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搔了搔鬓角,有点儿尴尬,说:“咱能不讨论这个吗?”.
董亚宁说:“我可就这一个亲妹妹。”
金戈低头看着手里的烟。他们俩一支接一支的抽着,在这儿可是呆了有时候了。
“这个问题,那天叶哥也问过我。”金戈说。
“是吗。”董亚宁在石栏上摁灭了烟。
“我问他,那湘湘有什么好?是不是,湘湘有什么好,也让他那么个冷静古板的人一头栽下去。他反问我,说戈儿,芳菲有什么好,能让你念念不忘?我被他问的没话讲了。谁问我,我也没话讲。我只能说,如果真的有什么轮回流转,前世今生,那我就是上辈子欠了她,这辈子活该屁颠儿屁颠儿跟着她转。”金戈说的很平静,似乎是再寻常也不过的话。这其中多少辛苦难处,大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又搔搔鬓角,说:“快别说我了,怪难为情的。你呢?”
他问出来,又有些后悔。只是说出来的话,泼出来的水,没的回转。看看董亚宁,他想董亚宁肯定是听见了,但一定不回接他的话。他呼了口气。
董亚宁重点了支烟,说:“金戈儿,答应我件事。”
“哥哥您别吓唬我,有话尽管说。”金戈说。
“菲菲脾气不好,有什么事情,你多担待。”董亚宁看着佟金戈。佟金戈起初还在笑,但看见这暗暗的环境里,董亚宁暗暗的脸上,那眼睛里的光芒,他心头便一凛刻。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他不由自主的便站直了,“我答应。你还不知道芳菲啊,都是她欺负我,哪儿有我欺负她的份儿啊……”
董亚宁却只一巴掌拍在佟金戈的肩头,使劲儿的按了按。
“哥……”佟金戈只觉得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到底是哪儿。他有些发愣的看着阴影中董亚宁瘦削的身形。
“有你这句话就行。”董亚宁说着,便转了下身。
那边落地窗的帘幕有一条半人身宽的缝隙,看进去,里面极其明亮,又极其热闹喧哗,人影攒动,欢声笑语不断,正是这个花花世界里所谓上流的荣耀显赫之所。
他突如其来的便觉得有些反胃,继而浑身的不舒服。似被什么缠住了,越缠越紧,有些呼吸不畅。他拉了一下领结。拉的松了些,还是觉得闷噱。
那帘幕被拉开一些,背着光的人立在那里,对着他们看了一会儿,那人回头叫着:“他们俩在这儿躲清静呢!”
董亚宁立即看出那是叶崇碁。
叶崇碁说着便将那帘幕往旁边一推,找着开关将平台的灯全开了,原本暗暗的角落也亮如白昼。跟着过来些人,先是叶崇岩,接着是粟茂茂蒋琬琬,罗焰火朱平雷几个也跟过来。只是看到董亚宁在,罗焰火略一站便正巧因了有人叫他离开,他回身正撞上过来的叶崇磬,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董亚宁看到。
平台上热闹起来,这些人纷纷的抱怨董佟两位躲这里。叶崇碁笑着过来,故意的抽着鼻子嗅了嗅,说:“我怎么闻着什么味儿不对……你们闻闻,是不是?有奸情吧?”
佟金戈笑着一脚踢过来,说:“就你小子混蛋!里面怎么样了?”
“这不就是差不多了嘛,该走的走差不多了,我们琢磨着转场子,找不着你们二位。没你们俩可不行。”朱平雷哈哈笑着过来,伸手便摸董亚宁身上,“董哥,赏支旱烟抽。上回就抽了一根,想的我呀。”
董亚宁不待他手触到自己身上,一翻腕子便将他扭住,朱平雷也不是伸手不好只是没料到他这样,故意夸张的叫着,董亚宁一松手,将烟盒扔给他,说:“你小子。”
朱平雷拿了烟盒问:“还有谁要?难得铁公鸡大方一回。”
别人都没有想试的,只有叶崇磬拿了一支。
大家说说笑笑一阵子,叶崇磬站在董亚宁身边,抽着烟,瞅他们说笑。这份儿热闹,倒是跟今晚这庆祝酒会很搭配。
叶崇磬看看这般热闹中、人人都笑着的时候,依旧板着脸的董亚宁,清了清喉咙。
董亚宁也看他一眼。
少有的,都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开口说句什么。
“你们都在这儿呢?”清脆婉转的一声,是青衣的调门,却转而来了一嗓子“哇呀呀”,立即就变了花脸腔。这些人就同时静了一瞬,紧接着纷纷笑嘻嘻的叫着“磐哥”,都看着叶崇磐凌波微步般的拎着一杯酒走到了他们中间。黢黑的脸上早被莹润的红色熏染——已然是醉了的。
董亚宁瞅着他,脚步一丝儿都不凌乱,站住了,却开始摇晃,不禁眉一扬,细长的眼睛一眯,眼尾便飞起来,说:“磐哥今儿高兴大发了吧?”
“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先编排我了……”叶崇磐走过来,到崇磬和亚宁中间,左一点、右一点,转回身,挥着手说:“你们都滚!”
用了“滚”字。
金戈先哈哈一笑,说:“正好我尿急,不让我滚我也得滚了。”他说着示意其他人一起走。
崇岩脸色早就变了,被金戈和平雷拦了一下,只好往外走了几步,却也没离开太远。
粟茂茂跟蒋琬琬本站在一边聊天,顺便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状也移了脚步,回身看看叶崇磬——慢条斯理的抽着烟。那烟卷儿真是呛人,隔老远便闻着老大的味道。
叶崇磐转回身,把手里的酒喝了,一双醉眼,看看叶崇磬,又看看董亚宁。
董亚宁伸手扶他,“哥哥,真是醉的不轻。”
叶崇磬没有动。
“我才没醉。”叶崇磐抓着董亚宁的手,甩开,身子跟着也晃了晃,“你,还有你,才醉了。”
崇磬和亚宁不约而同的皱了眉。
“我说……”叶崇磐拖了长音,“这世上女人都死绝了嘛,你们俩老是看上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