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洁白的小脸柔和了笑容,星朦亮眼,眸光三千地看着陌清音。陌清音这样说,只不过是担心她,她听得出来。陌清音被人看透,顿时臭着一张脸扭过身……两人分开行事,绝色去中心广场找妖国师,陌清音找武器核心。陌清音对“神泪”熟悉无比,自认为可以感应到“神泪”的方向,而且找回“神泪”是他的任务。
“神泪”失窃,他知道是自己的责任。
若然自己不是打开神龛,那只猫就不可能进入神龛;如果不是陌清延,他也不会打开神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贪玩偷偷离开神庙出去逛街,就不会遇上陌清延,也不会被她……事后,她还不知廉耻地说:“本宫愿赌服输,原来圣子的味道果然与众不同,美味鲜嫩啊,嘿嘿……”难道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他吗,他陌清音不是好欺负的,他甚至连那副肮脏的身体都不要……当他明白过来,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大大的阴谋:陌清延不仅仅是色,她还野心勃勃!
他现在只想着能好好赎罪。第一,把引发乱离战争的“神泪”找回来,免遭坏人利用,造成四方战乱、生灵涂炭;第二,得到空瑟的神女池水,去除身体的肩膀上象征着不贞不洁的“宫迹”,从此与那个好色成性、野心勃勃的女人一刀两断。
若然他能死在凯马镇,也是神对他的宽恕。
凯马镇,中心广场。
广场原是镇居民生晒谷粮,交纳税粮之所。
整个广场周边隆起,中间下陷,形成巨大的龟裂废墟。
绝色一路经过的凯马镇镇边缘,民房街道完好,角楼旗幡若静,衣挑箩筐,台阶炉灶,一应俱全,呼啸着沉闷的气息,独独没有人,仿佛一夜自然消失所有人的阴森鬼镇,只有在这里的中心广场才如同遭受着天劫的废墟。
中心广场的地势向着东面倾斜而下,深陷而下。昔日光滑的花石路,龟裂崩碎。麻青石的房屋东歪西倒,慢慢随着风沙消散,只留下短短粗粗的墙根,犹如重型大物碾过,谁也说不清这片广场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天灾。枯干的土地焦黑,寸草不生,蚊虫绝迹。远望,一片寂静,一片凌冷,可见镇中心广场一片柔和的光白。
广场正中央的一块稍微完整的大石栏上坐着一个人。石栏高上腰间,是曾经的凯马镇居民为保护广场每年四次谷粮收成免被野猪、黄牛之类的动物践踏而建,栏上做得特别宽,也是可以生晒一些菜干、鱼类等。那人盘腿坐在石栏上。
人影一晃一晃白色的衣袖翻动。
在如此鬼魅绝迹之地,那个人俨然突兀。
废墟上衍生的无俦纯白。
荧荧微光从那人身上散发。
很微弱。
有如缥缈的鬼火。
但是在这个地方,却异常耀眼。
绝色轻便的靴子踏入广场的斜坑,身子倾斜而下,沙沙的砂石飞溅,脚下大坑,稳健轻盈的脚步突然有点失去支撑,有股力量将她往中心拉拽过去。此时,绝色听着那个沉酣如醇酒的熟悉声音柔然地传过来:“绝色,不要过来!”
“先生……”
“退后三步!”
“是。”绝色转身斜上坡,脚下的那种沉重感立刻消失,“先生,这里是——”
千三绫羽衣纤长,身后垂发乌黑飘丝,凤眸晶亮低低一敛,扬起的时候,发出璀璨的冰蓝刺芒:“我困在这里。”
绝色看着这里中心广场四周都是空空的,唯有刚才脚踩下坑中的时候,才感觉从地底下涌现出的窒息的力度,可以将她的身体完全碾碎!绝色在逍遥山活着几年,艰苦学艺,面对大小无数的灾难和危险,每每面临着生死,但是她都如同天生好战分子一样,越战越勇,永不服输。唯有此刻,唯有此地,唯有此种宏大的力量,让她无从下手挑战,仿佛那种力量大到早已经廊阔天地,她只是天地间一微薄的浮游。
千三绫稳若不动,缓慢的动作,手指白皙如温和汉玉,指着上面:“绝色,那里,柱子,三根,从心中,破坏它……”
绝色顺着手指看过去,眯着眼睛,逆着光线。广场四周虽然已经破烂不堪,只有边缘上的三根柱子都是完好的。绝色越身上前,摸着三根手臂粗壮的柱子,触手冰凉,虚妄的传说的古老匍匐神兽雕饰着柱子的花纹,青色水磨石的柔和光泽,就是这个,把妖国师给镇压住了。
这样的柱子,异常脆弱。绝色抿着的唇角慢慢绽放着笑意,手指上真力灌输——突然,雪白的小脸笑意冷寒,冷冽的寒光一闪,齐着水葱尖儿的手指划下……细嫩如青青竹枝的手指突然转而向上,夹住了刺下来的利剑。
绝色圆瞪着纯黑的大眼:“师父,是你困住先生吗?”
纤长高挑的黑衣身影,厚重的黑色面纱,无言,森冷,坚定,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冷直刺入绝色冰冷透寒的心。
绝色徒手握住了冷剑,未觉冰冷刺痛:“小情儿,你是叛徒?”
八寸短剑挑出寒冰花,直入绝色的腰侧碧玉带,擦过一丝无情的血珠,“小情儿”的眼眸中的快意却没有半点快乐的喜悦,只有更加深沉的怨恨和冰冷:“叛徒?东方绝色,你睁大眼睛,认真看清楚他,他是什么?他不是人,他才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