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越来越快,我大三了,大三的生活变得异常枯燥起来,很多同学开始考各式各样的证,都在为毕业做准备。
我并没有参加这复杂的各式各样的考试,仅仅把学校要求考过的英语、计算机还有普通话证书考过,其余的我没有心思,满脑袋里装的都是快点毕业、工作赚钱还清助学贷款,不要再依靠父母,我没有想过像其他室友一样继续深造,因为现实不允许,父母本身压力就大,我不敢再开口。
我曾经一度很埋怨这样的生活,带着压力上学,有时候是动力,有时候也是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爸妈很好强,装作懂事的我也真的很累,不敢有一点闪失。无形的压力堵的我难受,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冷漠,就连跟谷书源都很少窝在一起聊天了,没有人问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也许在他们眼里我本来就是这样。
但是这一段时间,许展颜主动跟我走的很近,我接受了他的主动,但私人的事情,比如自己在学校的学习情况,家庭的事情,毕业还款的的困境,我从来没有提及过。我们之间好像很了解,又好像很陌生,因为谁都不太追问对方的底细。
他几乎每天都去找我,学校操场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留下过我们的脚印,我们说话不多,就那样坐在草地上,看着星星,有一搭没一搭的递上一句,他总是说今天真累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说累,也不知道他具体每天做什么,我想他应该很忙、很忙吧,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能经常陪我出来?这句话在我心里憋了很久,我没有问过,可能潜意识里在逃避着什么,对于他,我没有爱情可言,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不反感他,甚至于有些崇拜和依赖,只要知道他在学校里,即使不见面,心里也很安定。
我希望能和许展颜一直这样下去,看着暧昧但不失纯洁,自由却不孤单。
然而希望也只是希望而已,事情的发展总是会让人猝不及防,回头才知道有些事情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事情是从地震开始的,我已经记不得具体是哪一天了,学校发生了轻微的地震,估计是某地震带的余震波及的,当时我们在上课,感觉不明显,然而学校广播通知说晚上地震还会来袭,希望同学们保持警惕做好安全工作。其实正常人都知道不会有那么严重,然而晚上,女生宿舍还是炸开了锅,大半夜的不睡觉都在宿舍门口乱叫打闹,宿管也不敢按时关门了,由着学生胡闹。
那天书源让我回宿舍跟她睡在一起,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自从林允乐和夏阳和好之后,我偶尔也会回一趟宿舍,以兑现我的承诺。贾清清第一怕死,出去找老乡闹腾躲避地震去了,夏阳站在窗边上打着电话向她的爱人报告着地震情况,叙说着思念。书源在洗衣服,我一个人躺在她的床上,玩着手机里的单机游戏。
这样的夜里,促成了很多对情侣的终成眷属,同时也化解了很多恩怨情仇,很多说不出的话生生都被逼了出来,生怕见不到明日的太阳。我故作淡定,不是我没有遗憾,而是我知道即使明天的我真的死去,遗憾也终究不会改变,我心底的他正沉醉在别人的思念里,在我的记忆里慢慢的老去,没有关心,没有仇恨,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我终究没有等到他安慰的只字片语。得不到的都是好的,女人的痴心妄想从未间断过。
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痴心妄想,那天他真的在关心我,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后从夏阳的口中恨恨地说出来的。如果我早点知道,可能我还是一直单身,守候着这莫须有的爱情,可是上天注定我已经不可能早知道。
手机在震动,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外面人声小了很多,宿舍的人都睡了,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活着吧?其子,我们私奔吧……”
听到这句话,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我听出来了,这分明是许展颜的声音,只是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小声回应,“你神经啊,瞎说什么呢,放一千个心吧,明天太阳依旧耀眼明亮,有什么好矫情的,再说了,即便死了,学校这么多人做伴,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啊。”
“哈哈,逗你玩呢,你们宿舍都睡了吗,我们还没睡呢,我们在一块喝酒呢,要不要来一杯?算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还能见着活着的你吧?呵呵。”他瞬间转变了语气。
我想他的初衷我已经明白了大概,我小声对他说:“放心吧,你还没死,我绝不死!”在电话那头的嬉笑里我挂掉了电话,睁着眼睛到天亮。这夜之后,我和许展颜的关系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尽管我们都没有提到昨晚的胡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开始把我当女朋友一样呵护,地震当天对比林允乐的冷漠,我欣然接受了许展颜的照顾,似乎是对林允乐无声的声讨。
又是一个礼拜天,我吃过晚饭一个人在学校新建成的塑胶操场里瞎溜达,一圈又一圈,说实话,我已经忘了有多少次我在这样的晚上在这样的月光下绕着操场逛圈圈了,我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氛围。这里有很多嬉闹的人,大部分都是成群结队的室友或者情侣,即便偶尔有几个落单的,也是出来练习长跑的,唯独我这个极品持续在步行,累了,就坐在围墙旁边的双杠上,看着万家灯火,倾听风中传来的话语声,无聊的猜测着每一个声音的来源。
渐渐,我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何时起深深的迷上了这种感觉,那是一种躲在屏风后看人世沧桑变化却不会被发现的安全感,淹没在黑夜里,我是自由的,放纵的,我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任何人,在想象里更换着每一个角色。
电话响了,是许展颜打来的,问我在哪,我告诉他在操场后面的双杠上,他笑着说刚忙完学生会的事情,一会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询问他过来做什么,电话就被挂掉了。是的,他一向都是这样,打电话这种双向的事到了他那就成了他单纯说事情的工具,说完他想说的话就立马挂掉了,很少等你这边说话。我望着被他挂掉的电话心中一阵苦笑,“这叫什么事。”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骑个自行车跑到了我所在的双杠下面,递给我一串油炸的咸鱼,“刚才路过后街看到老板炸小咸鱼,顺便带了几串给你尝尝,看像不像我们老家里的那种味道。”
“几串?你还数学系呢,不识数了啊,你明明就拿一串!”我不解的看着他。
“哈哈,本来是几串,路上碰到个女同学被抢的就剩一串了,唉,连我也没捞着吃呢。”他边说边用纸巾擦拭着被油炸咸鱼弄脏的手。
“哪个女生这么大胆,敢抢你的东西,是你们系那个大哥大的江姐吧?”我接过他递来的咸鱼,不怀好意地笑话他。
没想到他还真来劲了,“你还挺聪明,你怎么知道是她,她跟你们住一栋宿舍,我经常碰到她。”
那个女的叫江小美,跟他同专业但却不在同一个班,也是学生会的重要成员,性格豪爽,做事很利索,人称江姐。
我跟她吃过一次饭,而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江姐暗恋许展颜,估计也不叫暗恋了吧,听曾晓说他俩的绯闻在系里传的沸沸扬扬,貌似当事人心里都知道,具体为什么一直没承认,大家就搞不清楚了。
“切,谁不知道你俩的关系啊,少装了,我说这鱼也太咸了吧,再吃非渴死,这还剩两条呢,送你吃吧,看你大老远送来,一条都没捞到吃,怪可怜的,给你!”我用手轻轻取下一条鱼咬了一口,然后向下倾斜着身子将剩下的两条鱼递给他。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眼前这个男人伸手了,但不是去接鱼而是一把将我从杠杆上半拉半抱的弄了下来,他竟然深深吻了我。我本能的挣扎,他却抱的更紧,当时的我手里还紧紧攥着串着两条鱼的木棍,整个人都傻掉了,眼看着对他来硬的软的都已无济于事,我只能用力推着他的肩膀,紧咬着牙齿来抵御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觉着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方才停了下来,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分秒的煎熬。那天我没有抽他也没有骂他,只是一个人漠然的离开了,此时的大脑近乎缺氧,整个一片空白。他没有拉住我,只是远远的在背后观望,不知道走了多远,我听到他高声喊叫了一句:“回去自杀吧!”
我没有回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竟然没脸没皮的笑了,当然只是笑给我自己,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在反激我,知道我性格豪爽但内心保守,怕我回去做什么极端的事情,他这是在给我敲警钟,我是保守但还不至于如此极端。
这就是我的初吻,但他并不知道,也许在他的世界里连处女都是稀有动物,哪还有什么初吻。不懂接吻的我,满脸通红,恍恍惚惚回到了住的地方,一屁股瘫在床上蒙上了被子,耳朵里嗡嗡作响。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到了林允乐,我藏在心底的男孩子,而如今我已不再是学校里那般清纯。
如今上床如儿戏的大学生活里,我竟然还会因为一个初吻而惴惴不安,更奇怪的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背叛了林允乐,请允许我用“背叛”这个词,我想对他我是没有资格用的,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我背叛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的心。
那天我刷了两遍牙,不知道是自己太过洁癖还是本身就对异性有排斥,我的胃恶心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