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七十二名烈士的遗体被集中起来。他们年轻英俊的脸庞上,一双双眼睛紧闭着,仿佛一群睡着了的孩子。
望着遍野的烈士遗体,所有在场的志愿军战士都流下了热泪,所有人都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战友们,安息吧!这个仇,我们一定会向美帝国主义讨还的!”
一营营长马盛才,带着一连牛大力连长,马上叫了几百人,选择一处青山绿水的地方,挖了一个深坑。
大家正要安葬烈士时,李参谋忽然叫他们等一下。
李参谋轻声对李铁说道:“团长,把烈士们身上的衣服、鞋子脱下来吧?”李铁不由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李参谋又重复了一遍,政委郭亮不由怒道:“你说把牺牲了的战士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李参谋痛苦地道:“对,理智上,我们不能这么做,可是,为了以后的战斗,我们必须要这样做!”
机炮连连长牛大力大叫道:“你个王八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团长李铁是个真正的军人,是个枪林弹雨中冲杀出来的硬汉。但此时,他也不忍心这样做。
李参谋又何曾愿意这样做。但作为作战参谋,他知道,晚上的天气有多冷。可以说,一件棉衣关系到战争是否胜利的结局,关系到15万士兵,甚至整个东线志愿军此次战役的安危。
因此,李参谋大声说道:“团长,他们是我的战友,我也不愿意这样做。可是,晚上气温会达到零下三十多度,多一件棉衣,就多一个战士,就能多消灭一个敌人。团长,下命令吧?为了消灭美帝国主义,为了祖国人民,为了整个战役的安危,必须要这样做!”
王芳道:“团长,我们团的士兵,身上带的干粮、土豆几乎都吃完了。更要命的是,还穿着南方的防寒衣服,大部分战士还穿着胶鞋。这几天,冻伤手、脚的人有好几百人,冻得拉稀的也有好几百人。这样下去,不要说打仗,冻、饿就会把我团拖垮的!”
团长李铁想了半响,才说道:“好,现在后勤太差了,为了胜利,为了祖国,这个罪人我当了。李参谋,拿酒来、拿烟来!”
一瓶老白酒和几包大生产牌香烟被拿来了,李铁将酒轻轻洒到在地下,将烟插好,高喊道:“战友们,对不住了,让你们牺牲了都没有衣服穿!等胜利了,老子再向你们陪罪,给你们穿厚厚的大衣!”说完,他将酒全部到在地下,将酒瓶摔得粉碎。
李铁又沉声道:“同志们,我们华东子弟兵,个个都是好汉,在祖国人民需要的时候,一样是不怕死的,一样是敢于牺牲的!”
一会儿,七十二名战友身上的衣服被脱下来了。望着赤条条的七十二个汉子,躺在冰冷的雪地里。团长李铁情不自禁,一把跪在地上,热泪直流。
李参谋道:“团长,别这样!”话还没说完,自己也哭了,也一把跪在地下。
政委郭亮,机炮连连长牛大力、周小兵、黄勇和王芳,及在场的志愿军战士,也全体跪下,集体大哭。
哭罢,全体在场的志愿军战士低声吼道:“打到美帝国主义,为烈士报仇!” WWW▲ тt kǎn▲ ¢ ○
大家吼完,团长李铁沉声叫道:“一营长,你将这些衣服,全拿给你们营。告诉同志们,穿了烈士的衣服,要为烈士们报仇!”
一营长马盛才忙跑过来,慎重地敬了一个军礼,说道:“团长,你放心,我发誓,战友们的衣服我们不会白穿,我们一定要代他们打死七十二个美军!”
接着,马营长叫道:“牛大力,这些衣服给你们机炮连。你们要代烈士们每人打死一个美国鬼子!”
牛大力红着眼道:“老子向天发誓,我们机炮连一定代他们每人打死一个美国鬼子!”
团长李铁点点头,命令道:“全体都有,安葬战友!”
大家一齐动手,这时,李铁下令道:“唱解放军军歌,为我们的华东子弟兵送行!”由是,数千名志愿军战士低声唱起来: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
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
毛主席的旗帜高高飘扬。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
听!革命歌声多么嘹亮!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祖国的边疆,
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着最后的胜利,向着全国的解放!”
这数千人低声的唱着,是那么的有力,那么的振奋人心,歌声渐渐化成一股战无不胜的力量,飞上了天空,将昏暗的天空也似乎扫荡一清。这雄壮有力的歌声深深振动了周小兵的心灵,周小兵不由激动和泪流满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志愿战士能战无不胜了。他不由为自己当兵时混日子而十分惭愧。
就这样,为了祖国的安全,为了中华民族的自强不息,在数千名战友雄壮的送行军歌声中。七十二名英勇的华东子弟兵,光着身子,什么都没穿,永远长眠在了朝鲜的青山绿水之间。
团长李铁悲声道:“李参谋,将他们的名字记下来,给他们请功,名字写入团史!”李参谋道:“是,团长!”
这时候,周小兵正了正自己的情绪,想了半天,“华东子弟兵?天气严寒?这是那一次战役呀?自己怎么没有一点影像呢?”想了半天,也搞不清楚,但有一点是不会错的,那就是打美国鬼子是不会错了。
这时,李铁握着周小兵的手说:“你原来是侦察连的伙夫,叫什么名字?”周小兵道:“团长,我叫周小兵!”
李铁道:“我会给你请功的?”周小兵道:“不用了,将功劳留给烈士们吧!”
李铁道:“他娘的。周小兵,你放心,你们侦察连的仇我们全团来报。只要有你,侦察连就还在。伙夫?不要紧,老子现在就任命你为侦察连连长,以后为你补充新兵。你先跟着我做警卫员!”
周小兵道:“是,团长!”
李铁又对李参谋下令道:“查明周边敌人情况,准备战斗。电告师部、军部,兵团部。我团已成功到达新兴里。”李参谋道:“是,团长!”
周小兵听到新兴里,终于明白,“奶奶的,这是第二次战役,是有名的长津湖战役,是朝鲜战场上最惨烈的战斗!这次战斗,志愿军与陆战一师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下作战,结果志愿军牺牲和减员达5万,陆战一师狼狈逃窜,侥幸逃脱。”
这时,政委郭亮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天气这样冷,我们都没有防冻经验,怎么办??
李铁道:“对呀,我们都是华东子弟兵,连雪都很少见!更别谈什么防冻经验了?”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时,周小兵胆怯地插话道:“团长,应该赶快下令全团战士不可用热水洗脚!”李铁惊讶地问:“是吗?你怎么知道?”
周小兵答道:“是的,战士们的脚都冻伤了,再用热水一泡,明天非肿得老大不可。应该用雪不停擦,再用冷水洗?一直弄到皮肤发红为止,再穿上鞋袜。”
王芳道:“我们都是南方人,但我好象是从那里听过这一出!”
周小兵回忆起自己前世时从网上学到的防冻经验,说道:“这防冻的关键是不能出汗!”团长李铁道:“奶奶的,不能出汗,万一出汗了怎么办?”周小兵道:“那就要把衣服一件件脱掉,等汗水干了,再将衣服按相反顺序一件一件穿上。”
回忙了一下,周小兵又道:“这防冻还要多运动,多走动,让气血流动起来。睡觉时,用干树枝铺在地下当床,油布撑起来当屋顶,几十人光着身子挤在一起睡觉。形成一个人工的、有热气的窝棚,才不会在睡觉时冻伤。否则,这么冷的天,非冻死不可。还有,吃土豆时不能含有冰,否则会拉肚子!”
周小兵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这让王芳不由瞪大了眼睛。心想:“这个伙夫,懂的还不少呀?”其他人也十分惊讶!
李铁颀慰和高兴的看着周小兵道:“好,你虽然是个伙夫,到底在侦察连干过,果然不一样。你提醒得太对头了,老子全团人马为了先敌抢占长津湖有利地形,直接跟着大部队从南方开到北方来,很多战士们都以为是在演习。经过山东时,也来不及换装。现在战士们都穿着南方的棉衣、胶鞋,手、脚都冻肿了,脸也冻裂了,这真是个鬼地方!”
政委郭亮也说道:“这还不算,连粮食都不够,只在过江时发了一些土豆和炒面、炒馒头等干粮,土豆还是生的,经过11天的行军现在也快吃完了。”
周小兵小声说道:“这长津湖老百姓盛产土豆,我看可以去地里挖!”
李铁道:“不行,我们有纪律,不能动朝鲜百姓一针一线。李参谋,你马上去传达命令,冻伤脚的士兵不可用热水泡脚,睡觉按周小兵说的一起脱光了睡,还有不能吃冰!”李参谋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