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妇人和丫头们抱着换下来的被褥走出来,小会厅的桌这时已摆放着收拾好的餐具。江婉沐神色清淡的瞧着她们行出来,反而是吉言瞧到她们手上抱着的东西,有些羞惭的低垂下眼脸。管事妇人缓下脚步,望向江婉沐说:“夫人,你去瞧瞧房间可有不妥当之处?我们随时可皿更换过来。”
江婉沐站起身来,直接走进房间里,转过屏风望到满床的红色,胜过她初入王府的那些日子喜气。吉言跟在她的身后,望到满床的红色,微微侧头去打量江婉沐,见到她已转出屏风处,走到桌边坐下来。吉言跟在她的身后,一直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举止。
或许是江婉沐表现的太过淡定,以至于吉言立在她的身边,瞧着瞧着她就掉泪。吉言赶紧伸手擦拭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小姐,对不起,昨晚我没有留下来守着你。”江婉沐听她这话,抬头望到落泪的的吉言,轻摇头想解释自已昨夜无事。江婉沐张口时又觉得男女那样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同一个未成亲的女子提起,不管如何说都有些难以启齿。
江婉沐只能仲出手,轻轻拍拍吉言,说:“吉言,我和三爷现在还有着夫妻名份,何况是酒醉后发生的事情,你相信我,我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吉言听后一脸质疑的表情瞧向江婉沐,轻声音提醒她说:“小姐,那样的事情还是小姐吃了亏。”江婉沐听后只能瞧着她相当的无语,她无法向尚未成亲的吉言说明。昨夜里的事情,一个巴掌绝对是拍不响的。
江婉沐轻叹的瞧着她几眼,轻声音说:“吉言,明天我们要出府你要带出去的东西再去整理一番。过些天,我们便不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带东西出府。真的到我们离开王府的那天,除去要带一套换冼衣裳外,我们不能多带任何一样东西出府。”大雁过后多少会有些痕迹留下来,江婉沐和吉言在王府近三年的时间,多多少少备下了些自已的私人用品到了她们快要离开时,自然要把那些东西分次运送出去。吉言想想,低声音同江婉沐说:“小姐,前次我已让哥哥在外面接了许多的东西出去。也让右侧门的管事细瞧过,都是我在王府里为自已做的嫁妆还有冬衣。管事的同我说,以后带少量的东西出府,不必要如此检查。”江婉沐听后微微点头,说:“好,就余下些换冼衣物。是我们的东西,一件不留的带走,不是我们的东西,用不着打包带走。”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为了外出方便,在王府里为自已做了些粗布衣裳。吉言点头说:“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些锦衣我们在外面也用不着,我不会夹带出去。”王府四季都备有锦衣给江婉沐,吉言做为她身边的大丫头,自然同王府里的大丫头一样,享受着每季一套衣裳的优惠。
王府的人,对面子上面的事情,一向处理的让人没有挑剔的地方。
江婉沐伸手揉搓着额头她想着出府那天的事,便有些头痛起来。她一直以来只想低调的过自已的小日子,可惜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份自在。碧绿听楚杨氏说过她离开王府的日子,是名门世家私底下皆知的事。还听说那日,江家和虞家都会派人来做见证。江婉沐听着碧绿的话,脸上便浮现出嘲讽的笑意。
江家和虞家都与她有血缘关系,平日里两家人都当她是陌路人。那天竟然会齐齐伪善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两家都打着关心她的名头,来见证她被人离弃的现实。好在她的心胸宽畅,换成另外一个女子,只怕会活生生的被这般亲人逼得疯癫。碧绿后面还说,三家人在一块,最主要的事情,是要合在一块来,安排她的未来生活大事。
江婉沐自然听出碧绿传话的意思,看来她的前途相当的艰难未卜,而且在离府的最初日子,依旧要活在众人的眼光下。碧绿笑着提醒她说:“小姐,你已许久没有见我家夫人,她说有些想你。”江婉沐自是听懂碧绿话里的意思,她在离开王府前,一定要见楚萧夫妻一次,这世上唯一能伸手帮她的只有这两人。
江婉沐希望能涂抹掉她那在留在京城最后的痕迹,她早已决定,离府的那天便是她自由的好日子。想来那天她的失踪,会是她送给那三家最后的礼物。王府和江家、虞家三家,没有一家曾为她考虑过一丝,她在这三家人眼里,连一棵棋子都不是,而是象一块破破烂烂的抹布,用过则可以顺手丢弃。
江婉沐想起连皓昨夜说的话,他的话里已透露出把她要安置在别院的想法想来那三家人知道连皓的这个决定,只会认为她太过高攀遵皓。江婉沐心里却非常的明白,她住进别院的那天,她的小命便捏在王府人的手里。吉言瞧着江婉沐神色变幻不停,望到她嘴唇边的冷笑。她转过脸去,她心里觉得格外的凄婉。
江婉沐从前听人说过,身体上面能够得到舒畅,心灵深处一定会有所满足。而她放任自已一夜后,灵魂却感觉到无比的空虚。江婉沐打量一眼吉言,觉得这三年来,吉言的性情比从前更加沉稳。院子里面,有了波动的声音,紧接着听到管事妇人的笑语声音:“林家嫂子,这碗药……?”有一个冷清清的声音说:“王妃赏三夫人一碗平安汤药。”
房内的吉言听到这话语,她转头瞧向神色清冷的江婉沐。房门轻拍响时,江婉沐轻声对她说:“去开门,王妃已经忍了我快三年时间,最后的这些日子,她一定会让我平安离开王府。”吉言抖动着腿去打开房门,房内立时一阵药味飘散开去。江婉沐端坐在房中,微微皱眉的望着那个走进来的妇人和她手里的那碗冒着热气汤药,同时瞧到跟在她身后的管事妇人,那双眼里快快闪过的怜悯神色。
江婉沐冷眼瞧着那个妇人,瞧着她把汤药放在桌面上。那个妇人微笑着向江婉沐行礼说:“三夫人,王妃担心你的身子不好,特意赏你一碗平安汤药。”江婉沐瞧着桌面上的药,她闻到那药里那股奇异的涩味,她的神色冷然一变,冷清清的说:“多谢王妃的心意,我一向身子骨不错,暂时还用不着去喝这碗平安药。是药三分毒,这药还是端回去,给想喝的人去喝。”管事妇人在那妇人的背后,拼命对江婉沐轻摇头。
那个妇人挂在脸上的微笑落下去,她沉下脸冲着江婉沐说:“三夫人,昨夜你不知羞耻做下的事情,王妃好心来为你收场,你还是听王妃的吩咐喝了这药。”江婉沐听这妇人的话,上下打量她好几眼,突然大笑起来,说:“你的胆子真大,一句话,把天下成了亲的男女全骂了一遍。我瞧着你这模样,只怕那不知羞耻的事情,你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回。”
那妇人抖动着手,指着江婉沐说:“那有名门世家的夫人象你这般说话……。”江婉沐仲手端过来药碗,在那妇人得意的笑容和吉言的担心眼光下,她冷笑着站起来,把那碗汤药重重的砸向那妇人,说:“平安药?哼,你骗我这个有爹娘生,没爹娘教的人吗?我喝下去还会有命吗?还是王妃想用这药,绝了我此生的希望?哼,这人在做天在看,赏我药的人,就不担心会天降报应吗?有几家名门世家的夫人,下人敢如此对她们说话?如果有的话,也早早打杀出去了。”
碗碎了,药汁大半泼在那妇人的衣裳上面。那妇人扯着自已的衣裳,叫起来:“三夫人想打杀我。”她一面叫一面往外面冲去,管事妇人的脸色变了变,紧跟着她冲出去。吉言在那妇人脚动起来时,早已挡在江婉沐的身前。房内没有旁的人,她转过脸瞧着江婉沐,见到她神色冷若冰霜,吉言忍不住泪流满面的瞧着她说:“小姐,王妃不会放过我们的。”
江婉沐早晨清醒后,想起昨夜那混乱的一夜,想起连皓黑夜里,眼里闪过的欢喜,她的心里有了些微的悔意。她觉得自已行为太过轻飘,因为自已一时的寂寞和空虚,竟然贪图一个男人偶尔的友善和温暖,还与那男人有了不应该有的牵扯。可是经王妃这一送药的行动,她顿感自已太过心善,眼睛太花,连皓不过是顺水推舟就势和她欢愉一回,自已竟然心软起来。说不定那男人,心里认为她是主动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吉言仲手扯着江婉沐说:“小姐,我们自个到外面配避子汤。这王府送的药,绝对不能喝的。”江婉沐想着那冲出去的妇人,向着吉言轻摇头说:“吉言,我纵使去外面配了避子汤,只怕还是要喝王妃那里送来的第二碗药。想来这碗药会是真正的平安药。”吉言惊讶的瞧着江婉沐,她指着地下褐黑色的汤药,抖动着声音说:“难道刚刚这碗是绝子药?小姐你怎么知道是绝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