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对于苗致远的豪言壮语,侯显能等人并未放在心上。这头老狐狸巴不得自己能永远躲在众人背后打秋风,坐享其成,又哪会当真拿出拼命的架势来。
只不过,他这样的姿态已经足够唬人。试想,连与决绝岭不和已久,一直在暗中较劲的龙隐堂都表了态,其他人岂敢不三军用命,争相表现?
如此这般,在经过又一轮的动员后,决绝岭便马不停蹄地展开了新的攻势。
只可惜,这次林笑却早有准备,领了一支空军远远地躲在侧翼,每当龙隐堂的阵军要施展手段的时候,他们便时而进行远程精确打击,时而来个俯冲式群袭骚扰,总之,就是不让你有沉下心来布阵的机会!
“奶奶的,快给我把这些飞来飞去的苍蝇打下来!”苗致远大声哀嚎道。
“回禀长老,不是我们不用心,实在是对方的飞行法宝灵活性太高,我们全面处于下风啊!”手下的回复让苗致远颇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去,赶紧给我找人帮忙!”龙隐堂这边的防空力量指望不上,苗致远就只能期盼其他友军的协助了。
“林笑这厮果然奸诈无比,竟然看出了龙隐堂的阵法便是此战的胜负手。”另一方面,根本不用苗致远催促,侯显能就已经自觉地派出大量空战部队,加入制空权的争夺。
“侯令事,你们决绝岭的空军虽不比青山城逊色,但对方一直躲着不予交手,恐怕也奈何不得。”看了看眼前形势,娄小楼如是说道。
“那怎么办?空战本来就并非我决绝岭的长项。”侯显能皱眉道:“对了,不知贵派此次可有这方面的‘专家’随行?”
“不好意思,我万古朝天宗的空军向来都是稳守门户,从不主动出击,侯令事只能另想他法了。”娄小楼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事实上,开战至今,万古朝天宗还未动过一兵一卒,悠然自得的模样像来散步倒是多过像来打仗。这要是别人,侯显能早就翻脸无情,要他们好看了,奈何娄小楼代表的乃是修盟会霸主,老侯同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对他怎样。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几次,天色便逐渐暗了下来。青山军无法击退联军,决绝岭也休想进城睡觉,双方好不容易捱到饭点儿,终于很有默契地彼此罢手,高高挂起了免战牌。
“损失情况如何?”盯着摆在眼前的一桌酒菜,方玉竹板着一张脸,上面分明写着:“食不下咽”这四个大字。
“伤亡在三千左右,空战部队也损失了两百多人。”李傲行皱着眉头答道。
“两百多人?!”显然,空军是方玉竹的心头肉,两百多人的损失,无疑让他很是肉疼。
“别惊讶,大部分都是被我给祸害的。”林笑扒拉了一口饭菜,一边吃,一边继续道:“如果不是我们的轻羽飞翼性能突出,这个损失可能还要更大!”
“奶奶的,这样下去不行啊……”李傲行嘀咕一声,脸上同样显出无法掩饰的苦涩。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如果一直这样纠缠下去,拼资源、拼消耗,拥有十几个门派之力的决绝岭联军显然要比青山城好过许多。或许,这也正是他们乐见其成的事情。
“城中粮草的情况如何?”沉吟片刻,方玉竹突然又开口问道。
“唔……我计算过,按照这种攻防程度,大概还足够我们坚守月余!”李傲行不假思索地答道。
“啥?只够维持这么久?之前,我们不是囤积了很多战略物资在霸天城吗?”一听这话,林笑不由愣道。眼下这情形,一旦双方都打不开局面,势必将陷入漫长的拉锯战,到那时,粮草的充足与否便会成为头等大事。
“你那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方玉竹撇嘴道:“咱们十余万人,一天的仗打下来,需要消耗的物资简直能吓死你!”
“哈哈,笑儿哥这是不当家不知差米油盐贵,若让他带兵出去打仗,兄弟们估计都得饿死在半道上!”李傲行也笑着奚落道。
“好啦、好啦,你们就别再批判我了,还是赶紧想办法如何破解眼前危局,化解对方的攻势吧!”林笑摆手告饶道。
“要是有办法的话我们早就想出来。”方玉竹冷声道:“霸天城就像个乌龟壳,虽然战略地位至关重要,但无论谁只要一缩进这面龟壳里,便无法再轻易出头。试想,丧失了机动性的青山军,还能发挥出几成实力?”
“玉竹哥说得没错,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了。”李傲行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
说到底,青山军的血液里流淌的是“野战”的彪悍因子,一进丛林,他们便如猛虎下山,蛟龙入水,越战越精神。可一旦被霸天城这样的要塞困住身形,众人就觉浑身乏力,根本拿不出平日里的状态来应战。
这种特性不能说是缺点,但在某些时候,却会被无限放大,造成方、李二人的困扰。譬如此刻,诸位当家的便没了主意,只能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发呆。
“唉,英雄气短呐!”见两人歇了菜,林笑长叹一声,不由开始怀念起独自一人在绝域山脉里驰骋纵横时的快意。
这人啊,没有权势、地位的时候,就日思夜盼,幻象着自己前呼后拥时的风光场景。可若真是背上了权力的包袱,你就不止要为自己一个人负责,而是要为千千万万跟随你左右的“同志”负责。
因此,表面固然风光无比,然实则压力山大,且无处去说。当然,那些狼心狗肺,擅于过河拆桥的混蛋除外。
林笑是这样的混蛋吗?当然不是!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众人担起责任,这也是为何他即便心情不爽,也一定先填饱肚子的原因了。
需知,但凡要去干大事的人,绝不可能是饿着肚子去的,毕竟,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嘛!
那么林笑究竟想要干啥呢?其实,他是从方玉竹和李傲行的对话中得到了一丝灵感……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将近三十万的大军,辛辛苦苦地来到这里,你现在才跟我说饭有些不够吃了?”瞪着跪在地上,正唯唯诺诺不知在应些什么的军需官,侯显能继续道:“你信不信,要是再说出‘不够’二字,我就把你给煮了!”
“我、我……”军需官流着一脸的瀑布汗,已经开始打起了摆子。
“放心,不是给我自己吃,而是喂马!”侯显能说完这话,便将他一脚提出帐外,转头看向了一旁想笑又憋着没想出来的娄小楼。
“咳,侯令事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想问我拿主意?”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颊,娄小楼明知故问道。
“唉,原以为靠着这等军力,踏平青山军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谁知此刻却有陷入持久战的危险,你说说看,我到底该怎么办?”果然,侯显能是来求救的。
“令事大人,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我们对困难估计地不够充分,没有预料到青山军的抵抗会如此顽强。”娄小楼实事求是道:“既然粮草带的不够,我们只能谋求速战速决,切切不可因此而露出马脚,乱了军心之余,又让对手有机可趁。”
“你的意思是,我不仅要装成没事儿人的样子,还需尽快寻找决胜之机?”侯显能忍不住确认道。
“没错,照我估计,剩下的粮草再支持个七、八天应该没什么问题。在此期间,只要我们不放松攻城的频率和强度,青山军总是会露出破绽来的。”娄小楼笃定道:“更何况,实在不济,我们也大可先行撤回,来日方长,不必计较一时之长短。”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我只是不甘心,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联军,若是无功而返,难免会人心涣散,再难聚拢成一股绳了。”侯显能无奈道。
“我懂,你真正担心的是龙隐堂。”娄小楼点头道:“他们原本便是打着一战成名的心思而来,可一不可再,下次定然会拒绝出兵的。”
“掌旗使既知我顾虑,当已有对策才是。”听出娄小楼的话中有话,侯显能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这是自然,此次行动如果失败,我们大不了重新来过,而这次举旗的若是换成万古朝天宗,你想想看,会有多少人响应?”娄小楼面露得色道。
“嗯,妙啊!想那龙隐堂虽横行一时,却也仍属修盟会的一份子,盟主有召,岂敢不从?”听了这话,侯显能不由心花怒放,可转瞬一想,又免不了担心道:“只是,贵派身为修盟会的掌舵者,如此行事,会否引来非议呢?”
“放心,对付林笑和他的青山城,已经成了我们万古朝天宗的首要任务。这是我们大长老亲自吩咐下来的,其中的分量,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娄小楼故作神秘道。
“嘶……大长老亲自吩咐的?!”似乎,大长老这三个字有某种特殊的魔力,让侯显能乍听之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一直躲在帐外偷听两人对话的林笑也摸了摸下巴,开始对这个所谓的“大长老”感起兴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