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才不管庄聚良能不能信自己的话,反正她就是给翠竹添堵而已,能看到翠竹想要反驳又不敢反驳的模样,她就满足了。
真正让她满足的是嘉禾跟庄老太爷并没有谈太久时间,很快就找了过来,看嘉禾脸上笑容的灿烂程度,就可以知道本次谈话的最终效果了。
“走吧,小春心,在你爷爷接你之前,你可以天天做你想做的事情咯。”嘉禾看都没看瞪着眼睛的翠竹和一脸阴晴不定的庄聚良,直接一把牵起了春心就走,边走边说,“不是让你来学医的么,庄家医馆这么多,你可以随意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哟。”
“那老太爷这么说的?”
“你猜。”
“你跟他说什么了,不会是威胁人家吧?”
“你再猜。”
“……那你能告诉我什么?”
“你继续猜。”
“……算了,你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恩,乖。”
庄聚良那一家三口被彻底丢在了脑后。
管你呢,全都对我不安好心。春心撇撇嘴,谁有工夫管你那妻啊妾啊孩子啊的破事儿,我可是来进修的。
就像春心所说的那样,她可是来进修的,在嘉禾的陪同下,她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她想去的医馆现场学习了,虽然对庄家的人品不怎么看得过去,但他们的医术还是有那么几分真本事的。
“只是不怎么老实就是了。”春心撇撇嘴,对嘉禾嘀咕完以后,她倚在庄聚德桌边不紧不慢的出声,“这位大娘体虚气若受不起太大药力,聚德哥哥,你开的药是不是太重了?可不要乱用虎狼之药啊。”
这庄聚德就是庄聚良的亲弟弟,对于春心黑了一把庄聚良这件事,他打心底里还是……很高兴的,恩,如果春心不来偷师的话,他会更高兴。严格来说,庄聚德开的方子确实对症,只是并不特别高明就是了。当然,以他的能力不至于只有这么点本事,要只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出来做大夫啊。
“我说聚德哥哥啊,你就算不想让我跟你学医,可你好歹也别拿病人的身子开玩笑行不行,人家要是吃了药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春心就知道这全聚德的异世好基友是故意想要误导自己,可惜她虽然临床经验不多,但肚子也不是半点货都没有的。
庄聚德暗暗咬了咬牙,面上不动声色的说:“小春,你年纪小不懂就不要乱说,这方子并无任何不妥,虽说有一两味重药,但经由其他几味中和后,药性便不会……”
“诶,聚德哥哥,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哪里是一两味重药,是至少五样好么,而且这些药根本无法中和药性,我知道你是怕我偷师故意开这种不怎么高明的方子,可你总要为病人着想不是?再说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们庄家的名声可就……啧啧啧。”春心说着瞄了一眼那大娘半信半疑的神色,继续笑道,“你欺负这位大娘不懂医理是不是?不如这样,大娘你拿了药别急着用,我出钱出人护着你到任何一家跟庄家没关系的医馆去,请个大夫看看这方子能不能用如何?唔,一应花销我全包,路上耽搁您的时间我给您另算钱。”啪的一声,她从怀里摸出几块银子来拍在了桌子上。
这倒是不错,跟人跑一趟去看病,不用自己花钱还有钱拿。原以为春心是在胡闹,可看春心直接拍出来的那些银子,大娘的眼睛忍不住闪了一闪。
“你闹够了没有!”庄聚德沉下了脸,要是这老婆子真被春心说动,怕是他就是第二个会被人指指点点的那个。
“那就看你以后还会不会故意跟我玩这手了。”春心挑挑眉,顺便补充一句,“话说这钱还是你们庄家出的呢,我不心疼。”就在前天,因为她零花钱不够用的原因,嘉禾和庄老太爷进行了一次友好磋商。
庄聚德的脸色更加难看。
嘉禾笑得更加灿烂。
欢快的进修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在天气开始炎热起来的时候,从利州府来的人带了足以让春心坠入冰窟的噩耗。
“爷爷……他,去世了?”春心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那个有点严肃有点小腹黑的小老头儿就这么去世了,她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啊,而且,爷爷的身子一向不错,怎么会去的这么突然?
同样惊诧的人还有庄老太爷,虽说现在是被嘉禾压制着不能把春心怎么样,但他可是一直都没放弃那些药方。只是,如今春和都死了,他找谁要药方去?
不行,没谁会那么傻,把自己辛辛苦苦琢磨出来的方子带去地底下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立刻下了决定,唤来自己的长孙庄聚良,陪同春玉到利州府吊唁奔丧。
“爷爷死了?”得知这个消息,春玉有些意外,爷爷身子骨还算硬朗,她上次见爷爷时还没事的,怎么会突然就去世了的?想起小时候在爷爷跟前的情景,她心里也不由得有些酸楚。
丢下金菊和华兰在那里给春玉收拾路上要用的东西,红梅小心的凑到了春玉跟前轻声道,“少奶奶,这一来一去少说得半个多月,您跟爷都得去,可真是便宜那小贱人要过上半个多月的逍遥日子了。”
“谁说的?”春玉稳了稳神,轻轻的瞟了一眼门外,淡淡的说道,“我不在家,爷也不在,要是家里出了点什么事儿,那也跟我没关系不是?”
红梅愣了一下,随后了然的点点头。
“这次金菊和华兰跟我去,你在家。”春玉说着,本来就低的声音忽然压得更低。
红梅几乎费了全身力气才听清楚春玉的话,心脏不由得狂跳起来。
春玉说的是:“爷那么想纳妾,那就不如找个知根知底跟我一心的。不过,已经有翠竹这小贱人在了,若想上位,那可就得有人下去才行。红梅,你今年有十八了吧,再拖下去可就只能随便配个小子了,倒是白白糟蹋了你这好相貌……”
她比金菊和华兰大了两岁,可一直都没嫁人,先前说要把她配给一个小管事她都没答应,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个么?如今连少奶奶都透出信来了,她要是不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那她就是个傻子!当即,红梅重重的点头,一双杏核眼狠狠的看向东边,仿佛能够看穿那堵墙,一直看到东厢里住着的那块绊脚石。
春玉低头冷笑,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么?
春心可没心思再琢磨那些有的没的,自打听到爷爷去世的消息,她就有些失措了,虽然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可面对爷爷的去世,她如何也做不到坦然接受。
那个教她做人,教她学医的老人,那个看似严肃实则和善的老人,那个肚子里还有点小腹黑会配合她整人的老人,竟然就这么去世了?
“我都没有见他最后一面,我还没来及告诉他我又学会了很多东西!”春心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小包裹,这里头是爷爷亲手为她写的医书,怕她学起来费劲,每一页都有半页是医理的出处,让她可以按图索骥。
她恨起春玉来,若是春玉不带着她来云县,她怎么会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甚至也恨起爷爷来,为什么答应让她来云县,她是在庄家学到了不少东西不假,可这些都不能跟爷爷相比啊。最后,她恨起了自己。
“要是我任性一点,死活都不肯来就好了,在家陪着爷爷和娘,说不准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也说不定……”
“没谁能算准一切。”嘉禾淡笑着说,就好像他也没想到那人竟然没有离开。
春心咬了咬牙,抱紧了怀里的小包裹起身,阴着脸道:“春玉还没收拾好是不是?”她已经不想再叫那个女人为姐姐了。
“好像是吧。”嘉禾耸了耸肩。
“不等她了,找辆马车,我们先走。”她没心情在这个庄家里继续耽搁时间,春玉想拖多久就拖多久好了,她自己上路。
“好。”嘉禾点头,然后起身出门。
回头环视这间住了一个多月的房间,春心忽然冷笑起来,一手抱紧了包裹,一手扯住床上的帐子用力一扯。
藕荷色绣花鸟的帐子哗啦一声落了下来。
短短半刻钟的功夫,这间被嘉禾征收过来给春心住的房间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比春心当初被嘉禾翻过的房间还乱。
走出房门,仰头眯起眼睛看看有些热辣味道的太阳,春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要回家,即使知道来不及见爷爷最后一面,也送不了爷爷最后一程,可她也要赶到爷爷坟前。
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停灵不会超过五天的,哪怕来报丧的人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路上至少也要三四天功夫,她再赶回去,同样也是三四天。
那时候,爷爷就已经入土了。
“哈,你个死丫头要滚蛋了吧?”庄葵迎面走了过来,她已经在庄大太太那里听到了春家的变故,脸上的幸灾乐祸根本不加掩饰,“幸亏你爷爷死了,不然还不知道你要在我家赖多久呢。”想起自己被那个少年下毒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才能动弹,她就把春心恨到了骨子里。
“还想在床上躺几天?”春心冷冷的看向庄葵。
“哼,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呸,不要脸的死丫头,赖在我家赶都赶不走!你要是早点滚回你家去,说不定你爷爷就不用死了,他就是为了叫你回家才死的!”庄葵这会儿是不怕了,顶多就是再躺床上不能动而已,反正这死丫头是要走了,她宁愿拼着吃苦也要出一口憋在心里的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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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兔子和羽儿的打赏~流风亲戚来了,各种无力,今天单更,明天三更,望谅解~~o(》_《)o ~~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