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发生的事,一点点传到程筝然耳中。
虽然打定主意相见不如不见,但听到萧逸遇害,听到萧氏企业因为卷入毒品事件面临查封,程筝然的心仍是剧烈颤动。
当初那个强悍又优雅的男人,就这么放弃自己的事业,放弃自己的人生,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
程筝然无法接受。
萧逸可以是绅士的,是自信的,是指挥若定的,是风流无边的……唯独不能是恶名缠身的。
程筝然只要一想到萧逸被人诽谤,诬告,就觉得天空变了颜色。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萧逸的人品,相信萧逸的能力。他不可能任由那些宵小在世代相传的公司胡作非为。
张妈看出程筝然破釜沉舟的决绝,试探问道:“家中有事,不如先回去?”
“回去。”程筝然说这话时,眼睛都不眨。
为了赶时间,三人定了飞机票。
不知为何走漏消息,机场人潮拥挤,都想第一时间拿到萧氏少夫人的资料。程筝然还没下飞机,就被空姐告知,机场发生暴,动,无法降落。
张妈紧张得手心发汗,握着程筝然的手越来越紧。
程筝然眼神一暗。
张妈在萧家做了很多年,经历过的风风雨雨比一般人多,要是她都觉得前程未卜,这一趟,真的充满凶险。
惊动警察维持秩序,程筝然三人正常下飞机。走出安检,被警察以“特殊证人”的身份带上警车。
现在,只有警车是安全的。
张妈虽然担心,仍保持理智,在程筝然上车前叮嘱,“要多保重身体,尤其是肚子里的孩子。饿了自己没关系,我知道你能抗,但不要饿到孩子。不然她以后会记仇的。”
警察无奈道:“我们很讲究人道主义的。她是孕妇,我们哪敢亏待!”
张妈想到警察局的某些不良作风,拎着车门前的警察的衣领说:“不能开灯照她一整晚,不能施加心里压迫,不能拳打脚踢。她是个孕妇,未经法庭定罪,就是合法公民,你们要是伤到她,我就把你们的警察局告到底。”
警察吓得连连称是。
程筝然在车上发笑。
难得沉稳的张妈会急红眼。这种被保护的心情真不错。
开车后,坐在副驾驶座的警察和后排她的开玩笑,“你家那个老妈子挺忠心的。”
程筝然赞同,“在我家做了很多年,确实难得。”
回到老宅,见过长辈,程筝然了解情况,还没来得及沉思,就听到白少雪的喧哗。
“她怎么回来了?听到萧哥哥发生这样的事,是不是回来幸灾乐祸?”
管家拦不住,被白少雪从客房冲到客厅。
程筝然挥手,让管家不要阻拦。
萧父萧母都很尴尬。
按理说,白少雪只是客人,在主人家中对主人不敬,是很失礼的一件事。他们记得,以前白家的小女儿虽然骄纵,但很知进退,可惜越长大越不之分寸了。
白少雪再见到程筝然,发现她气质变了。
以前就是个躲在萧逸背后的女人,很多时候做的事她都觉得可笑。现在的程筝然,很淡然,眼神中的镇静让人不敢小觑。
“听说,萧逸是为找你出事的?”
“那又怎样?”白少雪硬声回答。
她抢了程筝然的丈夫,她是胜利者,就算做错事,在爱情中也站稳了脚跟。
程筝然抿嘴一笑,“你好像很自豪?”
白少雪挺挺胸,“当然,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别忘了,你当初就是被我逼走的。”
越说越股份,萧母人不住上前斥责,“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程筝然笑,“没关系。说吧,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萧母动动嘴,念叨一声,“你就是脾气太好,才会受气。”
程筝然摇头,“我不是脾气好,而是有所顾虑。要是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大吵大闹,我二话不说把她告到警察局,说她骚扰。但这人毕竟和萧逸有些渊源,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出事那天,萧逸又是怎么想的。”
萧父一听,坏了。
要是任由白少雪胡说,程筝然手起刀落解决完,这孩子和萧逸的婚姻也就走到尽头了。想到在病房中每天玩手机刷新围脖的萧逸,萧父咳嗽两声。
“车祸只是一场意外,小雪的孩子也是子虚乌有。萧逸嘛,有他的打算。时机合适了,你自己去问她。问小雪是没用的。小雪被宠坏了,一直把萧逸当哥哥,按辈分讲,你就是小雪的嫂嫂。这么一算,你就是她的长辈。长辈没必要和晚辈计较不是?”
程筝然笑了,“我?是长辈?”
萧父呵呵一笑,算是默认。
程筝然叹息,“既然我是长辈,怎能任由晚辈如此无礼。而且还是在家中放肆。看来是你们二位默认的吧。”
萧母大呼冤枉,“小雪只是寄主在这里,你可是我们的儿媳妇。轻重缓急我们还分得清。”
程筝然斜眼看白少雪,“小雪,既然我是你的嫂嫂,你就要拿出对待嫂嫂的姿态。要是做不到……哎,我在家中还有一定地位,要把送到米兰,还是能做到的。”
张妈正好赶回来,看到程筝然大呼,“我的姑奶奶呀,一路这么累,到家还折腾,你不想要孩子了?”
张妈的嗓门中气十足,萧母看了她好几眼才敢确认这是当初那个谨言慎行的张妈。
张妈发现氛围诡异,干笑两声,“少夫人坐飞机回来,又被警车带走。我记得不行,还是周全冷静,知道警察会把少夫人送到家,我这才回来。”
程筝然眨眨眼,“要不是张妈提醒,我还真忘了,确实挺累的。张妈,随我上楼。”
一直在书房沉思的萧爷爷出现在楼梯口,“丫头,既然回来了,也不在乎一会儿,陪爷爷说会儿子话。”
萧母知道女人怀孩子辛苦,抱怨道:“爸爸,筝然刚回来,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需要休息。说话可以等她睡过后再说。”
萧爷爷没动,似是没听到萧母的话。
萧母被忽视,又要说话,被萧父阻止。萧父在她
耳边轻声说:“爸爸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这个时候找筝然,肯定是有要事。”
萧母知道自己想差了,感觉委屈,眼眶发红,“我也是担心筝然,你们这些男人,整天只知道勾心斗角,哪里知道女人怀孩子辛苦!”
萧父赶紧安慰她。
两人齐齐忽视白少雪。
白少雪不敢在萧爷爷面前放肆,不能和程筝然叫板,又不敢和萧父萧母吵架,佣人管家都躲得远远的,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书房中,萧爷爷指着书桌后的椅子说:“你坐吧。”
程筝然低头轻声说:“不敢。”
萧爷爷笑了,“出去一趟,礼貌学得很好,不过过于谨慎了。”
程筝然干笑,“让爷爷笑话了。”
萧爷爷不勉强她,问:“都知道了?”
两人都站着,距离还有些远,程筝然觉得她好像从认识过萧爷爷。
长期在老宅养老的萧爷爷都是慈祥和蔼准备安享晚年的老人,面前这人无端让她感到害怕。
也许是怀孕后对别人的态度更敏感,此时的程筝然从心底不愿接近萧爷爷。
萧爷爷呵呵笑了一声,“丫头,吓到你了?”
程筝然坦白,“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您和以前不一样。不像是那个在萧家很沉默,在日本很温善的老人。您让我觉得,很危险。”
萧爷爷笑声更大,“丫头的直觉很敏锐哪。还是被我吓到了。老了,精力不如从前,只剩下一把老骨头,要是撑不住,萧氏就要倒下。所以我不能倒,只能强硬,丫头,你懂这个道理?”
程筝然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萧爷爷。
她懂与不懂,现在已经和萧家没有太大关系,他是萧氏企业的掌舵人,根本无需向她解释。
萧爷爷收了笑,叹息:“你心结很深哪。”
程筝然垂眸。
她不想承认。但这次旅行的意义就是为了让她看清自己,面对真实的自己,要是否认,岂不是回到旅行之前的状态?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爷爷觉得我的心结从何而来?”
萧爷爷眯眼看了她一会儿,松口说:“你们夫妻的事情,我不管。我只要求你一件事,帮我,抱住萧氏。”
程筝然脸色一正,“我此次回来,就是这个目的。即使爷爷你不说,我也是要做到的。”
萧爷爷认真看了她半晌,视线移到她肚子上。
她的衣服穿的很宽松,依稀能看到微微耸起的腹部。
萧爷爷叹息一声,“罢了,都是命。你快去休息吧。”
萧爷爷好像一眼都不想多看她,说完就转过身。
程筝然不费劲心机揣度萧爷爷的想法,离开书房。
张妈惊慌地问:“老爷子没说什么吧。”
程筝然拍拍张妈的手,“爷爷就是问了我一些旅行途中的趣事。你也知道,人老了,容易寂寞。没有其他的事。”
张妈仍是不放心,“要是有事,你一定要和太太说。老爷子在霸道,也会考虑太太的意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