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好……你给我等着!”狠狠的丢下这句话,章氏转身就要走。
“诶,这位太太,我是一个男人家,你这是要做什么?”因为挡住路而被章氏伸手拨开的虎子很是不解的说道,“我去年就成亲了,我媳妇有名的窝里横,你可别坑我啊……就算是勾引我,漂亮大姑娘也就算了,您么……”
那话里的意思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真是反了,连这么个下三滥的小子也敢这么跟她说话!章氏气的脸色铁青,可她自矜身份,怎么可能会丢开面子跟人当街吵闹起来?
“嘿,你小子长得高大结实,说不准人家真就是故意占你便宜呢。”有人在一旁说俏皮话,顿时引来一片哄笑声。
章氏狠狠的瞪了春心一眼,这个小狐狸精竟然敢摆她一道,她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铺子罢了,她想收拾一个半点背景都没有的毛丫头还不算难。
可对于章氏来说,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离开春字号。
对于吉庆街的人来说,凡是来找我们街上任何一人麻烦的,那都是来找我麻烦的,正是这股团结的信念才让吉庆街成为了整个利州府最不好招惹的街道。
“让开!”狠狠的瞪着当着自己去路的围观众,章氏脸色铁青,可她又不想再伸手赶人——天知道被她碰到的人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诶,这地是你铺的?”
“嘿,这路是你修的?”
“哎呦,这铺子是你家开的?”
“不是?那你管我们站哪儿呢!”
刁民,简直是一群刁民!章氏气的直咬牙,可她再咬牙也要想办法摆脱自己面前的窘境,尤其是春心正坐在店内就那么洋洋得意的看着自己,这让她有种大败亏输颜面扫地的感觉。
事实上,其实也差不多了,连落荒而逃都逃不走,不得不说,章氏还是头一次丢这么大的人。当然,这也可能跟她往常从来没接触过吉庆街有关。
就在众人围观窘迫的章氏的时候,外面响起了闹哄哄的叫嚷声,似乎是有人吵嚷起来了。
春心眉头微挑,她记性不错,对于门外那个有些装模作样的公鸭嗓子,她有那么点印象。
“让开让开让开!”赵禄叫嚷着想要挤进去,听说母亲来教训那个姓春的臭丫头,他就忙找来了,果然看到了家里的马车,而且还有站在那里垂头丧气的几个下人,略一问过情况后,他就急了,忙往里头挤去。
章氏是个女人不敢硬挤,可赵禄怕什么,他又不怕被人占便宜。
很快,他就挤了进来,正看到章氏一人站在那里进退不得,忙上前同章氏站在一起,顺便将这新开的铺子扫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他心里那个恨啊,这里的摆设全都是新的,店面也比原来大许多,而这些全都是他家的钱。
想到这个,赵禄不由得有些埋怨的说道:“娘,跟你说过别冲动,你看你,这么多钱打水漂了,你这不是坑我么?”娘的钱将来都是要给他的,这时候被娘糟蹋光了,将来他还能捞着什么。
“我哪知道她小小年纪竟然这么阴险?这次是被她坑了!”章氏脑子还保留着一丝清醒,知道自己若是同春心对簿公堂的话,依着那张协议,她恐怕不能胜诉,而且她所作所为本也不光彩,若是惊了官,怕是要沦为利州府的笑柄。
这个哑巴亏,八成是要自己吃下去了。
“怎么坑了?”赵禄眉头紧紧皱起来,低声道,“协议还在不在手里,我去报官,告她讹诈。”
“别,说不准她还要告咱们一个讹诈呢……”
将方才的事情说给儿子听,边说边加进自己的分析,章氏只恨不得能把春心从那张椅子上扯下来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听完章氏的话,赵禄也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春心那时候竟然耍了花招,他们就算是打官司都难。不过,一想到那些银子,他又怎么甘心,咬咬牙道:“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又没什么人脉,以咱们跟知府大人的关系……”
章氏点着头:“我也想过,怕只怕这场官司打下来丢了人,万一哪里没打点好再输了官司,那可就真是没脸见人了……” Wшw ●тт kΛn ●co
“喂喂喂,你们娘俩商量好了没?商量好了就赶紧走,没商量好就出去商量去,我这还要做生意呢。”让那母子两个嘀咕了一阵子,春心才满是不耐烦的打断他们说道,“耽搁我赚钱,你们赔我啊?”
钱钱钱,现在一听见“钱”字,赵禄就恼火,前前后后快一千两了啊,就这么砸在这个死丫头手里了!
“干嘛,这么凶巴巴的看着我,吃人呐?”春心要是会怕,那可就是见鬼了。
何谐很适时的上前一步,手指灵活的把玩着一把切药草的刀子,银亮的刀光几乎要闪花了赵禄的眼睛。
“要欺负我们掌柜的?”她挑挑眉,手中的刀子忽然弹射出去,直接贴着赵禄的鞋边插进了地面。
章氏顿时吓得叫了一声,呆了片刻突然尖叫起来:“你这是行凶伤人,我要报官!”
“喂喂喂,赵大婶,你年老体迈老眼昏花了么,谁受伤了,内伤外伤?连一滴血都没看着,也算受伤?”春心冷笑,指着门口,仿佛赶狗一样的说道,“给我,滚出去!”
那把刀子贴着赵禄的鞋边,可就连一根线也没划开他的,当然算不上行凶伤人。赵禄自然不会以为何谐只是手滑了没能射中他,能将刀子贴着自己射过来,那将刀子直接投到自己的眼上,脸上,胸口上,应该也不成问题的。
见赵禄面露惧色,春心笑了,懒懒的说道:“要是还不走的话,我就真要行凶伤人了,放心,我这里医药齐全,绝不会让你断气的。”
“你,你敢!到了官府你就死定了!”章氏色厉内荏的呵斥着,一双手抓紧了儿子的衣袖。
“没事,到时候就说你是来我这里找茬闹事砸场子,我们抵抗你的暴行——诶,这么说来的话,我要不要顺便往自己身上拍两巴掌,验伤的时候也有个说法?喏,你的人都在外边堆着呢,都是现成的,我这边连证人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慢慢打官司。”
立刻,门外就响起了附和声,不外乎是说自己作证确实是章氏前来行凶,春字号的人迫于欺压不得不反抗,一切都是被逼无奈。
章氏母子两个的脸色红了白白了红,终于,章氏一握儿子的手,狠狠的挤出一个字:“走!”
“好走不送,下次别来了。”春心懒散的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章氏带着儿子匆匆上了马车,停也不停的就离开了。
唉,真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啊,她弄点钱扩大经营容易么。春心哀怨的冲渐渐散去的街坊们挥手致意,然后无限惆怅的看向何谐:“小谐,你说他们还会不会来?”
“估计会。”何谐点头,对于春心气人的本事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他们早晚得让你气死。”
“气死活该。”春心撇撇嘴,想到一件事情,连忙招呼何谐过来,瞄着她说,“你丫还说什么不打女人,这根本就是狗屁不通的混账话。”
何谐不解,皱着眉等春心的解释。
“我问你,要是有女人羞辱你的爹娘,你怎么办?要是有女人欺负你的爹娘,甚至动手打他们,你怎么办?你别跟我说是要跟那女人讲道理啊,要真是讲道理的话,还会无缘无故找人麻烦么?”
“你什么意思?”何谐有些想不明白,可春心的问话又确实很成问题,总不能因为对方是女子,就放任对方胡来。
春心扬了扬小下巴,响亮的说道:“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欠揍了,就该揍!”她犹然记得当初跟一个男性朋友起的争执,起因就是男人到底能不能打女人。
结果扯到最后,那男人说宁愿为了躲开那女人带着父母搬家走都不会对女人动手,她当时真就无语了。
男人对女人客气一点,那是有风度,但若是女人要是因此就觉得自己可以蹬鼻子上脸为所欲为了,那是找茬犯贱。
听完春心的教导后,何谐挠了挠头,似乎小春说的没错,可是,和女人动手,是不是有些太不光彩了?
从一生下来就没以女子身份考虑过问题的何谐,在一些问题上,总会拐不过来弯,忘记自己其实也是个女人,这可真是个悲剧啊。
不过,在雁余城,有一个人的悲剧比何谐更加惨烈,也更加喜感。
“郑公子,我上月去了趟利州府,在一个药铺里遇见一个美人。”
利州府,药铺。郑无聿联想到了某些事情,脸色慢慢难看起来。
不论大的府城还是小的镇子,哪里还能没个药铺医馆?可是,只有利州府的一间药铺会让郑无聿变脸色,那就是利州府春晓掌柜开的春字号。
那个臭丫头坑得他好苦,这次又是在搞什么鬼?他可不信要是没发生什么事情的话,这人会突然跑自己跟前来说这些。
“那铺子里有名叫做菲菲的美人,听说您下月即将迎娶,在下先恭喜您抱得美人归了。”见郑无聿脸色有变,确实知道春字号的样子,那人有些遗憾,看来自己是没戏了,叹口气说,“顺便,那位春姑娘还拜托我给你带了点药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