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洪富和赵广来了。
杨洪富是佟养甲的亲信,一直跟着他,对他言听计从,从不违逆。
赵广就是“吉祥书铺”掌柜,真实身份是洪承畴与睛格格、佟养甲这条线的联络人。
佟养甲道:“告诉你们二位一个好消息,明日朱由榔要去镇海楼观看三千营演武,下旨令钱谦益、陈子壮、黄宗羲和我随驾。”
杨洪富兴奋地说道:“太好了,大人,是不是明日就发动兵变,解决了他?”
“我有此打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机会太难得了,决不能失去。”佟养甲道。
“赵掌柜,我的意思是,请你转告格格,今晚连夜出城,往北去寻郑亲王大军。因为明日无论成功与否,广州必然大乱,格格再留此地,非常危险啊。”佟养甲对赵广说道。
“大人,先别忙说这事,你先看看这封信。”赵广说着,将一张字条递过来。
佟养甲接过来一看,字条上无头无尾,语焉不详地写着这么几句话:“不日抵穗,务作万全准备。猪要活不要死,切记。另有同道,近日会与汝联系,听其安排一切事宜。”
虽然语焉不详,但意思非常明白。第一,朱由榔要活的,不要死的;第二,还有细作潜伏,近期将会上门来联络,而且还要听他指挥。
“要活的?为甚要活的?”杨洪富不明所以,问道。
“这不难理解,一个活皇帝,比一个死皇帝有价值。如今的明军,不是过去的明军了,战斗力颇强,只要拿住朱由榔,李成栋、李定国、张家玉、施琅,各路大军必然投鼠忌器,有皇帝在手,甚至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而如果皇帝死了,虽然群龙无首,但必然激怒他们,死战到底,于我大局不利啊。”赵广捋着山羊胡子,慢慢地说道。
显然,他早就想明白这件事了。
“哦。”杨洪富算是听明白了,点了点头。
“还有同道中人?而且听他安排,说明此人比我官职还要大,那会是谁呢?”佟养甲在想另一件事。
“这个人官职比大人大不大不知道,但这个人的重要性比大人高是肯定的了,一定掌握着中枢核心机密,否则洪大人不可能作如此安排。”赵广道。
“此人还没有前来联络?”佟养甲问道。
“没有。想来这人还没有收到洪大人的信,或者收到了信但考虑时机未到。现在看来,洪大人在广州城一共布了两条线,一条是咱们这一条,另外一条就是那个未知的神秘人。之所以一直没有让咱们两条线上的人联络,估计也是为了保护那一位。如此说来,那一位比咱们重要多了。”赵广揣测道。
“可是,明日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我们动不动手?难道还要等那个神秘人出现?”杨洪富在旁搭话道。
“是啊,这个事太棘手了。”赵广也拿不定主意。
佟养甲拿起那张字条再次看了看,沉吟道:“无妨,这事不难办。你们想啊,洪大人的目的,是要活捉朱由榔,即使大军攻城,也无非是达到这一目的。所以,明日演武,这个机会太难得了,如果得手,迅速北撤,去投郑亲王,则大事定矣。”
“当然,从字条上看,那位同道中人,应该比我官职大,了解的机密比我还要多。所以,他如果已经得到洪大人的信了,一定知道我们这条线的存在,也一定知晓明日皇上会去镇海楼演武,所以,推测到我们明日会借此机会发动兵变并不难。”佟养甲分析道。
“大人的意思是说,如果今日他不来联络,我们就动手?”赵广眼前一亮,觉得佟养甲的分析十分有理,连忙问道。
“对。”佟养甲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坚定地回答道。
“可是,如果他没有收到洪大人的信,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而同时,他又有更周密,更稳妥的计划,那怎么办?”杨洪富问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存在。但,从字条意思分析,这个人肯定先一步得到了洪大人的信。洪大人不可能早早通知我们,而不知会于他。”佟养甲道。
“是,是这么个道理。”赵广点了点头,说道。
“那这样,赵掌柜,回去之后,你就设法安排格格抓紧离开广州,不能让她再在这里呆了,必须保证她的安全。然后,如果那位同道中人前来联络,并且阻止这次行动,你就在书铺门口挂个水牌,写上‘《朱子家训》到货’。明日我上朝时,从你书铺前过,一看水牌便知。”佟养甲道。
“好,此乃万全之计。”赵广点点头答应了。
“成兴,你回去之后,一定做好兵变准备。明日看我手势,如果我右手高举,然后迅速落下,你就立即发动兵变。如果我不给你打手势,那就是已经得到那人的指令,阻止这次行动。听明白了吗?”佟养甲转头又对杨洪富吩咐道。
“属下明白。”杨洪富连忙答道。
……
“杨氏私房菜”饭馆厨房。
杨蕙怡在收拾锅灶,梅香正在择菜。
老乌匆匆进来,对杨蕙怡道:“小姐,事情有变,赵掌柜请您抓紧离开广州。”
杨蕙怡闻言放下手里的活计,回过身来看着老乌,沉默不语,只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小姐,咱们走吧,回京城去,不要在这里受罪了。赵掌柜传来消息,说那人明日去镇海楼观看三千营演武,佟养甲准备届时发动兵变,此后广州定然大乱,佟养甲唯恐您身陷不测,特特让赵掌柜知会一声,请您今日就离开广州。他还说了,郑亲王大军三日后就可抵达广州,咱们再留此地,已经没有意义了。”老乌说道。
杨蕙怡闻言,一语不发,回过身继续手里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