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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菀原本以为,贪污赈灾粮案子,对她的影响,仅仅是牵涉她的二姑父。
不成想,石庭却要抓住机遇,对付怀庆长公主。
凌青菀记得怀庆长公主。
怀庆年纪不大,今年应该才二十五岁,比官家还要小一岁,是太后最看重的小女儿。
她也时常进出宫门,巧笑嫣然。卢玉在宫里见过她数次,她时常到皇后跟前。
卢珃不太喜欢她。
怀庆长公主生得美艳,不同于她几个姐姐。她身材娇小纤细,五官精致,只是肌肤不够莹润白皙。
和她几个姐姐相比,她是很婉约可人的,有点江南佳丽的柔媚。
男人多半喜欢她那样的。
“......你身为皇后的妹妹、卢氏贵女,要小心每个人。你以为不认识你的人就不会害你,那是蠢
!你总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嫉妒你,想要置你于死地!”凌青菀记得卢珃曾经一次次这样对她说。
卢珃常说,嫉妒在普通人心里,只是挠心挠肺的难过;但是在权贵的心里,就是一把利刀,会一刀把自己所嫉妒的人杀死。
卢玉总是不以为意。
最后,她死去的原因之一,果然就是怀庆长公主的嫉妒。
她死的时候才十七岁,非常年幼。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她对姐姐的话时常叛逆,不相信。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跌个跟头、买个教训。就被人害死了。
人都要走些弯路,才会慢慢变得成熟。
而她卢九娘连走弯路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一击致命。
没过几天,凌青菀就听说,怀庆长公主的驸马,被牵涉到赈灾粮案子里了。
是莲生告诉她的。
这个案子,已经将京里两成的官员牵涉进去。数目庞大。影响恶劣。
可见,官吏腐败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贪污是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所以赈灾粮下来,自然也要贪些。
他们却没有想到,这次官家下这么大的狠心,想要彻底整治这件事;而朝中大权贵。为了京城的安稳和他们自身的高位,也同意严惩不贷。
故意。中下级官员就倒了霉。
晋国公府只有三叔荫了个小官,这件事跟他们关系不大,他们谈论起来,也是语气轻松。
“二姑爷还在牢里吗?”三婶也会问。
“在牢里是好事。”三叔道。“一旦过审就是死罪。纪王给他报了个瘟疫病,怕他会传染,将他单独关在小囚禁牢里。
暂时是见不到他。但是能保命。拖个一年半载,风声过去了。再悄悄保出来。”
三房和二房还会稍微谈几句,景氏和凌青城他们,则谈也不谈,因为他们更忙碌。
大哥和大嫂的粮食铺子,生意很好。
大嫂还叫母亲,在坊门口支个大棚,每天用十斤米熬煮成稀粥,散给穷苦人。
这些米,大嫂的铺子出。
景氏觉得这是大善,能帮大哥大嫂积福,就答应了,派了人两个小厮和甘妈妈,负责这件事。
可是晋国公府内,他们的大米仍是要上账的。今年大旱,没有田租,家里存粮稀薄,买米又太贵,所以每天只有一顿白米饭,早晚两顿喝浓粥。
普通人家都这样,不仅仅是晋国公府
。
这件事,就引起二房的极大不满。
wωw• тт kΛn• ℃o “大嫂,您不是把家里的粮食,拿给侄儿媳妇去赚钱了吧?”二婶就很不客气的说。
她是晚膳的时候,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这些话的。
陈七娘听了,脸色不变,丝毫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淡淡看了眼二婶,然后把目光转到了她自己婆婆脸上。
她想看看她婆婆的意思,要怎么处理。
“把钟福和秦先生叫过来。”景氏听了话,表情肃然,放下碗筷道。
钟福是家里的总管事。凌家家业小,只有一个管事,和一个账房,账房先生姓秦。
家里的账目,除了景氏管着,总管事和账房每个月都要对。
景氏的账目,做得漂亮又透明,挑不出任何错儿。她叫总管事和账房来,就是要当面给二婶过账。
片刻之后,钟福和秦先生来了。
“把粮食那本帐,拿给二奶奶看!”景氏严厉道。她发怒的时候,眼底雷霆万钧,颇有几分气势。
景氏鲜少动怒的。
她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头一次。从前二婶怎么挑衅,景氏都不管她。可现在二婶是诬陷景氏的儿媳妇。
景氏自己受委屈没关系,她不能叫陈七娘也受这些委屈。
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必要跟她们体面过下去了!
景氏忍了几十年!
经常挑剔她也就罢了,竟敢说她儿媳妇!
景氏非常护犊子的!
看到景氏发火,二奶奶心里也胆寒了下。她就是平时说惯了,嘴碎罢了。心里不高兴,她就要发泄发泄,反正景氏就是那阴柔柔的样子,怎么说她也没用。
现在,景氏动真格了,二奶奶连连给她丈夫使眼色,想让她丈夫帮忙。
二叔冲她颔首,让她别怕。
账房秦先生把账目交给二婶,道:“二奶奶,您过目。”
秦先生和钟福不是景氏的人,而是祖父的亲信。但是经过这么多年,他们早已忠心景氏。
景氏为人磊落,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两位先生是很佩服这个女人的。
二婶翻了翻,道:“我看不懂,谁知道弄什么鬼?”说罢,她将账本丢回给秦先生,坐下来端起碗饭
。慢慢喝起来。
这浓粥已经是很好的了。
她在娘家借住这些日子,也吃得不好,每天两顿稀粥,中午一顿杂粮饭。那个粥,稀得跟水似的。
回到凌家,伙食大为改善。
二婶不过是在家里好日子过惯了,故意想整整景氏罢了。
景氏起身。走到了二婶身边。接过她的碗,狠狠摔在地上。
米粥全部溅了出来,撒了满地;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碎瓷四溅。
孩子们都吓住了。
大人们也惊呆了。那声碎瓷声,在空气里晃荡,半晌没有散去。
就连凌青菀。也被她母亲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她没去这么强势的时候。
“你既然看不懂账目,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把家里粮食拿给儿媳妇去卖?”景氏冷冷盯着她,虽然发火了,但是保持她的镇定,“你应该去祖宗跟前反省几天。才知道自己信口诬陷大嫂是对是错。”
她要把二婶关到家庙去。
众人都吓了一跳。
二婶自然也吓住了。
其实,这并不是为了这次一点小事要处罚二婶,而是长期的积累。
二婶像这样诬陷景氏。阴阳怪气说话也不止一次,几乎是家常便饭。
景氏忍了她十几年。终于在今天爆发了。
“你敢!”二婶暴怒,站起来道,“景氏,你个寡妇,是不祥之人,我们凌家都被你带累了!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今天就跟你拼命!”
她叉着腰,气势汹汹。
“来人啊!”景氏冷笑着,对二婶的话也不生气,直接喊了下人,“把二奶奶关到家庙去反省两天,不要给饭!”
二婶更怒。
“你敢,你敢!”二婶咆哮道,转身见两个粗壮的婆子过来,二婶呵斥,“你们敢!”
家里的下人,多半是怕主子的。
不成想,那两个婆子却将二婶架了起来,要抬出去,丝毫不犹豫。二婶定睛一瞧,这才发现这两个婆子没见过。
“你们是谁?”二婶厉声喊道,使劲挣扎,“你们怎么在凌家,景氏,你这个贱妇,是要害命吗?怎么家里会有不认识的婆子?”
“这是我的陪房,二婶不认识吗?”这时,陈七娘站了起来
。
她一个新妇,对面家里这么大的争执,而且是因她而起,没有丝毫的慌乱和忐忑。
她表情淡然,眼神镇定,静静看着二婶。她宁静的脸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从婆婆开始发火,陈七娘就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马去把她的陪房全部叫了来,守在门口。
饭厅里顿时静下来,落针可闻。
大家震惊看着陈七娘,对这个小女子有点难以置信。连景氏自己眼底也有几分惊讶。
陈七娘的淡定从容、威严冷静,更胜景氏一筹,将来越发是个不好对付的。
陈家行商,陈七娘从小就见过世面。这些小打小闹,在内宅妇人看来很棘手,对陈七娘而来却是小毛毛雨。
她跟着她父兄,在祁州药市暴利的参茸行滚过,那些惨烈的争斗,她眼皮都不眨一下,什么架势没见过?
二婶这些小闹和闲言碎语,陈七娘从来不过心。
“岂有此理!”二叔终于怒了,也站了起来,“大嫂,这日子不过了吗?”
说罢,他就冲景氏和陈七娘走过来。
可是走了几步,他脚步一顿,立在原地不敢动。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就瞧见门口站了四名壮丁,全是陈七娘陪嫁的车夫。
此刻,那些所谓的车夫,手里拿了马鞭,人高马大立在饭厅门口。
二叔心里惊骇,愣是不敢往前。
他是个色厉内荏的,在家里妇人们跟前敢横,真遇到事,他就吓得萎靡了。
景氏也瞧见了,满意微笑,冲陈七娘点点头。
“带去家庙!”景氏重新吩咐压住二婶的婆子们。
二婶又哭又叫,二叔愣是没敢动,满面怒色瞪着景氏和陈七娘。
凌青菀微微笑了笑。
看来,她母亲的忍耐,终于到头了。接下来,要么把二房和老太太全收拾了,要么分家。
凌青菀倒宁愿分家,就是母亲舍不得那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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