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可以出门了。”问话之际,竹儿的目光落在那倾身在梳妆台上东翻西找的人,不解的又补了一句,“小姐,你可是在找什么?”
闻言,步云卿从梳妆台上抬起头看向来人,声音着急的问道:“竹儿,你来的正好,可有瞧见平日里我常戴的那只银镯?”
她明明记得自己有一直戴在手腕上不曾摘下,可是今儿个醒来后她习惯性的摸了摸左手腕却发现空无一物。
闻言,竹儿摇了摇头,不解的反问了一句,“那镯子小姐不是一直佩戴在手腕上么?”
因着是侯爷所赠,又是齐侯府当家主母的象征,所以一直以来除了沐浴更衣时小姐会摘下来,其余时候都是戴在手腕上的,应该不会不见才是?
“小姐可有好好找过?”
步云卿秀眉紧蹙点了点头,“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可是就是没有瞧见。”
昨儿个明明她还戴着的,而且昨儿个她也没有去什么地方,应该不会遗落在哪里才对,所以她敢断定若是无人拿走的话那镯子便一定在这房间里面。
“那竹儿帮着小姐一起在好好找找看吧。”
初夏进来的时候见着的便是这么一幕,一主一仆一个半趴在地上朝着床底下瞅一个将柜子里面的衣物扔的满地都是。
原本她是瞧竹儿来唤了很久人还没出现,所以才过来瞧瞧,没想到……
“夫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步云卿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脚下那一团乱,解释了一句,“在找东西,对了,初夏,你有没有瞧见二爷容我的那只银镯?我和竹儿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今儿个早上奴婢进来服侍的时候好像瞧见二爷手中拿着那只银镯出去了。”
那个时候夫人还在睡,二爷许是怕吵着夫人了,所以没有告诉夫人。
二爷拿了?可是二爷拿了那个去做什么?
“那二爷人呢?”
“这个奴婢不太清楚,好像是一大清早的就出府了,夫人,马车已经在府外候了许久,我们是否要动身了?”
想不透,步云卿也就懒得去想了,朝着问话之人点了点头然后稍作理了理衣裙便端着莲步踏出了漓苑。
“对了,你们可有瞧着念儿她人?”
也不知道那丫头近日在忙些什么,反正是自元日后她便很少瞧见人了。
“好像是出去了。”
因为那念儿毕竟不是侯府中人,所以平日里的行踪自然也不会有人过度的干涉。
不过这几日她倒是也察觉到那念儿的反常,看来还是禀告一下二爷为好。
西郊城隍庙。
念儿看着站在对面一袭黑巾蒙面的人,一改在步云卿面前的纯真无邪,声音冷然,面若寒霜的说道:“主上有何吩咐?”
“主上有信要属下转交堂主,请堂主过目。”说罢那名黑衣人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
念儿看着那书信上绘有的红色曼珠沙华,心下一沉。
幽冥教传信用的信笺都有特别的标
识,一般指令用的是白牡丹的图案,重要指令则用紫罗兰,而机要指令用的则是这红色曼珠沙华。
念儿接过信笺从封口处撕开取出里面的书信,然后从袖中取出一黑色的瓷瓶拧开瓶盖往那信纸上滴了几滴,只见那原本空白一片的信笺上突然出现了几行矫若游龙的字迹。
待看完信中给出的指令后念儿右掌催动内力,只见顷刻间那完好的信纸便化作成灰烬随风散落。
“临行前主上另有一句话要属下转交堂主,‘于杀手而言,最忌讳的便是感情用事’,话已带到属下告退。”
“等一下。”看着转身要离开的人,念儿突然开口喊住。
“不知堂主还有何吩咐?”
念儿沉默了片刻,最后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你回信告诉主上,就说念儿定当完成任务,请主上放心。”
直到黑衣人离开后念儿仍旧一人站在原地良久,好半晌才动了动身子,脚步略显沉重的走了出去。
却说步云卿这边,一行人抵达涵雲寺烧完香礼完佛后便在小和尚的引导下进了寺院后面的厢房。
“我们主持现正在会客,所以特让小僧转告一声女施主,让女施主在此稍等片刻。”
步云卿微微的点了点头,语气轻柔的道了一声,“有劳小师父了。”
那名小僧合掌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转身离去。
步云卿看了一眼守在自己身边的两人,吩咐了一句,“你们不用陪在这里了,都去转转吧。”
“夫人,这……”初夏有些不放心的说了一句,这夫人身边没有个人守着,若是到时候出点岔子可如何是好。
“涵雲寺乃佛门清净之地,不会有什么事的,而且我在此处等慧隠大师是因为有些疑惑想要求的解答,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我们两个四下逛逛,小姐你若是好了便在前殿等我们好了,我和初夏姐逛个半个时辰便回来。”
说罢,竹儿朝着那一袭茶白色儒裙的女子挤了挤眼,然后径直拽着身边那人离开。
初夏看着拉扯着自己离开的人,神色似有些不喜。
“竹儿……”
竹儿似没有瞧见一般,右手依旧拉着那有些不愿意的人朝着前面走去,语气愉悦的说着:“初夏姐,刚才在前方拐角处我瞧见有好多人聚在那里,很是热闹,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不如我们也过去瞧瞧。”
身后,初夏看着明摆着不打算松开自己双手的人,唯有无奈摇了摇头放弃挣扎,然后脚步稍快了一些跟了上去。
这丫头的心思太过单纯,她又哪里瞧不出她是故意帮着她家主子支开自己。
厢房内,步云卿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辰,门外终于传来了一声声极轻的的脚步声。
寻声望了过去,当看见那一袭袈裟朝着自己走来的老者后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双手合十,恭敬的说道:“见过大师。”
“女施主久等了,这边请。”
见状,步云卿缓缓的跟了过去。
“不知女施主找贫僧所谓何事?”慧隠目
光一片祥宁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目光下步云卿还是觉得有一种无处隐遁的感觉,仿佛在那双空明澄澈的眼眸下一切都被看穿。
“小女子今日前来是想让大师帮忙解惑的。”
“解惑倒是不用,不过老衲倒是有一席话赠予女施主。”慧隠看了她一眼,突然诡异的笑了笑,至少在步云卿眼中看来是这样的。
“大师请讲。”
“有缘而来,无缘而去,该来的自然会来,不该来的盼也无用,求也无益。有缘,不推,无缘,不求。一切随缘,顺其自然。”
“这……”
她知道有些事强求不来,自有命定。
但有些东西,你一旦触碰便生了眷恋再也不愿放手。
如若自己所拥有的幸福真的只是从别人那里窃取而来的短暂幸福,到时她又该如何去留?
“真亦假,假亦真,真真假假,端的不过是一颗心。”
若是真爱,又何惧一切!
端的不过是一颗心……步云卿痴痴的在心里面反复念着这一句话。
良久后。
“多谢大师点化,小女子有些领悟了。”
无论日后怎样,她只需知道自己有一颗真心矢志不渝,只要心不变,那么一切自有回转。
“心如明镜,心如初衷,一切自有定数,望施主谨记,阿弥陀佛。”
慧隠看着缓缓离去的背影,双手合掌,幽幽道了一句。
七世轮转,却能依旧心如初衷,如何才能做到?
出了后院步云卿想着时辰还早,竹儿她们怕是还没有逛完,于是便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四下走着,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置身于一处人迹稀少的地方。
明明就并非盛开时节,但眼前那洁白如玉的琼花却不知为何恣意盛放,似玉盘,八朵一环环环相连,似绣球,花中有花风姿绰约,那绿叶中呈现出繁花簇拥白玉琢装的盛景,最是美的动人心魄。
“师父,你说这世上何花最美?”
琼台夜月下,少女坐在栏杆上晃动着双脚,回首问了一眼身后那静静冥神之人。似料到了那人不会回答那少女缓缓收回视线看向那在皓月映照下越发洁白无瑕的朵朵白花。
“徒儿倒是觉得这玉琼花最美了。”
月下,那张清雅精致的笑靥如花,两颊处漾着两抹清浅的梨涡。
“呵,你这丫头倒是不知羞,往自己脸上摸金。”
身后,那墨衣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看着那身行慵懒的靠着石柱的人,嗤笑了一句。
“难道师父不觉得这玉琼花最美么?若是这玉琼花不美,那岂不是就等于是在说师父您眼光不佳?”
少女歪着头一脸苦恼的说到,但是那清澈澄明的双眸中却藏着一抹狡邪。
此话问出那不远处的墨衣男子好似顿了一下,最后幽幽的开了口,“这玉琼花自然是极美的。”
徒弟在师父眼中自然是最好的,而那玉琼花也确实是极美,若不是当初自己亦不会将其植满拂晨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