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广州,天气还是很热的,王夫之赤膊上阵并不奇怪。
尤其国子监如今的情况,没有学生,没有其他官员,王夫之光杆司令一个,随意一些还是可以理解的。
朱由榔来自后世,对此并不感觉多么无礼,也不感觉有失官箴。
“而农,天气炎热,而国子监又只有你一人,况且你又不知朕来,何罪之有?平身。”朱由榔坐到椅子上,说道。
“谢陛下不罪之恩。”王夫之磕了个头站起身来,慌忙去穿官衣。
“行了,就这样吧,又不是上朝,随意一些好。”朱由榔制止住他。
“是。”王夫之放下官衣,恭敬地立在一旁。
“看了国子监的情况,朕才明白,人才之缺竟然到了国子监空空如也的地步。朕之过失啊。”朱由榔道。
“陛下,不能这么说。您君临天下以来,一直战事不断,哪有功夫理会文事?”王夫之道。
“战争是个借口,但不是最好的理由。朕登基以来,虽战事频仍,但广州还是非常安稳的嘛。还是朕的侧重点有所失误,没有及时发现和弥补。,而农,时间紧迫,看来当初制定的计划得变一变了。这样吧,明天三月初四、初五两天举行国子监入学考试,遴选五百名监生,选完之后,这五百名监生随即参加会试、殿试,之后,每三年开考一次,让科学走上正轨。”
“是,陛下。”
“遴选监生之事,你为主考,拟题、考官选定、阅卷都是你来主持。”
“遵旨。”
“还有,你这国子监下属官员不全,怎么做事?你拟个名单,去跟瞿式耜要人,就说是朕的旨意。”
“遵旨。”
“而农,别光遵旨啊,说说你的想法。”
“陛下,臣有个想法,您刚才进来的时候,臣正在拟写一份奏折。”
“哦,那你说说看。”
“陛下,天下学子云集广州,因为战事发生,考试一拖再拖,学子们长期羁旅广州也不是事。一来穷苦学子盘费就不一定带得足,生计怕是难以为继;二来学业荒废;三来人心不稳,说什么的都有。故,臣奏请皇上,将这些人全部招进国子监,无论学问高低。一来解决穷苦学子的食宿,二来可以给他们讲讲课,避免学业荒废。”
“而农,你还是可怜穷苦人家的孩子吧?”
“是,陛下,有些富人家的子弟,自是不用担心,有些穷苦人家的子弟,确实已经将盘缠花光了,很多人为了谋生,都去了归尔礼那里当记者去了。”
“一千多人,你这国子监也容不下,仅授课学士你就解决不了。总不能一千人挤在一处听一人讲授吧?”
“陛下,臣也在为此事发愁呢。除去富家子弟和广州本地人,外地学子大概还有八百多人,国子监没有这么多的房舍啊?”
“噢,合着你只有问题,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陛下,臣想跟李元胤借些兵舍,您看行吗?”
“噢,你的主意打到禁军头上去了?行,反正广州又不冷,让禁军自己再想办法盖几排兵舍。当兵的都皮糙肉厚,艰苦点没啥。那授课之事如何解决?”
“陛下,臣是这样想的。虽然官家负责解决其食宿问题,但学问一途,却是不能马虎,不能一概而论,要让学问好的得到激励和奖赏。臣想对他们进行一次考试,前一百名,都有座位,可以坐在前排,其他人,就只有站着了。之后,每月进行一次小考,还是取前一百名。这样,就能在国子监形成良好的竞争氛围。”
“准奏!而农,你就照此办理。不过,
除了四书五经,哲学、物理、化学、数学也要讲授,哲学课就你来上,物理、化学、数学你可以去找焦泥和哈提斯,四书五经就让内阁大学士来上,你拟好课程表,给他们派好班,谁缺了课也不行,再忙也要先授课。”
“谢谢皇上。皇上,有您这话,学子们可有福了。”
至此,王夫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还有啊,你可以开设一个论坛,组织学子进行辩论,也可以与授课学士交流。课题嘛,你可以灵活掌握,主要还是为新政的推行打好思想基础。”朱由榔道。
“太好了,陛下,论坛一开,国子监文风开放的名声就打出去了。理愈辨愈明,既有利于新政推行,也有利于人才脱颖而出。”王夫之大喜。
“而农啊,钱谦益可是海内名望,要多给他安排安排授课次数,也可以让他来主持论坛。要务尽其才嘛。”朱由榔心中一动,对王夫之说道。
“那是自然,若论文望,谁也比不上牧斋公,自是需要他多来传授学问。只是……。”
“只是什么?”
“陛下,臣担心会有激进学子质问他的气节,若是那样,怕是钱顾问不好下台啊。”
“嗯,这是个问题。你好好想一想吧,回宫!”
朱由榔看了王夫之一眼,没有明确表态,拔腿就走。
“这……。陛下,等一等,臣送你。”王夫之一愣,还没想明白皇上到底是几个意思,再看皇上,已经出了门。
“免!”朱由榔挥了挥手,快步离去。
继而又想:“如此说起来,钱谦益在皇上心中并不那么重要嘛,或者说,皇上因为钱谦益的文名太盛,不得不用,然而内心是十分瞧不起他的。”
“看来,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清楚为什么皇上会让钱谦益出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