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制约步云卿脚下往后倒退了几步,稍微拉开了一些彼此之间的距离。
众人只见那站在几步之外的位置上的女子低垂着头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幽幽的低述着,那声音听起来是要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宝宝乖啊,刚才没有吓到你吧,哎,都怪娘亲,是娘亲不好,是娘亲没用,不招你父亲喜欢,才惹得你还未出生就这么不被你父亲待见。”
阮文昊等人看着那絮絮叨叨自顾自言自语的人,然后又纷纷将目光转向那一袭墨袍的人的身上,却只见那人嘴角明显的抽搐了几下, 表情讳忌默深,倒是有些难看懂了。
这一切步云卿似丝毫没有注意到,依旧自顾说着自己的。
“估计再过不久这侯府怕是连娘亲的立身之处都没了,到时候娘亲可能就要带着你流浪在外了,娘亲倒是没什么,怕到时候苦的就是你,我苦命的孩子啊!”
为了衬托氛围,眼睛拼命地挤了几下最后终于挤出了几滴眼泪水,伴随着哽咽的声音,那模样看的楚涟澈无端的觉得心里面堵得慌,似略带着几分负气的沉声开了口。
“本侯什么时候说过要将你们母子赶出侯府了, 既是我楚家的子嗣又怎能流落于市井之外,至于你嘛,怎么着也是孩子的母亲,本侯自然不会那么不讲理,只要你能够安分守己,这齐侯府自然会为你留有一席之地,但若是……”话到这里楚涟澈眼眸突然半眯,掠过一抹寒光和警告,“若是在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那就不要怪本侯不讲情面了。”
乱七八糟的事情?步云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不搞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她又怎么能够引得他的注意,惹得他动怒?这不受点刺激他又怎么可能会想得起自己呢?所以说她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不过自然这一点她是不能告诉他的。
“明白了吗?”楚涟澈看着突然间又一声不吭的人,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再度交代了一句,若不然以这个女人的性子,他怕自己只说一遍这人压根就听不见去。
事实上,即便是说的再多遍站在他面前的人也没有听进去,这无关乎听力的问题,而在于态度,步云卿压根就没有打算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但是为了稍稍安抚一下某位爷,她这表面的工作还是要做一下的。
“这么说的话那我还要多谢侯爷的一番好意了,侯爷放心,你的警告我自然会牢牢地刻在心头。”
在说到“牢牢地”的那三个字的时候步云卿特意加强了一些语调。
“如此正好。”楚涟澈看着那张笑得像只狐狸一般的容颜,道了一声,下一刻头一偏,看向静静地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几人,“还愣着做什么,难道都无事可做了?若是这样,那就去将后院的马厩清理一下好了。”
这几日管理马厩的下人正好因为家中有事告了几天假,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暂时的打理几天呢!
“二爷,这不太好吧?”杨瑾天耷拉着脑袋,一脸愁苦的说道。
常叔不是已经安排了其他的下人每日清理了么,那既然这样的话又做甚么让他们几个去干这种活啊?若是非得要罚的话,那至少换个惩罚方式也是好的啊。
“本侯倒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合适,这马厩里面的马匹就交给你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谨天知道已经改变不了了,于是只有认命的垂头又丧气,但是一口茶还不曾入喉的时间他又突然将头一抬,目光震惊、错愕,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一抹负手而立的身影。
“二爷,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是‘你们’不是‘你’吧!”
只见某位爷薄唇一勾,剑眉一挑,冷飕飕的回了一句,“你说呢?”
当这三个字落下的时候杨谨天只觉当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瞬间一颗心拔凉拔凉的。阮公子是客,这不用受惩罚他可以理解,可是晨风不一样啊,为什么晨风同样也参加了这次的烧烤盛宴,但是到最后受到惩罚的却又是他一个人?这上苍待他是不是也未免太过过分了一些?
罢了罢了,干就干吧,反正最多也就这么几天罢了,熬熬也就过去了。
事已成定局,杨谨天也只有这样在心里面安慰自己了。
步云卿看着满目的狼藉,忽而摇着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唉,可惜了这些个美味了,如今看来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事情了,那么侯爷,我就先行离开了。”
言罢朝着站在一旁的竹儿喊了一声,然后由着竹儿搀扶着自己踏步离开。
楚琏澈看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长廊拐角的身影,待收回视线的时候原本热闹非常的场景眼下便只剩下二人,一个是他,还有一个则是阮文昊。
目光落在那一袭月牙白锦袍的人身上时楚琏澈只觉得那颜色碍眼得很。
“文昊,你今日怎么来侯府了?”
昨天不是刚刚来过嘛,今天尝尝看怎么又往这里跑,他发现最近一段时日他倒是隔三岔五的就来往于自己的府邸。
“是云卿差人来通知我的,说是今儿个要在府里头准备这个什么‘烧烤’,我要是不忙的话就过来,所以我就在这里了。”阮文昊笑容温和的说道,脸上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似还在想念刚才的那些美味。
某位爷见着他这么说,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敢情那个女人该叫的人都叫了,但是却将身为她夫君的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好,真够好得很的。
“许久未曾见过老夫人,不知老夫人近来怎样,可还好?”
“好是挺好的,只不过就是时常念叨着让我赶紧的给她娶个媳妇过门,让她早点抱上大胖孙子。”说到这里阮文昊甚是郁闷的叹了一声,他倒是也想早点将人娶过门啊,但是谁会想到中途又摊上了这么一件事。若是身边这位爷没失忆的话,指不定自己这会早就赢
得竹儿那丫头一颗芳心了。
唉,想想都觉得憋得慌,不行,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着想,他一定要尽快的找出阿澈身上的问题。
闻言,楚琏澈笑了笑,“既是如此那还不好办,你给老夫人娶个人进府不就是了。”
“嗤,你说的倒是轻巧。”对于楚琏澈的这一句话,阮文昊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声。
“怎么,你不是已经瞧上了那个女人身边的那名贴身婢女了嘛,既是如此,那三书六礼的将人娶了不就行了。”
他也想啊,可关键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不见得会同意了,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说来这事还要怪你。”阮文昊这是越想越觉得心里面堵得慌,也懒得管那么多了,直接抱怨了一句。
却只见某位爷一脸的无辜,这种事情于他何干?这一来又不是他瞧上了那婢女,这二来他又没有挡着他追求佳人的道。
“此事与我有个干系。”
“干系可大了。”阮文昊声音拔高了一些说道,“若不是因为你莫名其妙的失了记忆忘了云卿,云卿哪里用得着心情不好,这云卿心情一不好,竹儿那丫头也就跟着担心,眼下在她的眼中除了她那小姐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你说我这个时候跟她提亲她能答应才怪。”
对于阮文昊这一番抱怨,楚琏澈沉默了一会,半晌后才再次开口。
“文昊,我知道你们都向着那个女人,但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我之所以带雨菲回侯府并并非只是因为她与我有过婚约,更主要的是因为我喜欢她,我想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这个念头在他见到她的第一眼时便生生的扎根在了脑海中,就仿若就是一种执念,好似等了很久的人如今真的等到了。
“喜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阮文昊突然大声笑了出来,在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几朵悠然飘过的云朵后目光如炬的紧紧地盯着他。
“阿澈,你当真确定自己喜欢的是沈雨菲?问问你自己的心。”右手食指抵在他心口的那个地方,幽幽的反问道。
“关于这点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回荡在脑海当中的那张容颜他又怎么会认错?若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又为何会总是出现在自己的梦境当中?所以,他很清楚自己一颗心在谁的身上,他在意的喜欢的是雨菲,而不是那个成日里疯疯癫癫,毫无大家闺秀的端庄娴淑的女人。
“哦,是吗?”
突然一声清泠莞尔的声音插了进来,楚琏澈心底一沉,目光缓缓地望去那遗世独立般站在那繁华之中的一抹白。
与此同时,阮文昊在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时亦看了过去,狭长的丹凤眸中浮现出一抹忧虑。
完了完了,云卿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去而复返了呢,而且还偏巧不巧的将阿澈刚才说的那一席话听了进去,这次怕是又要出大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