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宝气的房间里,笼罩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瘦高的吴霖,右手端着茶杯,抿口茶水说:“坐在椅上,那姑娘……”
“这姑娘,我瞧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胖胖,大眼睛的吴哲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揉着,胖鼓鼓的肚子,喘着粗气说:“对了,她是吴骐带进来的,之前被母亲关进冷院。”
斯斯文文的吴玄,他叉着胳膊,皱着眉头,在房间的大厅里,绕圈,走着。
“你这是,又在写诗吗?”吴霖挑着眉毛说:“别憋着了,快说出来,让我们俩听听。”
“吴骐太猖狂,让一个姑娘,坐在虎头椅子上,坏了吴家宅院的规矩,脏了风水,会出乱子。”
吴哲扭着胖脖子说:“你没琢磨诗?倒琢磨起风水来啦。”
“母亲把她关进冷院,一直就说这姑娘,非同一般,是一个碰不得的天外来物,可六弟为她着了魔,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他迈着大步,继续,绕着圈说。
“你的意思,她不是人类?”吴霖边说边把茶杯,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以前五弟和我说过,有段时间,总看见他往洗衣房里跑。”他停住脚步,原地,踮了踮脚尖。
“六弟的口味够重,那里,不都是一些年老色衰,缺胳膊,断腿的嘛?”
吴霖抖了抖袖口,摇摇头说:“洗衣房,不可能,六弟那时候是奉父亲的命令去的。”
“你们忘了,老爷当时为什么会下令,下的是什么令?”
“吴玄,你能不能,固定站住,别绕圈了,”吴霖坐在椅子上,伸出双手揉了揉眼睛说:“瞧的我,眼神都花了。”
“我想起来了,”吴哲“啪”一拍大腿,睁大眼睛说:“那年的宅院失过一次火,是在……厨房。”
身材消瘦的吴霖,伸着懒腰说:“嘿,耽误饭的事,胖子记得,都很仔细。”
“她和宅院里的其他姑娘,一直,就不太一样,”他一边转圈,一边说:“她总在院子里舞刀弄剑,上下分飞—”
“慢点溜圈,慢点说,”吴霖冲着吴玄挥手说:“你这圈,走的,也和宅院里的其他人不一样。”
“一个洗衣房里的姑娘,能被吴骐带出来,肯定不一样,”吴哲挺着肚子,晃悠着肩膀,站起来说:“我也去洗衣房里,探探宝,万一有更厉害的神物。”
“小心,被女鬼当成猪,给吃了。”吴霖说。
吴哲拍着软绵绵的大肚子说:“你想让女鬼吃你,人家都不见得吃,刚一张嘴,一咬,骂你太瘦,咯牙!”
“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斗嘴。”吴玄绷着脸说:“我看,父亲和母亲的事,对六弟来说,倒是正和他意。”
“你的意思?……”吴哲和吴霖异口同声,看着转圈的吴玄。
“听守门大爷说,出事时,他骑着马,和这姑娘,一起出去了。”
“你是想说?”
“大爷,没记错吧?”
吴玄看看吴霖,又看看吴哲,微微,点了点头。
“那这事,可就变得更蹊跷了。”吴哲的两个肩膀,往下一沉说:“自从她来,宅院就怪事不断。她在冷院里刚消停两天,这六弟怎么又让她出来了?”
“问题就在于此,”吴玄的双脚,终于停在半圈的中间位置说:“她从冷院出来后,怪事又开始了,现在吴轩和陆师傅都死了,还有之前的大哥,也死的很蹊跷。”
“母亲说的对,她是一个碰不得的天外来物,果然害了吴家宅院。”吴霖一拍桌子说:“那咱家的六弟,不就成了一只,误入虎口的小羔羊。”
“他俩又不是在生小螳螂,”吴哲哼了一声,伸出右手,摸了摸下巴说:“我看,他俩,谁吃谁,还不一定……”
“六弟吗?”吴霖说。
吴玄微张着嘴,昂头看着房顶,拉着长音说:“是他手里的那把剑。”
“父亲都不让我摸。”吴哲轻声说着。
“你们比我得宠,我看一眼,都被骂过。”吴霖说。
“被那把剑削过的,气息还在剑体里。”吴玄说。
吴霖想了想说:“传说中的锁魂剑?”
“被削的吴轩和陆师傅,”吴哲的双手,捂在肚皮上说:“那之前的大哥?……”
“他们的一股气息还留存在剑的一侧,这把剑,一正一邪,共生共存,传说中的锁魂剑,是不会斩尽杀绝的。”
“那围绕的蓝色雾气?”
“吃不得,不能吃。”吴霖伸手拍着吴哲的肚子说:“不知道,他们是在剑的正面一侧,还是邪面一侧。”
“无论在哪侧,”吴玄抿了抿嘴说:“五弟和大哥,没有彻底消失。”
“吴轩最受母后疼爱,却死在院子中,死的不清不楚,只剩一个气息。”
“这有什么,”吴哲一把打掉吴霖放在他肚子上的手说:“大哥且不是更惨?想办法让他们的气息,从剑体中出来,再找个合适的替身,不就行了?”
“这个办法,我刚才也想到了,”吴玄左手握拳,锤在右手伸开的手掌中说:“可……没那么容易。”
“六弟,不会想把咱们哥三个的气息,也封在这锁魂剑里吧?”
“刚才,看他坐椅子上,那得意的样子,我瞧着,既可恨又倒胃,吃不下饭。”
“有可能,五弟和大哥的气息,都已经在那剑上……”
吴哲两个胖胖的手掌,不停地搓揉着,又肥又嫩的脖子两侧说:“我怎么感觉,后脖颈往上冒凉气。”
“明日,父母入土,我们可以趁乱……”
“对呀。”吴哲捂着脖子,眼前一亮说:“机会来了!”
“父亲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一天,明天,真的合适吗?”吴玄小声说:“闹出什么事,恐怕会无法收场,到时候,难看的是我们几个。”
“死要面子活受罪,”吴哲扭着肥胖的肚子,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说:“洗干净脖子,去剑里,和大哥,五弟团聚吗?”
“顾不上那么多了,”吴霖细长的右手手指,旋转着茶杯的杯身说:“明天,我倒要看看,这个姑娘,有什么碰不得的。”
“这事,的确怪异,”吴玄说:“他身边围着那么多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把她放在其中,虽然资色也不差,可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之类的,这六弟去过洗衣房后,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她是天外来物嘛,”吴哲顿了一下,继续说:“她会不会用了什么妖术?把六弟降住了?我明天,叫个大师来。”
吴霖突然说:“陆师傅、吴轩还有大哥,会不会因为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被削?”
“我看,这事非同小可,他刚才不让,赵管家再提,灵山湖……”
“父母的事,也很诡异……”
吴玄叉着胳膊,低下头,默默的走着,转圈。
三个人穿着白色丧服,戴着白色丧帽。
他们低着头,都没有再说话。
珠光宝气的房间里,鸦雀无声,笼罩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当当当……”一阵敲锣声。
院门外,更夫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