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雄齐至皋原处,大敌之首落谁手!
叶无痕提笔舞罢这两行字,有些意兴索然的想着事情。
他也是江湖中人,他亦想行大义,而如今他确实在行大义,但是他很不喜欢现在这样,他向往的是能象南宫长风一样疯狂,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才是一个真性情之人。
但是他的出身不允许他有这样的机会,一朝生在四海门,终生为谋累断肠!
这就是作为一个四海门门主终生的职责,这个职责没有谁规定过,但从四海门第一次担负起拯救江湖的责任后,以后的每一代人都誓为这个责任而奋斗,他叶无痕也不例外,从小就被灌输各种关于武林的形势,被严厉的父亲教导着怎样做一个为人者。
为人者,必上体天心,下察人情!
这就是他父亲一直教导他的。
他也一直做得很好,做得很出色,所以他在许多同为候选人的兄弟、堂弟中脱颖而出,正式接掌四海门。
尽管如此,他却一直没有忘记心中的梦想。
从儿时起,第一次听人说起江湖上的种种故事,听着那些大侠的事迹,他都会很兴奋,甚至在大侠受难时他都忍不住为大侠担忧,而大侠经历重重磨难终成功时他都会忍不住的为之欢呼,甚至是为之欣喜若狂至放声大哭。
从那时起,他就时常想象着自己化身大侠仗剑天涯,为民除害、广交朋友,与朋友出生入死,与对手斗志斗勇等等系列事情,但他同时却很清楚自己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但正因为如此,却也让他心中对于大侠事迹的热忱并未减少,每到无所世事的时候,他都会发呆好一会儿,仿佛沉浸在那豪爽侠义、仗剑行侠的大侠里面一样。
事到如今,他做多了谋划者,甚至已经厌倦了,但他还是得做下去,但他依然没有减少过对“大侠”的渴望。
而南宫长风正是他心中最理想的大侠形象。
我辈行侠,当怒则怒,以己本心,畅游世间,冲冠一怒时,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
南宫长风就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在他的身上,叶无痕仿佛看见了一个大侠所有的优点,而这个大侠所做之事是他十分关注的。
当听到南宫长风不满作为诱饵之事,瞒着自己偏离计划时,叶无痕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怒极,但怒过后却猛然醒悟:这岂非正是一个大侠该做的事?
叶无痕认为一个大侠绝不可太沉稳,夜渐离就是太沉稳了,虽然屡有成就,但绝不太轰动,更不会引起太多的非议。
在叶无痕心中:一个没有太多非议的大侠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大侠!
而姜无意就更别提了,一个大侠可以邪,但不可以太邪,太邪就偏离了大侠的轨道,自然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大侠了。
是以,叶无痕后来对于南宫长风是越来越放手,就连那擅自行事也没有迁怒于他,更是为了他的方便行事而让其他几队充分配合。
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叶无痕喃喃道:“我为你做了这些,可别让我失望!”
叶无痕不敢想象自己失望之下会做出什么,他的失望等于是一个大侠的梦想破灭,一个人的梦想破灭了会做出些什么,恐怕是谁也无法想象的事。
当然,此时的南宫长风根本不会明白叶无痕对他不加怪咎的真正原因,他现在正在思考中。
皋原并不宽广,方圆最多五十丈,此时他的苍龙队正在距皋原五十多丈的地方,到了这里自然不能贸然行动。
在他的心里,是绝不介意这群人当炮灰的,但若是当无用的炮灰,他就会介意了。
他向来信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不空收回!
而在用人上也是一样,苍龙队剩下的二十来人经历了那些战斗后。都已经十分的团结了起来,而在对敌行配合之术也是越来越淳熟了。
这样的一队人,南宫长风自然舍不得就那么轻易的放弃,怎么说也要在紧要关头将他们祭出来令敌人出乎意料才行。
此时他就站在皋原的边缘上远眺着皋原中间,在那里,有几座帐篷搭建着,这些帐篷呈众星拱月之势,将一座最奢华的帐篷拥立在中间。
南宫长风道:“七座帐篷,最中间那一座应该就是妙巅道人所住,而另外六座帐篷所住之人应该不及四十之数!”
黄生闻言又扫了一眼皋原中间,道:“应该相差无几,可是我们应当如何?就算是四十人,也几乎是我方的两倍之数,再加上实力深不可测的妙巅道人,我们的胜算能有多大?”
南宫长风斜睨了黄生一眼,道:“你说,如果由后面那些人拖住那四十人,我去对付妙巅道人,能有多大胜算?”
黄生面色一白,似是不信,咋舌道:“你,你的意思莫非,莫非是——”
南宫长风摆了摆手,道:“不错,我的意思正是拿他们当炮灰!要不然,留着他们有何用?”
黄生盯着南宫长风的眼睛,恨声道:“难道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的想法?”
南宫长风面露讥诮之色,道:“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么?怎么还不相信?”
黄生终于忍受不住南宫长风凌厉的目光,倒退数步,平息了心中那狂暴的气息后才道:“我不会任由你那样做!”
黄生愤然转身,跺脚而去。
哪知黄生才走出几步,南宫长风的声音便已传入了他的耳中:“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拿命来换的人情。”
黄生嚯然转身,怒道:“如果你想告诉我是以此来要挟我,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我做不到!”
说罢,黄生心头涌起一抹苦涩,一生从没失信的他,恐怕在这件事上是要失信于人了,但要他在人命与诚信上做选择,他仍然会选择人命而放弃诚信。
看着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眼下被剥夺,他是不会允许自己的。
南宫长风一哂,道:“要挟之事,我南宫长风一时还没那念头,我只想告诉你,你还欠我一个人情,莫要到时候只剩下了尸骨,那这个人情你该怎么还?”
黄生冷冷道:“你放心,就算是没有那人情,我黄某人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看着黄生怒气冲冲而去,南宫长风摸了摸下巴,喃喃道:“还真是一个热血青年,若是你真正见过了太多人命比草还贱的事后,便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了吧!”
一整天,众人都没有行动,南宫长风已经告诉过他们黄昏时便行动。
黄昏是何时?
此时太阳已渐日薄西山,也就是说黄昏最多
还有一个时辰。
只有一个时辰了,他们便会遇到妙巅道人,便会在生与死中挣扎,那个时候,谁也不能控制着自己的生死。
众人都已沉默,任谁在知道自己即将拼命后也是笑不出来的。
此时众人的神色都有些悲恸,仿佛是见到自己身死敌手一般。
尽管黄生知道此时的众人绝不该有这样一副表情,但他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因为他本身也是如此。
他也在思考自己到时会怎样,是为众人而死还是与南宫长风一样将他们当作炮灰?
一想起炮灰,黄生便不由将目光转向了南宫长风,南宫长风仍然是一副潇洒模样,此时南宫长风正在欣赏夕阳。
夕阳如血,是否预示着等会儿便是染血的时候?
南宫长风尽管看夕阳就如在看血,但眸子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已经见惯了太多的生死,哪次生死都是一样,已在他的心里筑起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对于人命已做到了漠视,他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仿佛有所感应般,南宫长风突然回头,一回头便对上了黄生的目光,南宫长风只是咧嘴一笑,便回过头去,继续等待着黄昏。
黄昏来临。
众人整齐一致的站起了身子,握紧了武器,随着南宫长风的一声大吼,众人都是呼啸而出,一路浩浩荡荡的向前涌去,很快,便已到了皋原中部。
那七座帐篷零零而立,显得有些单调,但此时众人到来,却仍不见有人出来,顿时一阵面面相觑。
黄生也有些头皮发麻,深知此时若无阴谋便是空城计,但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他们所承担不起的,因为他们已为此付出了太多。
南宫长风果然面色大变,急匆匆向前行去,黄生还从没见过南宫长风如此模样,但若没有吭声的跟了上去。
南宫长风大踏步而行,完全不顾那些围着的帐篷,径直向中间那座最大的帐篷走去。
一把掀开帷幔,里面竟然是空无一人,南宫长风一声冷哼,并不多言,反而是钻了进去。
黄更跟在后面没有丝毫的犹豫,亦是进了帐篷。
帐篷足够宽敞,两排华丽的椅子摆放的很整齐,在南宫长风的对面,便是一张用昂贵的兽皮贴盖着的主座,南宫长风没有出声,反而是走到了一张椅子旁,用手在上一摸,又看了看,眸子中的冷意越来越盛。
最后,南宫长风将目光转向了那张主座,兽皮是上等的虎皮,显示着椅子的拥有者绝对是一个会享受的人,这样的兽皮足够舒适柔软。
南宫长风的瞳孔突然再次一缩,脚步一错,快速迈向那张主座,与此同时,黄生也已发现了在那座位上正有一封信。
谁的信?
黄生不用脑子都可以猜到这一定是那妙巅道人所留下的,但他会在信中说些什么却让黄生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其实任谁遇到这样的事也会生出好奇之心。
南宫长风只扫了几眼,便已将那信纸扔了过来,信纸轻飘飘的刚好飘到黄生的手中,这又令黄生不由将南宫长风的实力重新估了一下。
黄生拿起信纸一看,立马便面色一变,转而却又有些古怪的道:“莫非他不知道玉门关内正有我们的人再把守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