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锦书带着玉扣从庄户上搬了过来,算是正式的在梁州安了家。
秦勉从陶咏丰手上把孔林和祝况要了过来帮他看家护院。
锦书给两人付月钱,两人倒也没推辞。
明天中午陶咏丰和安明德要来吃饭,所以锦书和玉扣提前预备了,两人商议了一番菜谱,确定好之后,便叫来了祝况给了他银钱,让帮忙去买酒买菜。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锦书和玉扣便忙碌了起来。
还没到午时,秦勉就带着陶咏丰和安明德过来了。陶咏丰见这处宅子虽然旧了一些,但还算不错,点头笑赞:“老弟要买下这处宅子只怕花了不少钱吧。”
秦勉看了一眼安明德方说:“是军师帮我找的,花了多少钱军师最清楚不过了。”
安明德便和陶咏丰说:“花了七十二两银子买下来的。”
“七十二两?这么多年够我们庄稼汗一家几口能吃两年了。”陶咏丰心道这秦勉到底有多少钱?之前见他拿钱出来给兄弟们打造兵器,又拿钱供兄弟们吃喝。之前他们做的是劫富济贫的事,殊不知身边这个把兄弟才是真正的富人,买房子买什么的,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富人果然当得舒坦。
秦勉请了两人到正中堂喝茶,说话。
陶咏丰感叹道:“什么时候我也弄处大宅子来住着,这样的来回奔波实在是辛苦。”
秦勉趁势说:“大将军要置房产的话,我可以替大将军打探打探,要是有合适的了替大将军留意着。”
陶咏丰又是一笑:“得了,就算有大宅子住着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个家的样子,回来锅灶都是冷冰冰的,想要喝口热茶还得自己烧水。”陶咏丰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突然间他又想起了亲人们被埋在废墟下,无论他怎么去喊,怎么去刨,也没人答应他了。长水村陶家只剩下了他一个。
安明德和秦勉都察觉到了陶咏丰的伤感。秦勉忙岔开了话题:“大将军是不是打算收拾鸡公山的那些人呢?”
陶咏丰慢慢的缓过神来,才点头道:“是啊,听说鸡公山的那些人个个都是横行霸道的恶霸,让我们的佟知县很头疼,便向我开口,要我帮忙把这些人给除掉,我也答应了。你们也要有个准备,说不定一过了年就得动手了。”
安明德又道:“鸡公山的人是太狂妄了,早就该好好的教训丫的。收拾了这些人,梁州这些山寨霸王什么的也都清静了。接下来大将军有什么打算?”
陶咏丰目光不长远,再说这些日子来的劳苦奔波让他有些厌了,他看了一眼秦勉,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们总归是支土匪,不可能一直和朝廷玩躲猫猫的游戏,总有一天会正面对上。别的不说,人数上我们就处在劣势,如何和人家去对抗?兄弟们跟了我这么久,我自然也得给他们想条后路。”
陶咏丰虽然没有明说,但秦勉却听出了他话语中隐藏的深意,陶咏丰是起了招安的心?这成了秦勉的一个隐患,他还想带着陶咏丰一道好好的闯出番名堂来,就又要被送到前面去?他的血海深仇呢,还要不要报?
秦勉沉郁的将盏中的茶一喝而净,便起身道:“我去看看饭菜做得怎样了。”
秦勉给屋里的两人甩了一个冷漠的背影。陶咏丰诧异的看了一眼安明德道:“军师,这个姓秦的怎么呢?”
“大概是大将军的刚才的那番话让晏清心里转不过弯吧。”
陶咏丰暗自咬牙,这个秦勉或许是个威胁,最终会让他手下的那些好兄弟断送了性命。然而安明德此刻却又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没有把握能不能将跟前这个目光短浅的大老粗给说动。
锦书和玉扣俩忙得脚不沾地,终于收拾出来了几个像样的酒菜。好菜上了桌,秦勉便主动的给陶咏丰斟了酒。
陶咏丰四下一看,才和秦勉说:“弟妹怎么不见?本来说给弟妹接风洗尘的,她这样避着不见只怕说不过去吧。”
秦勉道:“她一个妇道人家……”话音未落,安明德却暗暗的拉了拉他的衣袖说:“见见女主人也正该。”
秦勉才没多想便让玉扣把锦书叫来。
锦书倒不怕这个陶咏丰,身着家常旧衣,只是油腻腻的手不舒服,拿过了抹布擦了擦手,就随玉扣一道去了。
陶咏丰这个人前世在公公的口中只听他提过一次,那时想不过是个土匪,和她的生活半点关系也没有。没想到今生却成为了丈夫的盟友,还真是世事难料。
她轻快的来到中堂,席上的三人已经开始吃菜喝酒了。
锦书瞥了一眼,坐在正上方那位蓄着络腮胡的大汉就是陶咏丰了,下方的便是秦勉提起过的军师。
她没有犹豫,就进了门。
陶咏丰站起身来,爽直的笑道:“弟妹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锦书知道秦勉认了陶咏丰当大哥,她礼数周全的与陶咏丰施礼。
陶咏丰两只眼睛都在锦书身上瞟,心中暗惊,好生美貌的一个小娘子,就和那画上的美人无异。秦勉这厮艳福不浅,实在令人羡慕又嫉妒。
锦书温和的说道:“没什么好酒好菜,请大将军见谅。”
陶咏丰笑道:“有酒有肉还不算好啊,弟妹的手艺不错。”
秦勉察觉到陶咏丰并不怎么善意的目光,他突然往锦书前面一站,高高的身子挡住了陶咏丰的目光,温和的陪笑道:“大哥别笑话,内人没怎么出过门,面子薄,还是让她回去吧。”
“唔,倒也罢了。”陶咏丰并没有表现出急色的一面,他虽然欣赏美人,但也算明白是非的。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他还是懂得,因此也打消了让锦书来给他斟酒的念头。他不能明着给秦勉找不快。
锦书退下了,秦勉尽了主人的责,招呼两位来客痛快的吃喝。陶咏丰酒量惊人,转眼间两坛酒全部装进了他的肚子里,然而言谈举止依旧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