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宅院的银库,建在老爷和老夫人的卧室中。
银库的入口,是在床榻旁。在床榻右侧的木板上,雕刻着一个不起眼的虎头,虎头的口里,叼着一串由檀木球串成的链子。
每一个檀木球都是镂空的,这串链子做工精巧,却又不引人注目。
拉动这串链子后,银库里,别有洞天。说这里是银库,倒不如说是一个地下植物园。
这里有一条清凉的暗河。在暗河旁的泥土里,种植着很多绿色植物。有一簇簇金色叶缘的虎尾兰,一簇簇会变化姿态的孔雀竹芋,一簇簇黛粉叶万年青,还有很多其他品种的绿色植物。
在绿色植物中,有几只飞虫,它们扇动着翅膀,自由地穿梭着。
抬起头,银库的上方,既像一个巨大的火山口,又像一个井口。
六棱形的口外,是一片灰暗的天空。灰色的浮云,静静地,漂浮在灰暗的天空上。
一阵凉风吹起,绿色植物抖了抖身体,它们显得更加茂盛。
吴骐面前的银库大门,镶嵌在,暗河边上的,一块巨石上。
巨大的石块,稳稳地坐在河岸边上,仿佛是从河岸中,连根生长出来的,一个庞大生物。
吴骐没有心情,也顾不上,欣赏眼前的绿色植物园,他们只想一件事,如何从银库中拿到银子。
“少爷,小心,这门……”
“不应该啊,我这把剑,在这里,好像失效了?”他端起剑,贴近眼睛,看了又看说:“还有削不开的时候,这门锁比剑还厉害,难道是神物?”
“声音太刺耳啦,”妙瑛红着脸,捂着耳朵说:“有没有,其他办法啊?”
突然,银库的大门,在巨石上,变得若隐若现起来,仿佛快要消失。
他壮着胆子,伸出两只手,摸了摸,眼前虚幻的大门,他张着嘴,说不出话。
“没有钥匙,大门会自我保护,打不开了,”赵管家抬起右臂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这回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大门多久会恢复?”妙瑛问。
“不知道,可能会很长时间,”赵管家弯着腰,抖动着双腿,慢慢地,坐在地上的一块石块上说:“也可能,永远……”
她看看吴骐,又看看赵管家,深叹口气。
她抬起右手,整理着额头上的碎发。
她看着银库的大门。脑子里冒出的是:钥匙,还是钥匙。
她也是要找钥匙的人。可她不是为打开锁,拿钱,而是,离开这里。
她看着焦急的吴骐,她找到钥匙,就是和他分开的时候。
“吴骐,”她紧闭着双眼,大喊说:“我不想离开你!”
“什么?钥匙……”他一转身说:“哇,好烫!”
妙瑛和赵管家,同时昂起头看着他。
这时,栓在他腰间的狼腰牌,闪着滚烫的红光,不停地颤抖着。
“这又是什么鬼?”吴骐站在原地,双脚蹦了起来。
“啪”一声,滚烫的腰牌烧断红绳,落在一片碎石地上。
没碎。
反而,变得像一块正在熔炉里,进行热处理的铁块,它不仅又红又肿,而且软得接近于液体状,随后,腰牌变得像一个被吹起的热泡泡。
紧接着,燃烧的,快要爆炸的腰牌,颜色逐渐加深,它又像一个泄气的气球,喷出一团白雾后,迅速,萎缩着,凹陷着。
此时,躺在地上的狼腰牌,已经被锻造成,另一个样子。
她站在一旁,伸长脖子,眨眨眼。冷却后的腰牌像一只变色龙,它变得和石头一个颜色,她看不出哪块是石头,哪块是腰牌。
吴骐低头,看着说:“怎么可能?”,他眉头紧锁,右手握着剑。
赵管家侧着身,他双手按着石块,弯着腰,站起来。他脚踩着碎石块,身体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他颤抖着右手,捡起,躺在地上,变了形的腰牌。
他眼圈泛红,举起它说:“快,快去开门!”他下巴抖动着说:“晚,就来不及了。”
吴骐红着眼圈,从赵管家的手中接过钥匙。
会不会,是这把钥匙?让我离开的钥匙?
妙瑛揉了揉眼睛,她看着他举着钥匙的背影。
这时,她这才发现,脚旁的暗河,水质清澈,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河床里,躺着很多块晶莹剔透,大小不一的玛瑙石。
她从小就很喜欢收藏玛瑙石,这些玛瑙石和她收藏的,很像。
放眼望去,银库周围布满了一层层的绿色植物。有孔雀竹芋,虎尾兰,万年青,这些,都是她熟悉的品种,都是种在自家院子里的,是她和爷爷都很喜欢的植物。
眼前的事物,透着一股熟悉感。无巧不成书吗?
她又抬头,看了看银库上方。一个露天的口子,又看了看面前的巨石。她突然发现,她似乎变成了一个小矮人,一个活在草丛中的,像一只蚂蚁一样的小矮人。
棋局中的幻象吗?我难道,是在自家院子的草丛中?
一阵刺耳的噪音响起……
突然,他半张半闭的眼睛一下睁开。他张着嘴,晃悠着脑袋说:“救命啊,有人吗?救命!”
随后,他屏住呼吸,支起耳朵,他想听到有人回应他。
但是,仔细听听,没有。
周围安静下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从哪里来的声音?他拧着脖子,侧过脸,看看周围。
他看见,原本生长在洞壁上的爬山虎。有的,藤蔓被从中间震断,像屌丝鬼一样耷拉下来。有的整条脱落,裸露出乳白色的洞壁岩石。
洞壁凹洞里摆放的油灯,有的已经跌落到地上。
洞内的亮度,明显变暗。
他扭了扭身体,他用力拽了拽,拴在手腕上的,爬山虎的藤蔓。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在心里算了算,还款期限已过。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拖欠,那几个人,肯定找他都找疯了,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这里。
人不知,鬼不觉,躲债的绝佳场所,但是,命保不住了。他想到这,笑了起来。
他攥紧拳头,将全身的气力运到手腕部位,他感觉此时的手腕变得涨涨的,手腕中的每一根青筋都要爆裂。
他低着头,咬着牙,看了看,躺在下面的梦灵。
洞壁里哪个躺着说话的姑娘是谁?
杜威一边扭动着手腕,一边看着侧面的洞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