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起。
取来一盆热水就着洁白的巾子把脸洗净,轻轻的拍上一层淡淡的雪花玉膏后又上了薄薄的香粉,把原来白皙的面容衬得越发白净,再用自制的小刷子沾了点胭脂微微刷了几次脸上的苹果肌让整张脸显得更有血色。取出青雀头黛为自己画上秋水县流行的月棱眉。轻启朱笔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上一个梅花妆后又细细的为自己的唇画上妖艳的红。
一袭蓝紫色长裙及地,裙脚上朵朵兰花正争先盛开,从裙底渐渐的往上逐渐延伸,最后留下一两朵绽放在胸前,与夏衫上淡淡的蓝配着袖摆处那蓝紫色的蝴蝶交相辉映,胸前的带子便只用了尾部绣着梅花的纯白缎子轻轻系着,飘逸而不失庄重,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缎带结挂于左胸缎带上。脚上便踏着与裙摆同样料子做成的蓝色珊瑚鞋子,两抹淡蓝蝴蝶耳环适时的挂在耳上,配着脖子上的金银绞丝翡翠蝴蝶链倒是高贵得紧。
虽然繁复,但还是竭尽全力的为自己梳上贵妇喜欢的盘横梅花歪髻,一头锦缎长发上插了一根镶嵌着蓝紫色水晶孔雀发簪,雀嘴上衔着一颗白色浑圆大珍珠甚是抢眼,而孔雀簪子另一侧则是一支珊瑚镶嵌的步摇和几个大小不一的蝴蝶珠花,在头发隆高处又插上一根挂着珍珠帘的坠月簪。
远远望去,我仿佛成了一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贵妇一般站在梳妆镜前端详着自己,用戴着一对上好玉镯子的双手将头发理得更整齐些,一向洁净的指甲上也染上了凤仙花的汁水。
一抹讥讽的笑容随手拿起已经备在一旁的一袋银子,着实有些重,但还是拎起来往外头走,坐上昨晚专门雇的高级马车往杨家的宅邸赶去。
不是我臭得瑟把全部的贵家当往身上整,老话不是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吗?主要咱这是准备踢馆子的节奏(虽然不是真踢),自然要有些行头来撑下场面。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马车便在一户人家前停下来,瞧着那高门大户用脚都知道这便是杨家宅子,门口早有两个家丁守着,见我下了马车又瞧着我身上的衣着便赶紧殷勤的问道:“不知夫人来此处有何贵干呢?”
“便是寻你家姑爷或者小姐都成,只说桂花来访,关系到是否离开秋水县的事儿,今儿如果没空,以后便休要说那要让人离开秋水县的混账话,你只管如实去禀告便是,顺便告知他们。不见后果自负。”好吧,先来个下马威再说,我都打扮成这样了。如果他们说不见,我又独自站在门外那不是很尴尬?还只能怅怅的回去的节奏啊!
家丁一听到我是桂花来访,哪里还敢耽搁赶紧进去一个家丁过去通报,而另一个留下来的家丁则偷偷的打量起我来,我是王政的前妻整个秋水县的人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是杨家的家丁,他见一个被休弃的农妇竟然能衣着华丽的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好奇些,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去计较了,反正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叫他不要看吗?
过了一小会,里头的家丁忙跑过来对我说道:“我们小姐姑爷有请。”虽然态度算不上好,但我也有自知之明。态度不好咱们就无视嘛,毕竟现在我属于不受王政和杨怡待见的人。
咳,果然人倒霉就是这样,都说见不得王政他们出双入对的,今儿就要来给我现上一回。自己只好冷哼道:“带路吧!”
果然我那小面店跟人家的大宅子没法作比较,进了门。穿过花帘,绕过花园又走了好几个走廊经过好几间屋子才停了下来,待一位年老的婆子冷着脸帮我掀了门帘时,一眼便能瞧见王政和杨怡正端坐在厅堂一侧的圈椅上,王政一脸的平静而杨怡的脸上似乎对我有些忌惮,见我犀利的眼睛望着她便有些缩了缩身子,但听到一旁的咳嗽声后又端坐起身子来挑衅的望了我一眼。我正奇怪杨怡的表现时,才看到厅堂主位上坐了一位年近五十岁肥头大耳的老者,不用猜便知道杨县令了。
看来是准备一家子出动来对付我啊!我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倒是这般大的排场来迎接桂花,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有话快说,赶紧滚出这秋水县,这地儿可是不能容下你的。”杨怡叫嚣的说道,听着倒有点狗仗人势的味儿。
“不错不错,前几日才得了教训,今儿又敢嚣张起来了?是脸皮够厚呢?还是没羞耻心呢?”我把身子微微向杨怡靠近讥讽的说道。
“大胆草民,竟敢到我府上闹事,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爷了?”杨县令见自己的女儿被人这么说,哪里忍得住,直接骂道。
“闹事?如何说?我桂花是没跟主人家打了招呼才硬闯进来的呢?还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儿顶撞到老爷您了?就算真的说了那么不中意的话儿,不也是你们给逼着,我一个好好的家倒是让您的千金弄得四分五裂,还让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两次带着三个半大的孩子举家迁移。倒是遇到一个负心郎还遭到两次背叛我桂花认了,这个苦我也得往下咽下去不是?倒是你们三番五次的欺负我这弱女子这就是老爷的本事了?就算告到皇帝哪里也不是个礼儿,桂花一介草民,虽然认识的官儿不多,但升上正六品宁县令也是待我客客气气的。”我边冷着脸缓缓的绕了厅堂一小周后厉声说道。咳,官大压死人啊!自己现在只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压压杨县令的气焰,虽然只是因为疟疾事件跟宁县令有那么一小点的交情,又帮他升了官,他自然会对我好些。
果然搬出宁县令就是好用,杨县令也没有刚才那般的嚣张气焰,被我那话堵得脸色通红硬是说不出第二句话来。其实也对,试问让哪位九品县令也不会想到一个连续被抛弃的农妇居然敢衣着华丽的出现在自己家里头还敢这般伶牙利嘴,敢在人家府邸只身一人说着对方的不是。最主要还搬出了宁县令。虽然具体的交情不清楚,但至少秋水县的广泛流传版本是桂花在疟疾事件中帮了宁县令很大的忙宁县令才能借这个功绩给升迁的,宁县令自然会对桂花好上几分,就算看着这层关系也不能太名目张胆的动她。
我瞧着杨县令忍着怒气、杨怡一脸气愤还有王政的平静,自己该发泄的也发泄完了,真正错的人是王政,而他却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还能如何,只好恨恨说道:“今儿来,并不准备过来当一名泼妇在此处撒泼。这样不值得,你们也大可放心,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法我桂花还真没瞧上。今儿就是过来把之前从杨怡身上得的一百两银子还你们。王政承诺的两百两银票也无需给了。我桂花再没银子这点还是能拿出来的,王政不如去买两件饰品好好去哄你的杨大小姐来得实在。我桂花会放着银子不要还给你们自然有我的目的,当然这个目的对于杨大小姐可是个喜讯,从此以后你们好好走你们的阳光道而我桂花过自个的独木桥,孩子我一个人来带。以后便不需再费心去瞧孩子或者扮演什么好父亲,因为王政你不配,我的孩子可不需要一个假惺惺的父爱。”我用略带讽刺的眼睛死死盯着王政。
此时,整个屋子的气压突然变得非常低,但在低气压中透着喜悦。低压自然从王政身上发出,但从他脸上还是没能看出任何表情来。果然属于隐藏够深的腹黑男。而坐在一旁的杨怡听完我的话后整张脸难以掩盖住喜悦,从她那欢快的眼神来看,都快把我当她好姐妹一般看待了。我的决定实在是太得她的心。而坐在一旁的杨县令见我这般说又见杨怡那欢乐的脸便比之前口气缓和些悠悠的说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也不容易,既然怡儿给你银子你便收着,以后好好过活便是。”
我除了冷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慷慨有良心了?县令您可是还帮着自己的女儿抢别人的老公,真不是个好东西。
“对对对。这银子你收着好好离开这儿过活,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杨怡见自己的父亲都那么说了。赶紧添上这一句,倒是把她刚才装全部气场全弄没了。
杨怡也就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骨子里也不是个阴毒的人,倒是因为王政的自私,造就了这场闹剧,但以我的个性还是不会祝她幸福,自己冷哼道:“这银子还是你自个留着吧,省得以后说把孩子养大也有你一份功劳这可是不要脸面的事儿。银子一清我们这群人以后就是没有任何瓜葛,今后最好不见!”好吧,我把最后的“今后最好不见”重重的说下去,是告诫杨怡和王政,更是告诫着自己,就这么断了,把自己全部的牵绊都留在这里,把自己曾经的温柔全部收走留给王政便是一个尖酸刻薄嘴上永远不饶人的我,让自己没有任何退路再思再念再想。
我将银子甩在桌上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杨宅,从此以后便断了自己的牵绊。一个华丽的背影,盛载了太多的无奈和悲伤,更多的便是勇敢坚强的活下去的决心,王政没办法带给我幸福我便自己打造属于我的幸福。
PS:
亲爱的看客们,一直觉得这章写得不好,好想为桂花多出口恶气,但桂花心里还是为王政留过位的,还有,我的文里不会出现绝对的恶人,杨怡虽抢女主的老公,但不是那种心机非常深的毒蝎女人,只是因为一个男人因为自私导致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