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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步一处,许墨不但速度快了一倍,行动轨迹更是诡异万分,瞬间抢到了疯子身边,探出一手,捏住他的琵琶骨。

这时,藤条又一次向他袭来,许墨见状,也不慌张,大声喝道:“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捏碎他的琵琶骨。”

琵琶骨缔连双手,是一根细长的骨头,脆弱无比;但就是这根脆弱的骨头,却是武者最重要的骨头之一,一旦琵琶骨被捏碎,多厉害的功夫也发挥不出来。

许墨这一手也是在赌,赌这疯子在女子心中的地位。

果然,藤条在距离许墨三尺的位置停下,但依旧悬空,锋利的尖端仍然指向许墨。

女子的声音响起:“我给你一个机会,放了他,你可以走。”

许墨看了一眼被裹的像粽子一样的众人一眼,冷笑道:“你认为我是傻子吗?”

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你要什么?”

许墨道:“放掉他们,并且让他放掉被他抓来的三人。”

“不可能!”女人厉声道,“我奉劝你一句,人不要得寸进尺。”

许墨也不答话,立刻手指一用力,捏住疯子的琵琶骨。

“住手!”女子斥道,藤条立刻垂下,“好,我可以放掉你和他们,但另外三个人不是我抓的。”

许墨眉头一皱,厉声对疯子道:“你放是不放!”

疯子冷笑道:“我这人虽不记得自己是谁,但记得,自己从不受威胁。”

许墨心中一怒,就要捏碎疯子的琵琶骨,忽觉一阵掌风袭来,竟是疯子的手掌!

许墨大惊,匆忙应掌,就听砰的一声闷响,他的身子立刻倒飞了出去,原本垂落的藤条瞬间绕上了他的身体。

女子的声音响起,语气有些焦急:“你怎么样?”

疯子道:“还好。”话音刚落,一口鲜血喷出。

女子嗔道:“这叫还好吗?”

疯子笑道:“放心,死不了。”

女子见疯子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也不继续追究,而是说道:“他们怎么办?”

疯子眼中闪过一抹阴损,“杀了。”语气中的寒冷渗入骨髓。

被缠在藤条中央的许墨听的这话,心中暗暗叫苦,不禁对小白说道:“小白,你有什么办法。”

小白道:“有,别忘了你的剑丹。”

许墨眼睛一亮。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住他脱困的话,那一定是寄由剑气结成的剑丹,剑气锋利,无坚不摧,正是对付这些藤条的好手段。

许墨就要释为,忽听的斩元的声音响起:“等等!”

疯子道:“等等!”

女人正要动手,听的这声,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疯子指着其中一只藤茧说道:“这里面有一小子曾经放过我,不能杀他。”

女人“恩”了一声,原本缠绕着斩元的藤条鬆开,斩元筋疲力尽的半跪在地上。

疯子指着他,说道:“小子,你曾经放过我一次,我这人恩怨分明,他们下毒害我,就要死,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他们算两清。”

斩元粗喘着气,微微一笑,勉力站起身,正视着疯子,说道:“恐怕我们没这么容易两清。”

疯子看着斩元的脸,不知为何,彷彿心中某根弦被触动了一般,沉声道:“你还想要什么?”

斩元微微冷笑,一步步向前,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之间没那么容易两清,你亏欠我的东西,也没那么容易还清,自己我为什么放你吗?”

没有等疯子回答,他自顾自的说道:“我放你,是因为要亲自杀掉你。”话音刚落,就听嗖的一声,一只小藤茧忽然爆开,金丝大环刀从中飞出,与此同时,斩元不知从哪来了力气,顿步向前一跃,身子在空中就像一张拉开的弓。

女子顿时厉声喝道:“不!”

藤条向斩元袭来,速度不知比刚才快了多少倍。

然而女人毕竟后发,斩元忽然爆发的速度又快,当他抢到疯子身前时候,藤条距离尚远,斩元刚到疯子身前,金丝大环刀也正好落在他手中,此刻只需顺势一刀,便能取了疯子的性命。

许多年前,当斩元还在东南域的游离时,得了个名号:一刀两断。死在他手上的人,从来都是一刀两断,绝没有第三种可能。

得到这个名号,一方面是因为他实力高强,死在他手上的武者很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出刀从不犹豫,只有毫不犹豫的刀,才能做到一刀两断,才能发挥刀法最大的威力。

然而此刻,他却犹豫了。

疯子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明显的犹豫,这种犹豫阻挡了他的刀,最后,大刀,悬在疯子的头顶,久久没有落下。

“罢了罢了!我终究下不了手!”斩元歎息一声,收回大刀,面向袭来的藤条,摊开双手。

他知道,以这些藤条的速度,若他不挡,必定会刺穿他的胸口,而这正是他想要的事情。

他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滑落,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觉身前一阵凉风袭来,睁眼一看,本应被困在藤茧中的许墨,竟然挡在他面前。

“你——”

“不要说话,你这家伙,就是不中用。”

许墨见斩元没有下手,便知要糟糕,立刻爆发剑丹,锋利的剑气四溢而出,瞬间将缠绕着他身体的藤条绞断,没有任何停歇,他纵步跃到斩元身前,重剑轮圆,剑气喷薄而出,绞断了藤条。

女子正想继续攻击,忽然听许墨喝道:“住手!”

许墨指着疯子,冷笑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疯子凝望着斩元,只觉得眉目之间依稀有些熟悉。

“你是?”他伸出颤抖的指头,指着斩元,半晌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

就在这时候,身旁青光乍然,一个女子从青光中走出,双十年华,碧绿的衣衫,漆黑的头髮在风中飞舞,又如水波一半波动,明亮的眼睛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怜悯和同情。

许墨眉头紧皱,依他的眼光,自然看出这女子不是人,甚至她根本没有肉身,面前的只是一具幻化出来的影子。

他能从这影子里感觉到冰冷,如尸体一半的冰冷,比寒冷的冰还冷,他还能感觉到一阵阴风,彷彿天地间的阴气,会彙集在女子身上一半。

他注意女子,女子却没注意他,而是指着斩元,说道:“你、你是谁?”她的声音颤抖,声线苍老,彷彿失去了双十女子应有的鲜明与活泼。

但许墨知道,她就是那个在背后操控着藤蔓的女人,一个危险的女人。

“你是谁?”女人指着斩元说道,眼睛里泛动着泪花。

一瞬间,彷彿所有的剑拔弩张都消失了一般。

斩元沉默了下来,他低垂着脑袋,良久,终于抬起头,指着疯子道:“我是他的儿子。”

“儿子?”疯子双眼迷茫。

他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但并不意味着他忘记了儿子这词的意思,他忽然响起,斩元的眉目之所以如此熟悉,不就是尝尝在铜镜中看到的自己吗?

他身体颤抖,双手在身下纠缠,不知放到何处,反观女子,则一把将将斩元搂在怀里。

斩元正疑惑时,女子很快给出了答案:“你也是我的儿子!”

疯子愣住了,他从女子口中听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那你我的?”

女人抬起头,温柔的一笑,右手抚摸着疯子布满了沧桑的面颊,说道:“傻瓜,我是你的妻子。”

“妻子——啊!”疯子念叨着这个字眼,忽然感觉脑袋像针刺一般疼痛。

“你怎么了?”女人急问。

疯子没有回答,他的世界已天旋地转,脑海里彷彿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诉说,诉说着他的过去,诉说着他的现在。

许墨立刻用手抵住他的后背,分出一缕真气查看。

斩元在一旁焦急的问道:“怎么了?”

许墨摇摇头,“活死人的身体和人体的身体恐怕不同,我感觉不到他的经脉。”

“那他?”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许墨的微笑平复了斩元的心绪,但一双眼睛,依旧凝望着疯子。

他看着疯子抱头痛苦的模样,看着他因为痛苦而浑身发抖,看着他的衣衫被冷汗所打湿。

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疯子彷彿感受到了斩元的目光,逐渐平静下来,他盘膝坐在地上,眉头时不时的紧锁或舒展。

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放心吧,丁阳不会有事的。”

许墨目光一闪,沉声道:“他果然是胡丁阳。”

女子笑了,望向许墨道:“你知道他的名字?那你一定是胡家人了,”歎息一声,又道:“说吧,胡家人想把我们怎么样。”

看的出来,在遇见了斩元后,女人也放弃了抵抗。

许墨摇头道:“我不是胡家人。”

女人眉头一挑,说道:“那你一定和胡家有些关係。”

许墨道:“确实有关。”

女人道:“他们想怎么样?”

许墨盯着女人,说道:“你误会了,我虽然和胡家有关,但却不是因为你们而来,不过我很有兴趣知道你们和胡家的关係。”

女子同样盯着许墨,彷彿在心中判断着这句话的真伪,过了好久,她终于歎息一声,开口说道:“我叫岳依萍,不是人,是一只妖。”说完后,忧心的看了斩元一眼。

此刻她最担心的,便是斩元无法接受有个身为妖族的母亲,但没想到,斩元竟完全没有反应。

许墨开口道:“岳夫人,我们对妖族并没有偏见,斩元的师傅更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告知了他事实。”

岳依萍鬆了口气,不过听到师傅两字,眼神里却流露一抹哀伤。

“你的师傅是天机子吧。”她说,声音消沉。

许墨不知道天机子和岳依萍之间的纠葛,但从岳依萍的眼神中,却看出了一抹回忆的影子。

他正想说话,忽听得胡丁阳口中,发出一声声低沉的,仿若野兽一半的低嚎。

岳依萍见状,脸色骤变,喝道:“快走!要发作了!”

“什么要发作了?”斩元问。

话音刚落,胡丁阳猛地睁开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眼珠完全被灼人的黑色佔据,瞳孔细小如针,若不仔细,绝看不出来。

他的眼睛周围有曾黑色游离不定,如同迷雾一般,彷彿河堤上隐逸的光线,整个世界也没剩下什么,只剩下这一层迷雾。

许墨一时间愣住了,只听见岳依萍在呼喊,但却听不见她呼喊的到底是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对眼睛上。

透过迷雾,他依旧能看到智慧与冷酷的影子,却压抑在疯狂的神色之下,他感觉这迷雾背后,有一头被束缚的无形野兽,不断的发出愤怒的嚎叫。

他还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一些东西。

哭、笑、孤独、狂热,然而更多的是却是显而易见的冷血无情,这一瞬间,许墨忽然觉得,他会将自己撕碎。

胡丁阳的手掌向他抓来,掌在半空,指甲暴长了半寸有余,尖端锋利的就像磨利的刀尖。

手掌呼啸而来,扬起的气流在许墨耳边盘旋。

“躲开!”

一声暴喝惊起了碎梦,许墨蓦然醒来,此刻手掌以到身前三寸位置,他甚至能感觉到凌厉的掌风正从毛孔渗入。

再没有犹豫,就像演练了千百次的动作,关键是速度,许墨将身体向旁边一侧,差之毫釐的躲过致命一击,同时旋身而退,卸去掌上四溢的劲力。

这一连串动作看似优雅,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蕴藏着多少风险,只要稍有不慎,便是一个死亡的下场。此刻他已经退到相对安全的位置,可依旧免不了心惊,溢出的冷汗打湿了后背。

“弯腰!”

岳依萍的声音响起,许墨下意识弯腰,就见无数藤条从他身后激射而出,射向胡丁阳,与此同时,耳畔传来岳依萍的声音:“我能捆他半个时辰,你们快走!”

许墨回头一看,那里还有岳依萍的身影,立刻便知,岳依萍就是掌控着整片树林的树心,当她全力以赴时,自然不会显露身形。

许墨和斩元对视一眼,具看出了对方的意思,两人立刻跑到藤茧面前,一记手刀便将藤茧斩开,将被困在藤茧的人一一救出。

金三富得出囚笼,正见藤条和胡丁阳战在一起,他一见胡丁阳的状态,立刻说道:“糟糕!这家伙失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