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腾蛟答完话,自己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朱由榔一听,不由得生气:“这特么郝永忠怎么回事?东门怎么丢的不知道?不会是他监守自盗吧?”
不但朱由榔,就连陈子壮、陈际泰这两位知兵的大臣,也对郝永忠产生了怀疑。重兵把守之下,竟然被清兵神不知鬼不觉地夺了城,而且自己的兵一个也没带出来,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邪性。
“启奏陛下,臣有话想问何大人。”陈际泰想到什么说什么,他才不管别人乐不乐意呢。不过,问话之前,他得请示朱由榔。
“准。”朱由榔嘴里吐出一个字。
“那个何大人,不会就是郝永忠自己献的城吧?”陈际泰问道。
“请恕何某眼拙,这位大人是?”何腾蛟不认识陈际泰,连忙拱手问道。
“本爵陈际泰。”
“哦,原来是忠勇伯,见过伯爷。”何腾蛟一听是陈际泰,连忙在椅子上欠欠身,拱手一揖。
他倒想起来,可是屁股疼得厉害,两条腿木得跟没知觉一样,怎么也站不起来,只好草草一揖。
“不必多礼,何大人,郝永忠你了解吗?”
“伯爷,郝永忠原为闯逆手下大将,绰号郝摇旗,闯逆兵败被杀于湖北九宫山之后,郝永忠、李过、高一功、刘体纯、袁宗第等人率兵五十万逃到湖南,在其为是继续为寇还是投降朝廷之事上犹豫不决之时,何某单枪匹马将其招至麾下,总算是迷途知返。这些兵原是流寇,军纪及战力很差,尤其与清兵对阵,未战先怯,逢战必败。是以,何某才辜负了皇上信任,节节败退,多亏皇上派杨大人至全州接应,才保住五万多兵马。虽然战力差,但据何某观察,他们与清兵仇深似海,绝不会降清。其中李过读过书,颇明事理,他多次跟何某谈过,清兵入关,与他叔父祸乱天下是分不开的,他说他叔父临死之前已有悔意。由此观之,郝永忠他们虽然不成器,但降清的可能性却不大。”
何腾蛟非常明白,李过、郝永忠这些人很不受明臣的待见,而他本人对这些人看法还不错,尤其李过,更是对他的口味,所以,借着陈际泰问话,狠是为他们说了几句好话。
“人心善变,当初没有降清之心,如今不见得没有。”陈际泰回了一句。
“好了,相信何爱卿吧,毕竟他跟他们接触时间长,了解他们。不过,何爱卿,全州丢失干系重大,尤其杨爱卿生死未知,东门丢失的责任必须追究,否则对不起死难的将士们。”朱由榔止住陈际泰。
郝永忠的名字不熟,但郝摇旗的名字他是熟悉的。不是他完全相信何腾蛟的判断,而是他对郝摇旗、李过、高一功、刘体纯、袁宗第的历史很熟悉。
真实的历史上,上述几个人,在归降永历明朝后,很不受待见,动辄就被耻笑一番,而且在军饷、粮草方面,没少受到刁难。这些人实在受不了这种窝囊气,后来陆续反出南明,但却没有一个投降清兵,而是在转战湖南、湖北等地时,先后被清兵击败俘获,最后丧了性命。
“陛下,郝永忠是臣的部下,所有罪责臣一力承担。”何腾蛟连忙说道。
朱由榔暗自点头:“何腾蛟从未谋面,只是从历史上知道他是个忠臣,从这几句对答来看,他勇于承担责任,也能袒护部下,算得上一个好领导。”
“谁的罪责谁领,没有儿子犯了错,反而打他父亲屁股的道理。这样吧,大战在即,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一切等战后再说,还要等等杨爱卿的消息。何爱卿,你先下去休息,养足精神,看朕如何为死难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谢陛下。陛下,容臣再多句嘴,李过、郝永忠等您打算如何处理?”
“呵呵,何爱卿,你还是不放心他们啊。那好吧,你暂等一下。宣陈匡夏、李过、郝永忠、高一功、刘体纯、袁宗第。”
“臣陈匡夏、李过、郝永忠、高一功、刘体纯、袁宗第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爱卿,平身。”
朱由榔让陈匡夏平身,起过一旁,却没叫李过等人起身。
“李过,你是李自成的侄子?”
“回皇上话,臣是。”
“高一功,你是李自成的内弟?”
“是。臣父高迎祥,臣姐高桂英,姐夫李自成。”
李过、高一功跪在地上,一听皇上上来就问这个,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子:“怎么,皇上这是要问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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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衰败几近亡国,原因很多,但最根本的原因是内有李自成为祸于内,外有清兵崛起于外。忠于明者,对你们的恨,甚至比清兵尤甚,这一点大概你们也感觉到了。你们头上顶着流寇的帽子,如今成了耻辱的标志。朕说这些,并不是想追究你们过去的罪责,一来你们不是主恶,二来你们没有投降清兵,能够迷途知返,没有在民族大义上留下千古骂名,这一点朕是很取的。如今,你们既为明臣,就当洗心革面,知耻后勇,用清兵的血,洗刷曾经犯下的罪过,只有建立不朽的功勋,才能赢得人民的尊重。就像李成栋,他犯下的罪行很多、很大,但因为漳州之战,现在他成了我大明的功臣,成了人民心目中的英雄。朕希望你们以他为榜样,杀鞑子,立大功,这样,你们才会得到人们的尊重,说话才有底气,走路也能挺直腰板。”朱由榔没有先问丢失全州之责,倒是抚慰勉励一番。
“臣等一定铭记皇上教诲,洗心革面,奋勇杀敌!”李过大声说道。
高一功、刘体纯、袁宗第跟他是一样的心思,也都大声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