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福恨啊,他都还没尝过做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滋味呢,结果就被彻底堵上了男人之路。虽说暗地里曾经跟自己的左右手有过密切的交流,可手跟姑娘毕竟区别大了,他还是觉得姑娘肯定比手好啊。
肖四和张梅花更是咬牙切齿,尤其是隔壁还总传来小娃娃哭闹的声音。
哭哭哭,怎么不哭死你!哭死了你家就绝种!
心里烦躁,肖天福既没心情去找份正经活儿赚钱养家,更没心情去翻书读圣人之言——考上功名,然后做了大官回来,好好为民除害教训姓春的那一家子,这种高难度任务实在不适合他啊。
于是,不想在家里憋着的时候,肖天福喜欢到城外溜达。在那里,他不用受人白眼,也没人会故意来挤兑他,他可以在那里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顺便指名道姓的把春心,把刘氏,把兰悠萝,连带着柳安和婉仪都狠狠的骂上一通。
可就在一个傍晚,他一如既往的在城外溜达,一边狠狠的发誓要把春心娶到家里守一辈子活寡,一边顺手一根根拔着不知谁家种的苞米苗打发时间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喧闹声。
那是两个妇人在追打一个年轻姑娘。
“死丫头,敢偷吃我家果子!”
“真是作死了,揍她!”
听起来好像是那姑娘偷吃了她们的东西。
肖天福没有英雄救美的打算,眼见几人冲着这边来了,他忙往旁边站了站,同时丢掉手里的苞米苗,拍净手里的泥,免得有人没事找事说他拔了这些垃圾玩意儿。
可谁知道那姑娘跑的飞快,眼见到了他跟前,似乎是找到救命稻草了,一把拉住他哀求道:“大哥,求你了,救救我!不然她们得打死我!”
那张清秀的脸上带着泪痕,虽然头发有些凌乱,但仍可以看得出这是个挺漂亮的年轻姑娘。
肖天福眉头皱了起来,他可不想惹什么麻烦,况且漂亮姑娘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横竖又不会嫁给他。
可谁知他还没琢磨完,那两个妇人就已经赶到了眼前,见那姑娘拉着肖天福求救,顿时就拉长了脸,可她们两个毕竟是妇人,面对一个年轻男子,还是有些忌惮,指着骂了一通后气哼哼的走了。
肖天福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他是真怕那两个妇人以为他要护着这女子,从而跟他动起手来啊。他可是个文弱秀气的书生,斯文要紧。
“多谢大哥救我,多谢大哥……我,我叫含熙,大哥你呢?”
那沾了灰尘也难掩白嫩的脸颊上透出了一丝红晕,大眼睛忽闪忽闪,含羞带怯的看着肖天福。
肖天福眼睛微微一转,立刻就笑着说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还能真眼睁睁看着她们欺负你一个姑娘家?我姓肖,叫肖天福……”
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流落在外无家可归的含熙被英熊救美的肖天福捡回了家。
儿子出门一趟,竟然带了个大姑娘回来!
张梅花那个乐啊,她倒是不担心人家是冲着她家什么东西来的——能冲什么来?她家总共就这么点家当,有什么好算计的?况且,就算是算计,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算计得过她?
等听完含熙的身世和经历后,张梅花更满意了。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跟隔壁春家是亲戚!而且,还是那种恨不得你quan家上街要饭去的好亲戚。这跟她的目标高度一致啊,简直就像是找到了战友一般。
世上有这么一种人,哪怕他们对自己的死对头恨得咬牙切齿,一天到晚咒人家不得好死,但他们并没有胆子去杀人放火,也没有胆子去做太大的恶事,只是一旦他们的对头倒了霉,遭了灾,死了人,他们就会好像终于告别了阳x早x问题,一夜五次,一次一个时辰般舒爽。
先前,张梅花总找不到共鸣,就算有,那也是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并没有外来的支持。可现在不同了,这么一个从外面捡回来的姑娘,而且还是春家的亲戚,竟然跟他们一样眼巴巴的瞅着春家,盼着春家遭殃,这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现在被春心那一家子害的我连爹娘在哪儿都不知道,我这辈子没别的指望了,只要没人害我,不用再去给人做丫鬟,能有口吃的喝的,这日子就能过了……”面对张梅花,含熙只差明言说只要你们家肯要我,我就什么都不要就嫁到你们家来了。
张梅花也不是真的就乐昏了头,谁知道这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直到前两天,这丫头当面去找刘氏麻烦,而刘氏也真的没否认这个侄女,她才算是真的信了。
没爹娘?好啊好啊,没娘家撑腰,还不用给聘礼,这丫头还不得任她拿捏?
跟春家有仇?好啊好啊,正好她也跟春家有仇,有同样的目标这才像一家人啊。
只要吃饱穿暖就没别的要求?好啊好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嫌弃我儿子有别的毛病。
总之,张梅花是相当满意的,不管这小丫头有没有别的算计,只要看准了看紧了,还怕她能翻出什么大浪花不成?
果然纸是包不住火的,肖天福是个废人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含熙的耳中,对此,她沉默了许久,一咬牙道:“我图的是天福哥救了我,图的是他人好,别的就算了。就算他有这毛病,那也是春家害的,春家早晚得报应!”
于是,向来是愁云惨淡的肖家,如今总有阵阵笑语声传出来。
“妹的,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当我聋呢!”春心磨了磨牙,这几天张梅花或许是太高兴,竟然连着三天都没按时跟她隔墙对骂,只是跟含熙在墙那边大声谈笑。
谈笑内容不外乎当初在晔县时,他们家是怎么受排挤,怎么被欺负的,以及她父亲早死,老哥失踪的事情……而且,一切都被加上了两个字定义,那就是——报应。
“要是老天爷真有空安排报应,他们全家都改死绝了。”兰悠萝收起桌上饭碗,恨恨的隔着墙呸了一口,亏得临近收麦,婆婆正好借口被含熙气到了回娘家养病去了姥娘那边,不然听见隔壁那些废话肯定又得生气。
“要说报应,含熙那死丫头一家子才真叫报应呢。”春心阴笑,“他们就隔墙说给我听而已,我可没那么小心,要说就说给大家听才行,趁着现在这事儿还算新鲜,我得给这一锅好汤添把火。”
兰悠萝眉头一挑:“你要干嘛?”
春心要干嘛?她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据说那个瞎了眼肯嫁给肖家废子的姑娘是吉庆街春字号春小掌柜家的亲戚。
据说他们两家关系差到了极点,基本上已经断亲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
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很快出现了。
一个据说是从晔县来利州进货的小商人听说了这里流传的八卦头条后,嘿嘿笑道:“这你们真就有所不知了。当初那个春小掌柜的爷爷就是在我们县里开药铺的,那时候他们家就剩下这一个丫头片子,老家的亲戚心思就活泛起来了,一心想占了这门绝户财呢。最上心的就是那个含熙她爷爷了,那含熙也不叫含熙,叫春妮儿,她可是有十八个心眼儿呢,当初我就在店里看着的,当初她才十来岁,多大点儿姑娘啊,那心机……啧啧!结果人家春老先生的亲孙子回来了,他们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这还不算,最要紧的是春老先生在京城有门亲戚,可那门亲戚来寻亲的时候,春家已经搬来利州了,春老先生也早就死了。那个含熙的爷爷就盘算着死无对证,这边春家又不知道,就冒充了春老先生去京城认亲……嘿,要不怎么说老天有眼呢,到底这事儿还是败露了,人家京城的人又重新找回了这边的春家,那个占便宜的死老头子被赶出了门。”
“啧啧,怪不得……”
“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哼哼,最好笑的是他们一家子以为要去过好日子了,结果那边八字还没一撇,这边就忙着卖家产挥霍。知道那个含熙为什么被卖成丫鬟,为什么回不了家了吧?”
至于那个晔县来的小商人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有什么要紧么?
春心仰望天空,再一次被自己的无私奉献给感动了,她是多么的善良啊,竟然这么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为大家伙儿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丰富百姓们的日常娱乐生活,好让大家不再寂寞,不再无聊,不再无话可谈。
“收起你那一脸恶心的表情!”复守疆看得浑身发苗,忍不住出言打断春心的话,“我就说你该灭了他们一家子,省的添乱,现在动手,我再给你打一个折扣,一个人十五两怎么样?一共才六十两,这可是跳楼价了。”
“六十两?”春心白了复守疆一眼,“他们连六两都不值。”
“好歹是四条人命,你要是压价到六两,这生意没的谈。”复守疆皱眉了一阵子,盘算了下继续说,“要不,我再顺便搭你一免费的,灭了他们以后顺手烧了他们院子,你放心,就算是隔着墙也绝对不会点着你家一根稻草。”
春心对此的回答是:“滚,姐是好人,姐从来不干坏事!”而且,在无聊的时候,必须有点挑战让她打发无聊时光,顺便磨练自己的战斗力。
战斗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在这一片议论声还没消失的时候,肖家又趁热打铁再次霸占住了话题榜头条——他们家要办喜事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