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你敢用,我就让你不举!

明遥将她的小手搁在膝盖上,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着她的指节,不明情绪地问。“长安,你不停地走,想要看遍整个天下?还是害怕被困住?”

秦长安犹如被晴空霹雳劈中,小脸僵硬的厉害。

他继续问:“你没想过有朝一日,情爱滋味会让你心甘情愿留在一个人的身边,不再奔波?”

她的心从未跳的那么快,沉闷的情绪压得她几乎无法喘气。那些她以为已经被埋葬遗忘的过去,突然间鲜明地好似就在眼前。

以前,也曾有个人,喜欢这样把玩她的手,仿佛那也是玩具的一部分!

“我可不是相夫教子的料,别指望我跟那些女人一样!”她全身发麻,却还是奋力反驳。

“是不敢指望。”他的眼底有笑,戏谑道:“下厨女红,郡主恐怕一样都不会,担当不起贤妻良母四个字。”

秦长安的头脑昏昏沉沉,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

“长安,别逃了。”看着她发白的脸和紧紧攥住他肩膀不放的小手,他毫不迟疑地将她拥入怀里。

她虚软地在他怀里喘气,解读着他的每一个字,露在她眼底的是明遥因呼吸而滚动的喉结,他的颈子弧线优美,没入衣领的锁骨若隐若现,即便看不到脸,竟然也有了勾人的本钱。她想也不想,小手覆上明遥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他的嗓音陡然沙哑,锁住她的手劲不由自主地用力。

她佯装虚弱的眯起美眸:“逃?我还需要逃吗?”这里是荒郊野地,身边没有半个随从,真是最佳杀人抛尸的场地,他要出手了?大鱼终于咬钩了?

她太想知道了,明遥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细作!会让她大吃一惊吗?!

明遥身子一震,心头闪过恍惚,秦长安在女子中是不折不扣的强者,外柔内刚,不爱示弱,但他此刻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脆弱的时候,只能让他一人看到,只能被他拥有!其他人想也别想!

“你肩膀上的那个字,真的只有我见过?”他话锋一转,这七天里,他率先要解决的就是此事。

秦长安不悦地看向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这男人不是要杀她了吗?他明明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让她别逃了,反正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乖乖受死不是吗?

她静观其变:“连我大哥也没见过。”

“你大哥凭什么看你的身子?”他又怒了。

如今到底是什么鬼情况?她打草惊蛇了吗?

她不动声色地问:“只有你一人。”

“那就好办了。”他垂下眼,发现她的小手还贴着他的脖子,他轻轻松松地拉下,环在自己腰间。

是啊,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山野之地把她杀了,太好办了!她暗暗冷笑。

明遥感觉到她的光滑面颊贴上他的脖颈,那片温润宛若一根轻盈的羽毛,挠进他的心扉,让他的心情大好。

两人虽然拥抱着,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思。

有点不对劲……。到底是不是男人,杀个人还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的?!如果是她的手下,哼,直接让他卷铺盖滚蛋!

那双垂着长睫的眼底,满是不耐和怒气。

明遥却自得其乐,他越来越喜欢抱着她,她的身体宛若云彩般柔软轻盈,今日的秦长安难得的柔顺安静,甚至流露出少见的小女人姿态,他心神俱动,手掌已然下意识地扯开了她的腰带。

“明遥!你——”她恨不得跳起来指着他鼻子,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他却不动手杀人,反而就想着那些风花雪月的混账事!

他了然地把她横抱起来:“还是回屋吧。”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办?”她都忍不住提醒他了,他难道是第一次出任务的杀手?有妇人之仁还是天然的蠢呆?

“回去就办。”他下颚一点,黑眸中浮动着星星点点的笑。这是头一回,他们对那档子事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总是要等这个女人开金口才能碰她,太憋屈了!

等到了收拾干净的屋子,秦长安才明白,明遥所谓要办的事,纯粹就是那件事而已!

一波爱潮刚刚平息,她暗中捏紧身下的锦被,背过身去,越气越是想不通。他却又从背后抵住她,温热的手掌揉着她的纤细肩膀,揉着揉着,又揉出火。

直到她彻底在他身下融化成一汪春水,明遥才放过她,起身喊来丫鬟送热水进来。

她撑着下颚,侧躺着看他,明明他长发微乱,随意披一件袍子,却风华毕露。在无人的野外他没动手,在两人赤诚相见的时候也没动手,为什么?

“阿遥,夜清歌说在小倌倌的训练里,你是他的手下败将,在我看来却不像。耳鬓厮磨的时候,一般人很容易溃不成军,但你肯定不会吧。”她笑着试探,娇颜上有一抹迷人的慵懒。

一个受过专门训练的男人,不知还有多少看家本领,对付一个不看重情爱的她,绰绰有余。

“小倌倌跟青楼一样,要想赚皮肉钱,就要硬着头皮去学。在任何一个行业,唯独身经百战,才能占有一席之地。”他冷冷淡淡地说,仿佛在谈别人的事。

她语气坚定,没得商量。“我不喜欢你把那些招数用在我身上。”显得她太弱。

明遥坐在床畔,深邃的眼底有了笑意,满满当当尽是令人目眩神驰的光芒。“我还没开始用呢——”

“你敢用,我就让你不举!”她美眸怒睁,柳眉几乎倒竖。

他只是笑,不说话。在他面前还凶如野兽的女人,除了她还能有谁?但想想刚才的欲仙欲死,血脉喷张,倒是将这一口气压了下来。毕竟,再脾气不好的男人,喂饱后的情绪还是很稳定的。

“我从未容忍一个女人,到这种地步。”

第二日,明遥大清早就出门,领回了一个瞎眼婆子。她年纪很大了,看着至少有六十岁,一身粗布衣裳,灰白的头发挽在脑后。

“到了。”他眼神清冷。

“老奴给小姐请安。”婆子的眼珠是浑浊的灰色,眼底无光,只有死气,却很有礼貌,笑脸相迎。

不过,喊她小姐?为什么隐瞒她的真实身份?

“带好你的东西,进屋。”明遥开口,看也不看秦长安的一脸困惑。

她一把拉住他,压低嗓音:“什么人?”

“我花了几个月时间才找来的,能帮你解决后顾之忧。”他捏紧她的小手,依旧惜字如金,却有着独断的魄力。

婆子打开身旁的木盒,拿出不少稀奇古怪的工具,她虽然看不到,但无妨动作熟稔。

“小姐喜欢什么花样?”

明遥依旧代为回答:“你最擅长什么?”

“很多姑娘家都喜欢牡丹莲花之类的,我可以先画个样子,小姐看看满意不满意。”

他眼波一沉:“凤凰如何?”

对于明遥的存心刁难,婆子有些为难。“凤凰可是慢工出细活。”

“我只问你做不做得出来。”明遥面对瞎眼婆子的强势逼迫,连一旁的秦长安都听得皱眉,他对外人的态度着实恶劣,太过不好相处。

果真如他所言,他只对她一人百般忍耐?其他人完全不在他的眼里?

婆子狠了狠心,豁出去了。“能做,但至少要五天。”

“把样子画出来。”他站在桌旁,负手而立,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傲然冷意,秦长安靠近一看,更觉惊奇。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瞎眼的婆子笔下,居然绘出了一只在火中展翅飞舞的凤凰,羽翅丰美,栩栩如生,艳而不俗。

她隐约明白,明遥为何费心找这个婆子来,她曾在一些艳压群芳的名妓身上见过各种花样的刺青,在北漠,有的富家小姐也沉迷此道,毕竟北漠人的爱美到了极致。所以,市井中当然有为人以制作刺青为工作。

“老奴要开始了。”

秦长安躺在贵妃榻上,默默望向明遥,他俯身,解开她的外袍,露出她白玉般的肩膀,她的上身只剩一件单薄的肚兜。

“待会儿呀,会有点疼,小姐如果忍不住,就让老奴停下休息会。”

她耸肩轻笑,说的轻松。“为了好看,这点痛还是能忍的。”

瞎眼婆子皮包骨头的手,摸到她的肩膀,指腹下传来略微的不平,她随口说道。“原来这个不满意吗?”

闻言,那杀伐之气,从明遥眼底一闪而逝。

长安依旧平静。“婆婆摸不出来吗?是写了字的。”

“字啊……”瞎眼婆子摇摇头,无奈地说。“我们穷苦出身的女人,哪里认字啊,都是白丁。”

她了然地看向明遥,好家伙,找个不认字的瞎眼婆子过来,完全不怕泄露她背负这么久的秘密,他果然是个极度谨慎小心的男人。

他眼神清浅又深沉,根本看不透此刻的情绪。

说不痛是假的,她满头冒出晶莹汗珠,这个男人还是跟一座山似的一动不动,身子紧绷的连她都能察觉。

“你杵在这儿干嘛?!”她又想骂人。

他不说话,却是坐在塌边,让她的脑袋歪靠在身前,他攥着她的手,始终不放。她向他出气,捏了他好几把,他也无动于衷,好似不曾察觉。

秦长安终于妥协了,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直到两个时辰后,肩膀上的凤凰初具雏形,将那个奴字掩盖了几分,等过几天上色之后,想必就看不出了。

她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晓,只知道一醒来,天都黑了。

“一箭穿透之痛和刺身之痛相比,哪个更严重?”明遥凉凉一笑,给她盖上柔软的狐毛毯子。

“有机会你亲自体会一下不就知道了?”她没好气地回。

“我体会过的疼痛,必定胜过这两种的千百倍。”他定定地望入她略显疲惫的眼。

对她,一开始有恨,是她让他领略过从未有过的愤懑哀绝和无能为力,但如今,他尝过她的美好之后,就不再恨她了。

这段对话无疾而终。

整夜,秦长安都睡得很不踏实,梦中,她又成了那个八岁的小女孩,被人按住,在肩膀上刺字……一开始她曾经挣扎,但挣扎无用,最后不知昏倒了几次,直到醒来,那个赫然的“奴”字,已经霸占了她的身体。

肩膀上血色一片,分不清是特殊的染料,还是她的血。

明遥烦躁地起身,亮了烛火,才发现床上的女人在梦呓,却又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她的拳头紧握,牙关紧咬,脸上毫无血色,早已浑身冷汗。

他心情极差,掉到谷底,好不容易才习惯床上有个人,她这么一折腾,害他整个人躁动难安。

不耐烦地走向门口,却又中途折了回来,见鬼一般回了床上,把她拥入怀里。

她却无意识地回抱住他。

只是那么一刹那,表情阴沉难看的明遥目光灼灼,仿佛他梦寐以求许多年的东西,终于填补了他内心某一处空洞,言语都无法形容的喜悦和餍足,来源于她。

这一晚,秦长安睡得很累,她梦到自己还在官奴市场,但后来,噩梦却渐渐消散。一股温润的暖意沁入她的心坎,驱走了一直覆盖在她心中说不出的荒凉。

直到第六日,瞎眼婆子才完成了凤凰的作品,至于上色的过程,全程还是依赖明遥的提点,当她站在铜镜前,看着那美艳无双精致绝伦的凤凰,每一片羽毛的色彩鲜亮,堪称万中无一的佳品。

“婆婆,我很满意。”她微笑着将一包银子递到她手里。“这是一百两,这几日你辛苦了。”

“一百两这么多?”婆子笑得合不拢嘴,一百两足够贫苦人家生活十几年了,看来是遇到个大富人家的闺女了。

“应该的,我让人送你回去。”

明遥走到婆子的身旁,低声说。“走吧。”

“谢谢这位少爷,你给我找了这门活,我可以好好过个年了。”婆子笑逐颜开,不停地道谢。

他沉默着离开,婆子紧紧搂着一包银子,高高兴兴地跟在后头。

秦长安本想躺下歇会儿,突然想起什么,顾不得穿外袍,夺门而出,将身子掩在正门后,望向前方。

“少爷,您不必专程送我回去,要不您帮我找个牛车,我自己回刘家村就行了。”婆子跟不上明遥的步子,气喘吁吁。

明遥环顾四周,这里方圆五里没有任何人家,他的眼突然沉下,只剩下阴狠,猝然抬起手,作势要朝着婆子脑后劈下。

“阿遥!”秦长安喝道,却不愿让婆子感受到异样,“让柳妈送人,你给我滚回来!”

明遥一动不动,甚至手掌还在半空,那双黑眸里没有半点感情,冷得像冰,杀气汹涌。

察觉到他异常的坚决,她满心震愕,仓促地跑出门去,恶狠狠地拉过他:“陪我吃饭!”

婆子讨好地笑,“这位爷,小姐的脾气不小啊,你是上门女婿吧?”

上门女婿?明遥的眼梢几不可察的抽动。

柳妈闻声而来,领着婆子走了,秦长安见他还是默然不语,一时气结。

“你竟然想杀人灭口?”

他说的理所应当。“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是吗?”她无声冷笑,眸光似火。“你看过我身上的刺青,难道有朝一日我杀了你,也是应该?!”

他森眸一眯,锁住瞎眼婆子的遥远背影,嗓音里藏着嗜血。

“除了杀人灭口,还有个法子,就是把人关起来。”

“她又不是犯人,更别提她的手艺精湛,帮我化解了困境,你却想着囚禁她?!”她脸色冷若冰霜,咄咄逼人。

“一旦此事泄露,你身为逃奴,被抓回去后,就地正法,等着你的就是一死。”他的语气冰冷又麻木,阴鹜的眼依旧追着婆子的方向。

“明遥,失去自由的感觉,难道你不懂?”

他缓缓回过头来,迎上那双盛满月光般清冷的眼,内心躁动的杀伐之气,却被奇异地安抚了。

“人心难测。”他几乎从牙缝里逼出这一句。

“是啊,人心难测。”她笑着点头:“我既然相信阿遥可以替我保守秘密,也能相信那个婆婆,放过她吧。”

以往的他,绝不可能放虎归山,即便那个瞎眼婆子说自己不认字,但人心隔肚皮,他更赞成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不留任何后患。

他深深凝望着她,她没有穿外衣,上身只裹着白色绣花肚兜,下身绛紫色金边宽裙,阳光下的她染上一层金粉,纤细的肩膀上一只七彩凤凰,美的令人窒息。

“浴火重生,适合你。”他的指腹拂过凤凰的宝石般美丽的羽翼,一团赤红火焰,将那个奴字彻底掩盖。

她细微瑟缩一下,眉头紧蹙,不满地抱怨。“别碰,还在痛。”

“回屋。”入了秋的天气,寒气逐渐浓重,他第一时间想起她的特殊体质,不禁低声催促。

“你答应我,不能暗中杀她。”她再三强调。

他下颚一点,把她抓回屋子,没再废话。等秦长安睡了午觉,他才踏出她的房门,走着走着,他不时地抬起手心看,都走的这么远了,那柔嫩软馥的触感还留在手心,而且她的触感和清香,全都在鼻尖缭绕不散……

她对他的影响,越来越重大。

床上的秦长安,同样辗转难眠,白银的话再三浮现在耳畔,明遥是有杀气,而且,她亲眼目睹。

一个浩然正气的贵公子,当真会因为家族的覆灭,小倌倌的屈身,就成为一个浑身杀意的人吗?

她无法一口断定。

但他的行事作风,着实成了她越来越不安的源头。

夜晚,明遥突然转身压住她。

她皱了皱眉头,他的双臂横在她的胸口,胸脯都被压得变形了,用这么多蛮力,她是不是不该默许他去练武的?臂力这么强。

他的嗓音很沉闷:“解除情蛊之后,你打算怎么打发我?”

秦长安瞅着他暗潮汹涌的黑瞳,徐徐说道。“你若想留下,听风楼主账房的位子,还是你的。你若不想,不管是金银还是经商需要的人脉,力所能及的,我自然助你一臂之力。”自己做事一向恩怨分明。

明遥的嘴角嘲讽地勾起。

他在乎一个账房先生的位子?经商发家?她到底有多么小瞧他,这些东西他根本从来就不放在眼里。

两个选择两条路,就是没有一个选择是要他继续留在她的后院。

她的心,从未改变过,即便他让自己卑微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即便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从未做过的事……。

他不再说话,只用行动表示,长安的衣裳被他飞快扯下,很快身下只有一具玲珑剔透的娇躯。

“明遥!”她一脸鲜活怒气,宛若困兽般,一脚踢开他。

他扣住她的脚踝,饶有兴味地觑着她的怒容,这死丫头凶狠地只差没扑过来咬他,不过,他很想被她咬怎么办?

这一晚,消耗了两人所有的体力。

一开始宛若打仗,到后来却又沦陷在明遥的挑逗和撩拨中,她又咬又捏,却完全抵挡不了他汹涌的进攻。

被吃干抹净后,她气急地一掌拍在他胸膛,他却拉过她泛红的手,轻柔揉捏,这才起身沐浴,刚才的意乱情迷早已完美地掩饰干净。

她在他身后眯起眼,这个男人,处处矛盾,有时候透着强势作风,但他似乎很清楚她的底线,很少真的把她逼急了。

晌午醒来,她懒懒地舀了一勺咸豆花,在乡野之地,却因为柳妈的好手艺,反而能尝到皇城脚下罕见的美食。

明遥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只怪快天亮他们才停战,她一沾枕头就昏昏睡去,连噩梦都无法近身。

一晚上不停地让下人准备热水,哪有这么勤快办事的?又不是有生儿育女的压力。

她的心绪有些乱。

明明有动手的绝佳机会,他却没有,相反,还在几月前就为她寻觅一个可靠的刺画师傅——是否足够洗清他所有嫌疑?证明他绝没有是心怀不轨?

如果明遥是她的敌人,她不会客气,如果他不是,她会给他应有的尊重。

想到此处,她轻轻晃动一头青丝。

门口的马蹄声,把她拉回现实,马背上的男人黑云般的绸衫宛若行云流水,纵身一跃,就这么进入她的视线。

“公子,稍等,我给你准备早膳。”柳妈转身回了厨房。

“一大清早去了哪里?”她挑了挑眉,见他不说话,哼了声。“去了刘家村?看那个婆婆有没有到官府告发我?”

明遥的声音有点软化,但隐约还有怒气。“你就这么信得过一个陌生人?这种穷人越容易为了一笔赏金就出卖别人。”

“但她还没有出卖我吧?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她的轻软嗓音打破他的浑身寒意:“阿遥,你这种赶尽杀绝的态度让我很不苟同。这些平民百姓犯不着你用到这么狠的手段,我听说你曾经正气浩然,平易近人,可如今呢?”

他分明是为了她的安危!一条人命根本不在他眼里,不管任何人挡他的道,处之而后快,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从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明遥脸色阴沉,嗓子眼发紧,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她感受到他凌冽压抑的气息却视而不见,她从柳妈手里接过一碗咸豆花,摆放在他面前,从容地微笑。“但我相信自己的运气没这么差。”

明遥眼底寒光闪动,见她神色和悦地喝豆花,她没有梳发髻,一头青丝绵软地拂过肩膀,在他心头骚动着什么,犹如吐死的蚕,把他整颗心密密麻麻地缠绕起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是个女人了,但常常还有未婚少女的姿态——只因她的心思完全不在男女私情上头,也就没了那些妩媚妖娆。

“就算你被抓回去,我也不会不管你。”他的手正欲抚上她明媚的侧脸。

秦长安一歪头躲开他的手,眉头微蹙,因为那一句话而心悸不已。

一个逃奴,当然最怕被人揭穿往日身份,不过她坚信这两年多的努力没有白费,她是北漠郡主,就算行迹败露,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砍她的头那么简单。

他不会不管她?他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官家子弟,怎么管她?

正在此时,柳妈带着犹豫的嗓音打破此刻的安谧。

“郡主,四皇子在门外——”

她随即起身。

背后一束火热的目光,几乎将她的后背灼烧了一个洞,她突然停下脚步,美目一瞪。

他喜怒不形于色,目光依旧火辣辣地跟她交缠,却因为她这个动作,心口浮现微微的甜。

门口停着一辆华丽的蓝色马车,萧元夏坐在车内,车夫和侍从全都退到远处,门帘纹丝不动,她依旧无法看到他。

“四殿下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她轻声问。

“我就不能来找你吗?”他温润的嗓音满是不平和愤慨。

秦长安抿紧唇,萧元夏既然惩治了沈家,这件事就该翻页了才对。

门帘后传出他满是痛楚的声音:“长安,在秦峰的军营里,为伤兵治疗的你,在星河下畅谈的你,早就在我心里挥之不去。如果没得这场病,我就不会发现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我见不到你,但每日都对你心存愧疚……我应该早点让父皇赐婚才对。”

“殿下,我不想嫁入皇家。”她把话说开了,没有任何迟疑不决。

车厢内显然传出不小动静,门帘晃动,下一刻,他猛地掀开,跟她对望。

一个多月不见,萧元夏的俊脸清瘦许多,眼下一团多日没睡好的青黑,眼底尽是挣扎,他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臂,内心生出莫名的苦涩。

眼前的女子,长发只以锦绣发带扎着,眉目清明,面容姣好,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坚定果断,甚至那几分英气也着实吸引人。

她似乎更美了。

萧元夏于心不忍:“你在怪我?”

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臂上隐隐传来的痛感,仿佛没有感觉般地承受着。

许久,她才幽幽说道:“我认识殿下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你的身份。你是皇子,就算喜欢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只娶一个女人,你本性并不风流,可这就是现实……无法改变的现实。”

渐渐地,他松了手,面色略显颓然,一抹无力爬上那张憔悴的俊脸。“我喜欢你,北漠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让我这么喜欢你。”放弃她,他怎么舍得?

纵然秦长安对萧元夏没什么想法,但听到这么直接的告白,还是双眼蒙上一层热气。“殿下,你好好养病。”

见她那双眸子宛若被雨水清洗过一般,映照着他憔悴的容颜,他反而内心动摇,不能自已。

“长安,等我,有朝一日我必定能追上你。”

她垂眸一笑,长睫挡住所有过往带来的恍惚,再度抬眼的时候,眼里已经风平浪静,任凭天崩地裂也不改颜色。

“知音难觅,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铭记在心。”

萧元夏得不到她的承诺,目光透过她的身子,落在门后的庭院,眸色黯然。“你说实话,不会真的心仪他吧?他背负着奴籍,跟你怎么般配?”

她沉吟许久,才说。“我会给他抬籍的。”

闻言,萧元夏沉默了许久,漫长的宛若过了一个春秋。他的手一抖,垂下了青色帘子,淡淡地说。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秦长安目送着马车离开,心情有些怅然若失,两年前,彼此都还年轻,也许真有那么一瞬间心弦拨动,但她很快压制住了,没再继续沉迷。

她不认为萧元夏能让她等到那一天,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女人会对一个皇子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所以她没说。

明遥站在树下,仰起脸,马蹄声已经远的听不到了,她却坐在树上,花团簇拥的裙摆随风摇曳,飘然若仙。

他耳力向来就好,隔着个院子还是听清了他们的对话,同为男人,萧元夏对秦长安有情,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秦长安说要给他抬籍,令他心魂俱动,那种占据内心深处的满足和骄傲,与床底上的水乳交融截然不同。

可是一转念,却又怒气增生。就凭一个小倌倌里的男娼也能得到她的温柔相待,同床共寝?他还不如一个服侍男人的低贱男娼?

她是瞎了吗?

秦长安完全不知道树下的男人矛盾又复杂的心态,她抱着树干,眺望着远方村落的袅袅村烟。她在军营养病的一年,极为虚弱,萧元夏专门为她送来不少北漠的稀奇玩意儿讨她开心。

重温旧梦是人人都难免的情绪。

他对她的好,她必会回报,只是她不会放弃自己的坚持,成为萧元夏的妻妾之一。宫里的崔公公早就暗示过她,皇帝有意把伯安候的女儿指给四皇子。

“下来。”树下有人开口。

她双手撑在树干上,垂眼看他,长发徐徐飘动,眉眼淡淡,看不出喜怒。

“走吧。”

“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姿态倨傲:“这七天不是我说了算吗?”

明遥带她去的,是骑马还花了一个时辰的“鬼市”。

北漠有个习俗,每一年入冬前会举行一年一度的鬼市,不同于一般的市场,售卖的都是奇形怪状的东西,但有个规矩,在鬼市上贩卖的东西,买主不问来处,卖要看卖主的心情,甚至有地方是以物易物,除非拿出卖主想要的东西来换,否则千金不换。

“你一开始就想带我来鬼市?”她眸子发亮,神采飞扬。

“郡主很喜欢新奇的玩意吧。”他说的轻描淡写,但眼神却无法从那张恢复了风华的小脸移开,果然,她从不会让负面情绪影响自己太久。

她皱了皱眉,为什么明遥明明才跟她相处不久,他却好似认识她许多年,能够挖出她隐藏的喜好?

“阿遥,你——”她想要询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真巧,已经开市了。鬼市只开两个时辰,以三声锣声结束。”他嫌她太啰嗦慢吞,一把握住她的手臂,见她的眼神几不可察的变化,他黑瞳陡然沉下,不顾旁人在场,撸起她的宽袖,见她玉臂上一圈淡淡红痕。

“萧元夏那个混账弄的?”他的嗓音生出强烈的压迫感,令人不寒而栗。

秦长安拉下衣袖,忙不迭看看周遭的行人,不悦地挑眉。“他可是你们的皇子,注意你的口气。”

他阴测测的,嘴角抽动,终于压下所有的怒气,他就是不喜欢她身上留下别人的痕迹!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丝,全都不容亵渎!

“老板,这是什么?”不停地走走看看,秦长安突然被一个不起眼的铺子吸引,说是铺子还称不上,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桌。老板其貌不扬,懒散地坐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抽着水烟。

她指着的,是一颗蛋,一颗铁灰色的拳头大小的蛋。

“孵出来不就知道了?”老板挖挖耳朵,爱理不理。

明遥看了想揍人。

她笑着又问:“不知老板开价多少?”

“一锭金子。”他头也不抬,啪嗒啪嗒吸着水烟,吐出一口白烟,脸上有些迷醉般的醺然。

“就这破东西?”明遥冷哼一声。

秦长安回头瞪他,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正欲付钱,却见那个男人臭着脸说。“老子不卖了!”

“不是说好一锭金子吗?”秦长安耐着性子。

“你男人不懂规矩,我不卖你。”

“要不我让他给你赔罪?”她推了明遥一把,凶神恶煞地说。“他不是我男人,是我下人,反正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要打要骂随你的便。”

“好啊,你这小娘子说的话还有几分人味。这个蛋归你了!”男人终于站起来,拍了拍明遥坚实的后背,满意地点头。“让他帮我干一个月的活,不错不错!”

“那这金子?”她笑眯眯的。

“不要了!”

“爽快!”

秦长安将这颗蛋包裹在丝帕里,往怀中一塞,朝着老板挥手。

明遥不敢置信,这个女人看也不看他一眼,欢欢喜喜地走了!

他冷眸里是无尽的黑,幽灵般的眼神,转向了身旁的男人。

就为了一颗蛋,把他卖了?而他只值一锭金子?

“你真要我留下来?”他拔出一把匕首,往木桌上一插,阴狠的眼神好似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老板手里的水烟摔在地上,一脸愕然。

“这把匕首拿去卖,至少值五十两黄金,够塞你的嘴吗?”他取下面具,将脸对着老板,扯出鬼一般的可怕冷笑。

“够够够……”老板脸色煞白,被吓得魂飞魄散。

秦长安正在另外一个摊子上挑选东西,突然被人拦腰一捞,下一刻已经被他扣住纤腰,他手劲加大,似乎在宣泄心中的怒气。

“这么快就脱身了?”

“你玩的很大。”他在磨牙。

“在鬼市就要玩的大,才能吃得开。”她毫无愧疚感,朝他粲然一笑,小手正欲拍拍他胸膛,他却嫌恶地闪开。

她的手落了空,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继续蹲下去,选了一个玉扳指,痛快地付了银子。

这一看就是男人的物件,玉石不算上等,但纹理极为漂亮,翠绿剔透。

“喏。”

她朝他摊开手心的玉扳指,说的高深莫测。“这个玉大有来头,是北漠才有的柱石——”

他冷漠地打断她沾沾自喜的吹嘘和自夸:“柱石是没错,充其量也就是二流货,你买贵了。”

为什么她的眼光从小到大就不能长进一点?这世上真是有一种人,生来就没有好品味的吗?

秦长安沉下脸。“你不要就算了。”他眼底的不屑和轻蔑算什么?

姑且不去看那个成色一般的扳指,明遥鲜少动情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波涛万顷旷荡。“给我的?”

“二流货可配不上你明家大少爷,我回去送阿猫阿狗也成。”她继续走。

明遥猛地拉住她,眼底火样的光芒照的人眼睛生疼,仿佛连冰冷的银质面具也温暖起来。

“拿来。”他伸出手,不自觉流露盛气凌人。

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坏脾气的丫头!他主动靠近她,从她握的很紧的拳头里,掏出那一枚玉扳指。

一抬头,秦长安已经走的很远。

他送她玉戒,她不收,她送他扳指,他却要了。

不知不觉,他竟然弥足深陷了吗?

031 你狐狸精啊006 我可以更禽兽些015 逢场作戏053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090 龙厉,你太下流了001 官奴市场022 是死心塌地吗086 真是个怪胎021 他的玩物004 同生共死052 皇帝女儿不愁嫁055 会让你好好活着的054 处死金凤凰050 谁也不能染指本王的女人007 五马分尸029 以色侍人080 眼睁睁看你上花轿?024 剪了舌头038 远来的客人016 求神不如求己009 陆仲自尽073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053 学猫叫?031 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脸?018 想要个孩子077 好事连连022 是死心塌地吗023 身材很好023 不想看到手足相残098 还没吃腻?050 领兵亲征017 哀怨的男人069 喊谁大舅子呢?077 好事连连066 永远临不了盆011 送上门的女人036 打入敌人内部091 本王要你难逃一死012 开青楼的皇后?065 扮猪吃老虎037 与狼一战040 见到西朗狼王072 兄弟摊牌043 温如意留下来了034 温如意的梦中人031 她的秘密002 中了情蛊019 任人宰割082 好好伺候本王?006 我可以更禽兽些046 好戏刚刚开始040 绝不放过一个恶人030 边家的秘密007 南阳人名字都这么温柔吗088 喝醉反而不好办事055 母子齐心,对付皇帝084 又不是只要你生孩子的052 家花不如野花香082 因她而死019 一个拥抱064 一场鸿门宴094 裴九爱慕王爷?043 温如意留下来了021 他的玩物025 你把本王逼疯了047 相当勇猛082 好好伺候本王?064 苗蛊012 生孩子他会紧张?086 不许再上我的床040 见到西朗狼王026 皇后生了004 同生共死038 龙厉解开裴九秘密038 郡主怀的是我的种039 遭到了报应054 打造一个保护壳087 没有人愿意自取灭亡042 不稀罕当狼王的女人058 见招拆招024 不怕她的口水?067 找到叶枫的证物061 王爷好棒040 避孕汤药023 选妃是小事001 官奴市场037 组团斗楚白霜018 灭门惨案025 老蚌生珠吗?062 我的感情很珍贵011 是本王的遗憾017 你这一棵嫩草,爷吃定了064 苗蛊065 长安被幽禁099 跟他抢媳妇?087 男人的乐趣007 你在紧张?082 因她而死069 朝着心口,刺下去067 楚贵人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