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饼,有力量!”他边说边拿起一张肉饼,猛咬一口说:“脑子别走私,看我,接着想,有什么特别的?”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她皱起眉头说。
“当然,要不然,我们早就灭亡了。我问的不是这个,你说的,那什么,开布加迪,再好好想想,你的实验项目呢?”
“停止了……”
“为什么?你一直对项目充满自信的,不是培养的重点吗?”
“我现在,不想提项目的事,找到我爸才是重点,有他才是家。”
“咱爸妈,养育出你这么个鬼才,不容易,你的事业,才不能轻易丢的。”
“你再提鬼才,这两个字,我都要疯了。”
“我这,可是褒义啊?”
“上学时,我这个称号,是怎么叫起来的,你忘了?”
他嘴里塞着肉饼,瞪圆眼睛看着她,狂摇头。
“有一天晚上,下晚自习,咱班张小贱,请我吃饭,他坐我对面,他突然说,你写的作文很有趣,真是有才,我为你点赞。”
“对啊,他说的太好了,人家夸你呢。”
“夸我?”她停了一下说:“哼,夸我,也得看时间吧?”
“他还得,先翻日历牌,看手表吗?”
“不是!吃饭那天的日子,是清明节!在深夜!”
“当之无愧,鬼才啊,”他张大嘴,睁大眼说:“你不觉得,发生在你和你家的事,有点多,有点怪吗?”
她喝了口汤说:“我不仅觉得,发生在我和我家的事多,怪,奇。我甚至觉得,整座虎柳枝都变得冰冷,陌生了,仿佛天空都变了颜色。可能是因为,我最近几年,一个人,封闭在实验室里的时间太长,与这个世界,有些脱离吧。”
“你感受到了什么?”
“我现在才发现,生活是活灵活现的,是古怪多变的。在我的记忆里,以前的虎柳枝,是一座祥和而充满文化气息的桃花源,每个人见面都客客气气的,脸上展现着,一张张真诚的笑容。但是,我最近却发现,到处充满了怨气,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冷漠,仿佛随时都会发生一场争斗。明明是有些人,懒得做事,做事不负责,态度有问题,责任心不强,可他们却说是我太认真了,这真让我哭笑不得。”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她停顿一下,继续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恍如隔世,像是穿越剧附体……”她哽咽着,把碗里剩下的,最后一口米饭,塞进嘴里。
“其实,”他轻声对她说:“居住在虎柳枝的人们,包括我,心里都明白,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真心实意的,留在这片山高水远的地方,都只是把这个地方当成一块人生的跳板,需要踏上这块跳板的人,太多了,他们蜂拥而至,他们越跳越远,越跳越高,可是,虎柳枝,却容颜依旧,问题越积越多,干啥啥不行,说瞎话第一名,它默默,静静的和这些问题缠绕,撕扯在一起,原地踏步,甚至,慢慢地倒退着。”
“我想,社会每天都在发生着改变,我应该尽量去适应。我经历再多负能量的事,我都可以主动选择忽略和忘记,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现在只想,找回他。”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这是自主,有选择的,失忆啊?”
“你呢?”她顿一下说:“你想过,有选择的,失忆吗?”
“你喜欢吃柿子吗?”
“涩嘴,不喜欢。”
“你笨啊,”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说:“硬柿子当然涩嘴,挑软的,熟的吃呀……”
“蜥蜴,喜欢吃软柿子。”
“什么是蜥蜴?谁和你说的?”他反问说。
她歪着头说:“怎么了?”
“他说的?你俩在酒店的那天?”
她抬起眼皮,翻个白眼说:“有什么问题吗?”
“孤男和寡女,”他咧着嘴说:“当干柴与烈火,碰撞在一起的激情,被你说的,如此轻率和简单。”
她涨红着脸,站起身说:“谢谢你请我吃饭,我该回家了。”
“你的包,还在我那,”他吓了一跳,他抬头说:“你不回去,拿了吗?”
“有病乱投医,我像是在浪费时间。”她嘀咕着走出饭店,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边。
“小佟……”
“廖总……”他回头说。
她转过头,发现身后走过来,皮肤白皙,穿着时尚,戴着金色长穗耳链的姑娘。
“这是你的新客户吗?她怎么了?”
“她……”
“我和你不一样。”她说。
“呵,咱们都是姑娘,”她撇着嘴,挑着眉毛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妹妹,瞧着你的样子,蛮单纯的,你才见识过几个啊?”
“你……”
“廖总,她是我高中同学,找我叙旧,吃个饭而已。”
“叙旧?单纯的学妹,你没问问他,现在这世道,男人都怎么样?”她轻声笑了一声说:“见多识广的小廖,挺适合你的。”
“无聊,”她小声嘟囔一句,她歪着头,瞥了一眼,面前的他说:“这都什么人?”
“我们刚在店里吃过饭,”他笑着对廖总说:“她今天身体不舒服。”
“爸爸……”
“喊谁呢?”他赶紧拉住她的胳膊说:”想爸,想疯了,看准了吗?”
在对面的商铺中,有一家黑色窗框的咖啡店。在落地窗旁,摆放着一张深棕色咖啡桌,桌子两边分别坐着几个中年人。其中一个人,挨着窗户坐,他侧着身体,神情紧张地聊着什么。
“哪有认错亲爸的?”她抡起胳膊,甩开他的手,急匆匆地迈步走去。
当她走进时,挨着窗户的人和其他同桌的人,同时站了起来,他们相互握手,轻松地走出咖啡店大门。
“爸……”她又清脆的喊了一声,小跑,追上前。
从咖啡店走出来的人,他径直往前方走,有说有笑的和旁边的人,说着话。
她伸手上前,一把拽住他手里提着的皮包说:“爸,我和妈妈都很担心你,快回家吧。”
“你哪来的?”他扭过头说:“放手,你再不松手,我就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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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女儿,妙瑛啊。”
“你认错人了。”
“什么?”她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原本拉着皮包的手,松了下来。“你不是?”
这时,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猫着腰,面对着面前的中年男说:“她发烧,烧晕了,不好意思哈。”
中年男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白色手帕,擦了擦,刚才被她拉过的地方,转身走开。
怎么是这样?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快速远去的背影。
他拽着她的胳膊说:“先跟我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