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上是意思。路优儿，如果你还了解我，你就应该知道我智商惊人，想要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那都是不聪明的表现。”他冷冷地看着她，“不出五分钟，那些绑架者就会被抓捕，我听到了他们交流的时候说的泰语，你知道，我能听得懂。你是要带我去找优优，还是要让他们带我去找？”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路优儿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却是开始颤抖。从来没有一刻，陆尘诩的目光是这样冰冷到骨髓的；也从来没有一刻，他的眸光是会这样愤怒到赤红的。她忽然感到了无比的惊慌，脸上像是被谁生生地刮了几个耳光，刺辣的疼痛。
“什么意思，最明白的不是你自己吗？路优儿，你究竟是太高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我？你在拿什么跟我做赌注？你以为自己还能赌得起什么！”
陆尘诩不再看她，迈步朝前走去。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因为愤怒，或是因为屈辱。路优儿攥紧了手心，耳边回荡是他冷漠的声音，狠绝的眼神，拿什么做赌注？赌得起什么？
为了秦优优，他竟然对她绝情至此吗？她高估自己？没错，她就是高估自己，她就是以为他心里还有一丝一毫她的影子，她就是不愿意相信，在他心里，秦优优会比她更重！
男人的脚步急促，都能感受他内心的焦灼。路优儿忽然笑了，冷声道：“秦优优已经死了！”
男人的脚步倏然顿住，身子像是僵硬了一般，路优儿缓步走上前，内心有一种强烈的块感。
眸光对视，那双眸子猩红得让人无法直视，她定定地看着他：“她已经死了，所以他们才找我过来的。她逃走了，可能是掉进了水里，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踪影。”
陆尘诩攥紧的手在颤抖，脑子有一时间的轰然，他目眦欲裂地看着路优儿，又拿出手机往前走去。
路优儿狠狠地咬着唇，看着男人的背影，秦优优，是真的死了吗？死了之后，他会怎么样？也会疼痛许多年，再遇到一个对的人吗？如果秦优优再度在他人生里出现，他是不是能对秦优优那么绝情？
没有办法看到，她出事故的那天，他是什么样的神情。可是此刻，她却是看懂了他的心痛，必定如惊涛骇浪一般地席卷，为着那个女人。
挺好的，不管他现在知道的是什么，有秦优优陪葬，也挺好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是吗？
嘴角勾起微笑，泪水却如雨下。路优儿呆呆地站着，如同雕像一般，如果知道这件事情跟她有关，他会怎么样？他会把她怎么办？
警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她的身子猛地一瑟缩，瞳孔收缩之间，她不由勾唇自嘲地微笑。陆尘诩那是请了一个部队的人吗？至于那么大的排场吗？探照灯一盏盏地亮起，几乎将这黑暗的夜变成了白昼，几个健壮年轻的男人包括他自己就这样跳进了水里，是准备要把这里翻个遍吗？
为了这样的女人，竟然是这样的排场。秦优优，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是死了，这样找，一定还能找到尸体吧？
场面宏大，是有节奏的乱，所有的人都在寻找一个叫秦优优的女人。路优儿移动脚步，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去，却听到“哐当”一声，冰冷的器械接触到了肌肤，低头，手铐在探照灯下格外耀眼。
心底冰凉，她漠漠地看着穿着警服的警员，又看了看不平静的江面。也许她是应该死心的，可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听路璐的话离开？为什么还在这里逞强？
陆尘诩说得没错，她的确是没有什么可以赌的，她赌不起什么。
但若是秦优优死了，那也是公平了吧？
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她才抬起脚步，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在这里！找到了！”
找到了？秦优优？
她眼皮轻跳，不太愿意相信地望向树林的位置，她……还活着？她没有死吗？她不是跳入水中了吗？
江面上立即有了动静，那个在水中快速地游动的男人，她甚至能看到他眼底迸射的光芒。那种喜悦，又是排山倒海而来的吧？看他似乎不知道疲惫的样子，比那些游泳专业选手还要快，那得多着急！
“能让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吗？”
她低声道，看着那个爬上岸的男人飞奔着朝向树林的方向，目光随着他的身影油走。他在大树下站定，明明已经有人搭救，他却已经等不及地爬上了树，朝着他妻子的方向爬去。
秦优优脸色苍白，脸上和身上都有被树枝划破的伤痕，伤痕的位置很是清晰。
“优优，怎么样？优优！”
秦优优看来有轻微的昏迷，虽然意识不清却是紧紧地攀着树枝，他小心地将她抱起，那目光如此心疼，心疼到她的眼睛都开始酸涩。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那么爱他，她从来都以为是因为这个男人足够优秀足够有钱，却原来已经是深入骨髓。
“走！”
身后的男人怒吼，拉着她往前走去。
她的目光还是望着那个方向，秦优优已经安全地到达地面，陆尘诩抱着她，眼睛看着她，那样小心心疼地吻着她的额头，声音都开始颤抖：“对不起，优优……我来迟了……”
来迟了吗？不是来得刚刚好，她不是还没死吗？就心疼成这样？她看到的，是他的眼泪吗？
原来，陆尘诩也是会流眼泪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哪怕是几年前那场事故中，他纵然难过自责，也没有掉过泪吧？
所以，他爱的人，是秦优优；对她，或者是一时情迷，但不是爱情。路优儿，也许你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此刻，却用惨痛的未来做了赌注，真的值得吗？
***
意识显然是混沌的。
却又是如此清晰，只知道握紧，握紧了，就是握紧了生命。依稀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那声音好熟悉好温暖，秦优优轻轻睁开眼睛，却也不能分辨是不是梦境。
“优优？……别怕，都过去了，没有人能伤害你，别怕……”
陆尘诩心痛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幸而没事，幸而还活着，虽然受了伤，但还活着。
秦优优的意识一点点地回拢过来，她爬上了树，紧紧地抓着树干，树林里似乎野猫成群，也许是她的错觉，但是她是听到猫叫就毛骨悚然的。有那么一刻，一只猫竟然蹿到了树上，她害怕得无法呼吸，感觉整个人就要这样晕倒。但是她一个劲地告诉自己，要坚持，要等待，只要等着，陆尘诩就一定会过来救她。她足足跟它对视了几分钟，猫叫着跑下树去，她重重地松了口气。
放松下来，意识到自己脑袋发烫，有什么逐渐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但是就这样死命坚持着，陆尘诩现在，是来救她了吗？她就知道，她的等待和坚持不会没有用，他终究会来。
她伸出手来，摸着男人湿漉漉的脸，声音沙哑：“我就知道你会来……”
陆尘诩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来迟了，让你受苦了，对不起，优优……”
秦优优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们都没事，对吗？”
他重重地点点头，抱紧了妻子。是的，都没事，心终于放下，她在，真的很好。
“那孩子呢？”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这样问道。
经历了这样的折腾，没办法判断孩子是不是还好。她忽然觉得很是惊慌，伸手抚住了自己的肚子，“你不是会把脉吗？孩子还好吗？”
“孩子很安全。”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倒是你，自己受了不少伤。怎么这样爬到树上去了？知不知道很危险？”
秦优优咬了咬唇：“我只是害怕……听到他们的对话，说无论怎么样都会撕票的……真是幸运，被我逃脱了，不然我真怕自己再也……”
陆尘诩猛地俯下头吻住了女人的唇，耳鬓厮磨才能让他的心里稍稍踏实一些，这一个夜晚的担忧害怕，足以铭心刻骨。幸而，一切都好，他所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都还在。若是有一个什么，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生活。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他一定不会轻饶，无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