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刀疤脸马荣曾经见过自己的模样,所以沈弦歌并未直接跟过去,而是先拐去这条街的成衣店买了一顶男式帷帽戴上,这才大步朝“胭脂楼”后面的深巷疾行而去。
行了一段路之后,沈弦歌果然看到了“胭脂楼”的后门。再穿过“胭脂楼”的后门,就遥遥地看到了“春香楼”和“醉红尘”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富丽堂皇的金字招牌。
“春香楼”和“醉红尘”是紧挨着并排矗立在深巷之中的,在两座楼中间还隔了一条小巷。不宽,只堪堪能供两人并排而过。
沈弦歌从深巷的巷头一直走到巷尾,都没能发现诚郡王那顶软轿的踪影。
不止如此,就连刀疤脸马荣也没了痕迹。
难道她猜错了不成?
亦或者说,把人送到目的地之后软轿就从另外的路走了?
毕竟这条深巷连接的另一头也是一条繁华的长街,可谓四通八达,想要离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弦歌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到了“春香楼”和“醉红尘”两者之间的那条小巷上。
小巷看起来十分幽深,只在巷口挂了一盏灯笼,再往里看进去,仿佛还有一点幽幽的红光若隐若现,不知通往何处。
正当沈弦歌踟蹰不已之时,一个穿着暴露、打扮艳丽的女子从春香楼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她的面前。
“公子,妾身看你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要进来和妾身一起玩玩吗?”
浓重的脂粉味让沈弦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她轻轻地拂开女子的手,目光依旧落在小巷的尽头。
“啧啧,公子这是看不起妾身呢?”女子吃了个闭门羹,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她循着沈弦歌的目光望去,用略带嘲讽的声音说道,“怎么,想进去?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就凭你也敢乱闯?”
“哦?你倒是说说那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凭什么就去不得了?”沈弦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了她的手上,“说好了,这些都是你的。”
女子本以为自己已经捞不着油水了,此刻见她出手大方,她顿时喜上眉梢。
“怎么,公子难道不知?那里面都是些暗娼,不过却不是公子想的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暗娼,而是达官贵人们豢养的,身娇肉嫩,可矜贵着呢!”
女子用又嫉妒又羡慕的语气说道,“那些人,除非是主人亲自带过去,否则一般都不会接外客的!哪怕公子有银子也未必能有门道。”
说着,她有些不甘心地扯了扯沈弦歌的衣襟,笑吟吟地说道:“公子不若跟我去吧,就算你看不上妾身,可咱们春香楼的姐妹们也是远近出名的。环肥燕瘦,不管公子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方才有人进了你们春香楼吗?”沈弦歌不答反问,“就在半盏茶功夫之前。”
女子含笑盈盈地看着她,却并不肯吭声。
沈弦歌恼她贪得无厌,于是要笑不笑地睨了她一眼。月光下,她脸上明明还带着一点儿笑意,那眼神却如霜雪般,让女子无端打了个寒颤。
女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尔后又厚着脸皮笑道:“公子别这么看我,怪渗人的!公子若是想问方才那顶软轿,我不怕实话告诉公子,那位不是咱们的客人。”
女子指了指“春香楼”,又指了指“醉红尘”,再朝小巷里努了努嘴,道:“那位的相好,在那里面呢!”
“哦?”沈弦歌挑了挑眉,“谁跟你说我找的是软轿里的人?”
“这还用问吗?进入这条巷子的,谁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女子嗤笑了一下,道,
“可打从公子进入这条巷子起,我就一直在楼上看着你。从头到尾公子就没正眼瞧过咱们春香楼和隔壁的醉红尘,那模样一看就是来找人的。”
沈弦歌:“......”原来她的破绽竟然如此明显,可怜她竟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半点都没发现自己早已破绽百出。
“那你又怎么知道那软轿里的人是冲着那里面去的?”想了想,沈弦歌指着巷子尽头说道,“你是经常看见这顶软轿出入这条巷子吗?”
“一个月总能看到那么三五次吧。”女子点点头,道,“做咱们这行的,总是相通的。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多谢了。”沈弦歌这才拿出了一锭银子递到了那女子面前,女子欢天喜地地伸手去接,沈弦歌却一把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到了墙角,半眯了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记住,没人向你询问过什么,你今日也没见过我,知道吗了?”
女子从她隐含笑意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寒光,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半响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妾身记住了!公子放心,妾身也不想惹麻烦的。”
“那就好。”沈弦歌这才放开她,大步朝小巷里走去。
走了一半沈弦歌才发现,这条巷子里所谓的高级暗娼可不只一户。
这一家捱着一家的,还有个刀疤脸隐藏在暗处。如果她这么找下去,太容易打草惊蛇了!
想了想,沈弦歌改变了主意。她转身折回了巷口,寻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暗处,对着夜色中试探着喊了一声:“清影。”
少顷,清影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迅速地来到了沈弦歌面前:“姑娘有何吩咐?”
“你去帮我探一探,诚郡王的软轿进了哪一家?”沈弦歌朝小巷里面努了努嘴,道,
“记住,诚郡王身边跟了个高手保护他,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另外再帮我看看,这条巷子还有没有别的出口了?”
“是,姑娘。”清影飞身上了屋梁之上,很快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沈弦歌打定了主意要守株待兔,可站在这巷口又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想了想,她转身进了“醉红尘”,要了一个窗口开在小巷出口的包厢坐了下来。
大约盏茶功夫之后,一道劲瘦的黑色身影从巷子里疾驰而出,在沈弦歌方才停留的位置停顿了下来。
沈弦歌朝他扔了一粒花生米。
那人抬起头来,一眼就对上了沈弦歌含笑盈盈的笑脸。
他飞身而上,落到了沈弦歌的面前。
沈弦歌:“怎样,有眉目了吗?”
“巷尾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挂着一排大红灯笼的那家,就是诚郡王去的那家。”闻言,清影毕恭毕敬地答道,“不过姑娘,你说的那高手好像不是保护诚郡王的,而是跟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