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丞相反应十分淡定,仿佛早就心中有数一般,沈弦歌垂眸一笑,掩住了眸底烁烁的流光:“看样子祖父已经猜到是谁在背后捣鬼了。”
沈丞相冷然一笑:“无非就是那起子上不台面,只会耍些阴谋诡计的奸佞小人罢了!”
说是上不得台面的奸佞小人,但沈丞相眼中却有着明显的忌惮。沈弦歌心知,他恐怕是没有说实话了。
她假装没有看到他眼中的遮掩:“那现在祖父打算怎么办?有什么是孙女儿能够帮你的吗?”
沈丞相:“听你祖母说你是个聪明且孝顺的孩子。该怎么做,你心里想必已经有数了!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听你祖母教导,你生母的诰命,祖父会替你讨来的。”
这便是不肯说了。
不过也是,以沈丞相的狡猾,若被她三言两语就套得了内幕,他也就不会在朝堂上屹立几十年而不倒了。
可是他不说,并不代表她没有办法。
沈弦歌想起今日出门时,无意在朱雀大街看到的那个“青鸟”标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一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情报贩卖组织。
前世她有好几次失利都跟“青鸟”有关,因而她一度怀疑“青鸟”的幕后主人就是顾行知。但苦于“青鸟”办事干净利落,让她逮不到把柄,所以她一直拿不到确切的证据。
不过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也犯不着一直耿耿于怀。
既然这辈子她和顾行知都能化干戈为玉帛,那让她放下成见与“青鸟”合作,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心中这么想着,沈弦歌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那孙女儿就先替我母亲谢谢祖父了。”
沈丞相点点头,道:“后日就是长河公主的生辰,这两日||你就好好跟随你祖母学习宫中礼仪,以免进宫时御前失礼。”
闻言,沈弦歌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因为原主生母出身不显,所以沈丞相一直觉得原主不堪大用。更没想过有朝一日他需要这个孙女儿来联姻,自然也就没有悉心教导过她。
若他曾有一刻将原主当孙女儿看,此刻也就不用临时抱佛脚了。
可他没有想过,宫中礼仪繁琐,需要避讳的良多,又岂是区区两日能够记牢的!
“祖父放心,孙女儿虽然不才,却也不会替祖父祖母丢人的。”
“那就好。”沈丞相点点头,道,“你且去吧,我和你祖母还有事情要商量。”
沈弦歌朝两人行了个礼,转身去了。直到她走远,老夫人才觑着沈丞相的脸色问道:“相爷觉得这丫头如何?可还堪得大用?”
“见识倒也不凡,确有过人之处。”沈丞相微皱了眉心,道,“怕只怕养虎为患,相府未必留得住她!”
老夫人面色微微一变:“相爷此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忘了,相府这些年一直愧对于她。可她却一直装疯卖傻,隐忍至今。”沈丞相缓缓地抬眸看向老夫人,
“这样的人,不只聪明还善于隐忍退让。她若心里记了仇,就算现在面上不显,迟早有一天也会爆发出来,反咬我们一口的。”
老夫人下意识地摇头说道:“不,不会的!弦姐儿不是这种人!相爷怕是多虑了。”
“我知因她是西华的骨血,你便对她格外照看了些,这原也没有什么错。”说到这里,沈丞相突然话锋一转,“可你别忘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是至亲,也不可不防。”
“是,相爷。”老夫人眸光一闪,随即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相爷的话,妾身一定会谨记在心。”
......
沈弦歌回去的时候,半夏还在隔离审问那三个小丫鬟。
她既把权力交给了她,便没有干涉她的打算。因而默默地听了片刻之后,沈弦歌便折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约盏茶功夫后,有人匆匆走了进来。
彼时沈弦歌正在安抚被她惹得有些炸毛的大仙儿,于是她也没回头便径直笑道:“审好了吗,我们的青天大老爷?”
“姑娘救我!”来人“扑通”一下跪倒在沈弦歌的面前,却并不是半夏的声音。
沈弦歌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神色惊惶,一脸泪痕的谷雨:“怎么,你做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好端端的便让我救你,可你什么都不说,让我如何救你?”
见她这样,谷雨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姑娘都知道了?”
“怎么,我应该知道什么吗?”沈弦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是说你隐瞒了我什么?”
“姑娘恕罪!”谷雨面色一白,眼中已是掉下泪来,“奴婢并非存心想要隐瞒姑娘,实在是他们拿我弟弟的性命做要挟。说我要是敢乱说,就便会要了我弟弟的性命!奴婢因顾忌着弟弟的性命,才不敢同姑娘说实话的。”
“他们是谁?”沈弦歌一针见血地问道,“又为何要拿你弟弟的性命来威胁你?”
“这......”谷雨似乎有些迟疑。
“你既不愿说,又何苦求到我面前?”沈弦歌微沉了脸色,冷声说道,“要是信不过我,你且自己去吧。”
“姑娘别恼!我说就是了。”见她起身欲走,谷雨连忙匍匐到她面前,扯住她的裙摆抽泣道,“是大夫人的人。不过奴婢冷眼瞧着,这里面还有郡主的手笔。”
“你且起来说话。”沈弦歌随手递了一张丝帕给她,“大夫人让你做什么了?”
“她让我偷些姑娘的墨宝给她。”谷雨默默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从前的,现在的都要。”
沈弦歌挑了挑眉:“所以你答应她了?”
“没有。”谷雨摇摇头,委屈地说道,“奴婢虽然愚笨,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没什么好事。奴婢当时就拒绝了她的要求,要不然她也不会拿奴婢弟弟的性命来威胁奴婢。”
沈弦歌:“那你为何又说这里面有郡主的手笔?”
“这只是奴婢的一点猜测而已。因为她拿弟弟的性命威胁奴婢,所以奴婢也不敢告诉姑娘。”谷雨低声说道,
“可因为担心他们对姑娘不利,奴婢寝食难安,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发现那人自打找了我之后,还跟郡主的心腹叶嬷嬷偷偷接触过几次。所以奴婢才觉得这件事多半和郡主有关。”
沈弦歌还想说些什么,门外半夏匆匆地走了进来:“姑娘,事情有结果了。”
“哦?”沈弦歌挑了挑眉,“她们怎么说的?”
半夏看了一眼谷雨,似乎有些迟疑。
沈弦歌:“说吧,没关系的。”
半夏这才咬了咬牙,道:“奴婢用姑娘教我的法子,先将她们隔离各个击破,再将她们关在一起,让她们互相攻讦。但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们都一口咬定姑娘的书房是谷雨打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