两年了,他不腻,她也是。

她并无太多困意,轻轻抚摸着怀里男人的颈背,怜惜地在他面颊旁亲吻着。

他睡着了也不老实,蹭了蹭她,将她抱得更紧,这般的举止却像是个孩子。

她微笑,不管他真睡还是装睡,索性由着他,鼻尖轻蹭着他,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沉香味道。

这男人,是她的。

多年前没爱上也就算了,既然如今成了夫妻,有了孩子,便是要跟她白头到老的那人。

她的人,岂容别人觊觎?

此时此刻,她总算能够明白,为何皇帝想把她这个药人牢牢地抓在手里,光是这样的想法,就足够让龙厉漠视这一段手足之情,做下了跟皇帝为敌的决定,而且,丝毫不后悔。

……。

栖凤宫。

秦长安被新后召见,这一次,两人之间隔了一道竹帘。

很清楚银辉见她的目的,秦长安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迭在膝盖上,眉眼之间一派平和。

“靖王妃,今日本宫找你,是想让你为本宫治病。”

“太医院的太医这么多,难道还没有一人可以帮银皇后看病?”

“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普通的毛病就算了,可惜本宫怀疑,有人给本宫下了毒……本宫不找你,又能找谁?”

“你中毒了?”她笑吟吟地问,越是不慌不忙,越是让银辉看得心中窝火。

银辉朝着身边的阿罗使了个眼色,阿罗卷起面前的那一道竹帘,银辉的轮廓才渐渐变得清晰,毫无遮掩。

她的整张脸,遍布着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红痕,仿佛是长满了红色胎记般可怕,她的唇色却发紫,换下了一身金红色宫装,只着浅金色的衣裙,搁在矮桌上的双手上一有一截明显的黑气,十指指甲通红似血。

“靖王妃,趁本宫还有耐心跟你周旋的时候,给个台阶你便下吧。本宫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过,只要你马上拿出解药,此事就这么作罢。”

秦长安一笑置之,那双清亮眼眸闪烁着不以为然的神采,银辉如此目中无人,她却要挫挫银辉的锐气。

“若我不拿解药,银皇后又能奈我何?”

银辉看似多情的凤眸先是一眯,随即窜起两簇火点,冷冷一笑。“靖王妃为了蒋思荷这位前皇后,打算跟本宫对抗到底了?”

听出银辉的心不在焉,漫不经心,秦长安不难推测银辉的心中所想,无非是认定她已经被下了子蛊,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最好是你乖乖听话,否则,你要付出的代价会很大……”银辉笑得有些阴沉诡谲,配上那张像是涂上红色油彩的脸,实在非常精彩。

若是旁人,兴许当真被恐吓成功,但秦长安已经清楚在这一场对弈之中,银辉能拿出什么棋子,下一步会怎么走,反而气定神闲地欣赏起今日的好戏来。

“看来银皇后跟我果然不是一路人。我向来只救我想救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其他人的死活,向来不在我的眼里。”她顿了顿,看着银辉愈发难看的表情,她红唇微勾,明媚的脸上生出璀璨的笑容。“除非,你先把皇上的蛊解了,我可以考虑把解药拿出来。”

“你!这是在要挟本宫吗?”

“这么明显,银皇后看不出来吗?看来你年纪轻轻,不但耳力不行,眼神也不太好啊。”

“混账!”

秦长安并未发怒,眼睛淡淡地瞄向银辉,很轻很淡的目光,没有轻视没有耻笑,就像是银辉是一只蝼蚁,完全不值得入她的眼。

银辉突然像是被什么刺中一般,牢牢地抓住椅子扶手,感觉背脊窜起一阵酥麻,直窜到脑子里,思绪涌起,她努力要抓住。

“你给本宫下的什么毒!”

“告诉你亦无妨,这种毒,叫做鬼见愁,是我自创的毒药,就算银皇后花费千金,也不见得能够找到解药。银皇后已经感受到毒发的痛苦了吧?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再过五天,皮肤溃烂,口鼻生疮,身躯犹如被架在火堆上反复烧烤,每日疼上这么几次,恐怕到时候银皇后更不能见人了。不知道届时的封后大典,文武百官见到这样的你,又是何等的心情?”她嘴角的笑容弧度愈发深沉。

“好,很好,你全都招了,谋害皇后,可是死罪!”银辉怒急攻心,拍案而起,那张脸上的红痕愈发明显,甚至开始肿胀。

“银皇后有证据证明吗?”秦长安不如银辉般大嗓门,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也没有任何讽刺,就像是在平铺直叙一件事实,而唇畔的浅笑始终都轻扬着。

“你刚才的话就是证据,更何况,本宫和阿罗全都听到了,我们就是人证!”

“区区一个宫女,她是你的人,自然对你唯命是从,再者,在皇宫里让一个宫女消失,并不太难。”她言有所指,瞥了那个叫做阿罗的宫女,轻描淡写,却又让阿罗不由地身子一抖。“这种人证,并不靠谱。”

其实,银辉或许彪悍,但毕竟视野太过肤浅,除了有一手养蛊使蛊的本事之外,对于秦长安而言,称不上是什么势均力敌的对手。

“所以,银皇后,你还是考虑一下为皇上解蛊吧。否则,你还要吃很多的苦头。”话说完了,秦长安站了起来,打算转身就走。

“靖王妃果然是个胆识过人的女人,当真跟随靖王久了,所以也染上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吗?你不怕毒,还能不怕蛊吗?”银辉咬牙切齿地问,面容几度扭曲,蛊这种东西,就算在西南苗地,也是蒙着一层神秘又可怕的面纱,更别提这些外乡人,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很好,她留了一手,只要秦长安尝过那种滋味,还能摆出如此高傲的姿态吗?!

“比起蛊,更可怕的是人心。银辉,皇后的位子不属于你。”秦长安回眸,冷冷睇着她,掷地有声。

“不属于我?难道属于你?”银辉冷笑反问。

秦长安眯了眯美目,却没说话。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爬上银辉的身体,直冲她的天灵盖,她停住不语,只觉得秦长安突然沉默的反应,透着古怪。

半响之后,她才幽幽地开口。“该不会如本宫所说,你对付本宫,并不是为了蒋思荷报仇,而是……你自己想坐上金雁王朝的后位?!”

秦长安本打算留银辉一条命,只要她给皇帝解了蛊,她不会再插手此事,皇帝要她生或死,跟她无关。

可惜,她好像……改主意了。

“原来靖王夫妇打的是这种大逆不道的主意吗?怪不得你不怕被扣上谋害皇后的罪名,你们密谋造反,一个想当皇帝,一个想当皇后,这就是你们的如意算盘!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她停住不语,不过话中的威胁很明显。

秦长安突然笑了,这个银辉还比自己略小两岁,可是她当真不知世间险恶,她以为自己是单纯怯弱能随意被人要挟的那种弱质女流么?!

她有些好奇,扮演恶人的角色,又是何等感受?

她止住笑,容颜依旧从容温婉,但眼神早已变得犀利。“银皇后的病越来越严重,已经开始臆想连篇了吗?既然你不答应我提出的条件,我们两个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不喜欢在任何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秦长安,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银辉的指甲早已陷入掌心,几次见面下来,她发觉自己很厌恶跟秦长安对峙,每次秦长安的态度都是如此平静,平静地让自己想要撕碎她,让秦长安尝尝她心头的怒和恨。

面对秦长安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银辉早已积压了一肚子的怒火,却又无处发作。她在皇宫不过短短两三个月,还未来得及培养自己的人。

上回死了一个自己的亲信,她犹如断了一只手臂,她当然不会再让阿罗出面阻拦,可惜她也决不能再看着秦长安安然无事地走出栖凤宫!

银辉盘腿坐在椅上,眼神定在秦长安的背影上,十指交握,嘴中念念有词,顿时脑海里再无任何杂念。

秦长安走到门口,却放慢脚程,转过身去看,只见银辉虽然瞪着她的方向,但眼神早已变得空洞,甚至,给人一种感觉,仿佛银辉的瞳孔越缩越小,最终缩成一个小圆点,说是面目可憎,并不夸张。

一旁的宫女早已变了脸色,面孔死白,如临大敌地睇着秦长安的一举一动,似乎很紧张。

她配合地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再过了一阵子,她缓缓弯下腰,跪坐在地上,脸压得很低,翠色宫装下的身躯轻轻颤抖着。

在外人看来,秦长安正在忍痛,而身边婢女白银一并压下身段,仿佛在询问主子为何突然身体不适,实则巧妙地挡住主子的脸,让人看不清秦长安此刻的神态。

渐渐的,银辉的眼瞳再度恢复成往日模样,只是施蛊之后,她体内的毒性愈发剧烈叫嚣着,她身子一晃,双腿早已麻木,仿佛自己下半身瘫痪般无力。

阿罗急忙扶住她,银辉不肯示弱,冷冷一笑,死死地盯着秦长安跪坐在地板上的姿态,看着对方痛的颤抖,她方才解气。

“不怕告诉你,你的鬼见愁或许厉害,却不如我的鬼蛊。这是苗人都闻之色变的子母蛊,你身上的是子蛊,你死了,子蛊消亡,对我并无任何影响。不过,我若死了,你却别想好过,当母蛊感受不到我的体温,就会立刻死亡,而体内有子蛊的你,也会在一日之内死亡。若不是顶顶可怕的蛊,又怎么会被称为鬼蛊呢?鬼蛊无论子蛊还是母蛊,都是用我的血喂养长大,秦长安,若不是你知道了我对皇上下蛊的秘密,我还当真舍不得随意用鬼蛊呢!”

伴随着这一番解恨的话,银辉仰头哈哈大笑,笑得张狂,她认为,她已经赢了,无论是蒋思荷还是秦长安,亦或是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皇后的位子,她不但能坐上,而且坐定了!

“是吗?”跪坐在地上的秦长安,搭上白银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她拍了拍宫装上的褶皱,乌黑眼瞳早已恢复平静,透着一丝冷意。“可惜,蛊对我不起任何作用。”

“为……为什么你没事?!”银辉差点喷出一口鲜血,眼前的女人依旧明媚娇美,别说痛的死去活来,甚至连脸色都不曾改变一丝一毫。

反观她,却因为顶着一具毒性游走的身体执意施蛊,元气大伤,她是个练家子,当然知道此刻真气在四肢百骸横冲直撞,不是个好现象。

秦长安冷凝着脸,并未回答银辉的话,而是拍了拍双掌,掌声落在空荡荡的殿堂之内,格外清亮,细听之下还有回响。

下一瞬,门被人用力推开。

闯入了十来人,领头的是大卿寺的少卿张开,身后则是大卿寺的官兵。

一时之间,面对这么多人,银辉还未料到事态发展,但猛地想起自己是这幅鬼样子,如何能见人?

阿罗手忙脚乱地把竹帘拉下,却也不知为何,竹帘拉到一半就拉不下了,正巧卡在银辉的头顶,而她那张夜叉般丑陋红肿的脸,早已落入所有人眼中,甚至听到有人明显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

银辉反应再迟钝,还是很快明白了,她中了秦长安的计!

“没有本宫的命令,你们怎么能擅自闯入栖凤宫?!”银辉的眼前一片昏天暗地,她咬牙忍住,颐指气使地质问,不想弱了气势。

张开一身墨蓝色官服,他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正色道。“皇后,今早下了一场雨,御膳房的宫女无意间在后花园发现两具女尸,经查证,两人皆为栖凤宫的宫女。下官是为了宫中命案而来,正巧在栖凤宫门口听到争执,担心真凶潜入栖凤宫,对皇后不利,这才带人闯入其中。”

双眼怒睁,银辉完全不认识张开此人,毕竟她初来乍到才几个月,一心想着如何抓住皇帝的心,平步青云成为一国之后,文武百官那么多,她记不清也是寻常。

“这么说,你是来保护本宫安全了?”银辉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本以为可以用子蛊来牵制秦长安,可惜秦长安对子蛊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其中出了什么问题,但眼下,她没时间追究下去。一计不成,只能再生一计,她今日一定不能要扳倒秦长安。

“正是。”张开依旧温和有礼地说。

“来得正好,张大人,靖王妃对本宫下毒,刚才她已经承认,而且此毒是她亲手研制,叫做鬼见愁。”银辉指着秦长安,一脸愤懑。“既然你是大卿寺少卿,不如看看,谋害本宫是多大的罪名!”

张开依旧低垂着眼,不曾正视狗急跳墙的新后,语气平和。“皇后可有证据?”

“证据?你看看本宫这幅样子,便是毒发所致——”

“够了。”秦长安双臂环胸,再也看不下去了,打断了银辉的话,嗓音清清冷冷。“张大人,今日你在场,我要告发一事,银皇后对皇上下蛊,伤及皇上的千金之躯,这是罪一;银皇后操控圣心,把蒋皇后逼出后宫,这是罪二;还有,银皇后练就了一身阴狠的‘鹰爪功’,后花园的两具女尸,便是死于她之手,再者,我跟我的丫鬟,曾经亲眼目睹银皇后使出鹰爪功,若不是我的丫鬟身手不凡,想必我也早已中招,这是罪三;最后,银皇后见我知晓皇上被下蛊的秘密,试图用鬼蛊来操控我,妄想杀人灭口,掩人耳目,这是罪四。不知道这四桩罪名,能否让大卿寺逮捕当今新后,即日定罪?!”

闻言,张开这才抬起脸来,他悄无声息地瞥了秦长安一眼,他当官这些年,若还看不出银皇后跟靖王妃高下立现,那就太愚笨了。

“靖王妃说皇上被下了蛊,可有证据?”他依旧一板一眼。

银辉听到这番死板的回话,认定一个小小少卿绝不敢公然因为一个王妃而得罪一位皇后,她忍不住轻笑一声,极为不屑,就想看看秦长安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064 我有你,就足矣061 再见蒋思荷066 你才是最懂我的人052 皇帝女儿不愁嫁018 你想去冷宫吗?039 阴阳调和072 兄弟摊牌023 以牙还牙028 一起渡劫019 你我之间,不分彼此022 是死心塌地吗008 保他一命可好080 谁先妥协?047 借刀杀人033 跟她做对?017 斗智斗勇096 朕是你的翅膀050 娘要跟爹一起睡086 和好了034 温如意的梦中人002 这几个姿势用过吗091 儿子在,不方便007 老夫人的身份082 凑合着过呗039 遭到了报应043 龙厉的反击012 生孩子他会紧张?085 在床上,万事好商量099 我不讨厌你091 本王要你难逃一死061 错过就是一生057 做一笔交易020 砍死明遥059 本王像个孩子?099 我不讨厌你041 赏他一夜001 船上的放纵017 哀怨的男人063 撞墙自尽094 去青楼063 撞墙自尽090 东施效颦052 嫌脱裤子麻烦006 房事不宜太频繁052 谁是猎物005 学习制毒015 某人脸红了009 陆仲自尽054 叶枫的心上人020 让他不举091 本王要你难逃一死010 团圆之夜100 用这种方式退位009 不易有孕080 另立新后006 我可以更禽兽些023 以牙还牙016 求神不如求己072 你会带孩子吗?041 赏他一夜007 嫌弃自己的种?019 一个拥抱056 欺君之罪006 补补身子009 冬至的审问007 你在紧张?043 一种闺房之乐100 疑心生暗鬼011 送上门的女人030 说他是渣王?046 见招拆招050 娘要跟爹一起睡060 还好有个你069 甩了禁卫军一巴掌074 给王妃的礼物070 她回来了036 及笄礼物096 朕是你的翅膀017 你这一棵嫩草,爷吃定了002 她是药人037 组团斗楚白霜001 洞房花烛夜076 主动吻上龙厉024 有其母必有其子049 最后的善良080 眼睁睁看你上花轿?060 知我相思苦082 因她而死087 男人的乐趣016 生了个小魔头080 眼睁睁看你上花轿?040 见到西朗狼王004 给她画眉030 你以为郡主府的软饭这么好吃?005 你是我的洛神086 不许再上我的床016 谋害皇孙059 我不会丢下你021 你想本王去碰睡025 再见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