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陈悠也确实累了,谢了阿珍和另外几位医女,将清源长公主交给她们照顾,她转身出了内殿。
老院史就立在外殿门口,陈悠一出内殿就见到了他。
老院史干咳了一声,“长公主如何了?”
陈悠并不轻视院史大人,她恭敬给老院史行了一礼,而后将清源长公主的情况详细与他说了。
老院史带着她去见了太后。
刚刚在议事厅议完事的皇上从身边近侍得知了清源长公主已找出病因的消息,那近侍是个会说话的,将陈悠救治长公主的过程活灵活现的说与了皇上听。
听完后,皇上笑着看了眼身边的秦征,“阿征,果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姑娘看起来也约摸刚刚及笄而已,未想医术竟是这般了得。”
秦征淡然笑了笑,“她也是救师心切,不过是误打误撞恰好发现了长公主殿下的病因罢了。”
“哎?哪里能这么说!若说是运气,那吧几百个大夫为何没这运气?”
秦征语塞,低头并不接话了。
他余光瞥到空旷的外殿,心中却记挂着陈悠,也不知,她这番现于人前,尤其还是皇家面前,是好是坏了。
突然,他有些后悔帮着陈悠进宫。
清源长公主的病症找到了真正的病因后,宫中几乎是何种名贵药材都有,长公主痊愈是迟早的事儿,也并不用陈悠留下来照顾。
太后娘娘果然很守信用,当天就将贾天静师徒与唐仲放了出来。
贾天静在瞧见陈悠后,又感动又担心,险些在刘太医面前哭起来。
陈悠抱着贾天静,笑着安慰道,“静姨,我没事,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贾天静摸了摸陈悠柔滑的黑发,“你这孩子!”
太后带着人早已离开,偏殿中只余下刘太医、贾天静、唐仲、陈悠两对师徒。
刘太医已五十多岁,他行医大半生,收的徒弟本就不多,贾天静是他收的唯一一个女徒弟,也是他最牵挂最疼爱的一个徒弟。若说,刘太医将贾天静当做亲生女儿看待也不为过。
贾天静年纪已近三十,在大魏朝,成婚早的,孩子都要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她至今却未婚配。
刘太医为了这件事情烦恼多年,清源长公主这件事,虽是莫名祸端,却也化险为夷,而且让他看清了唐仲的真心。
唐仲与贾天静,虽年纪都大了些,但是男未婚,女未嫁,彼此之间又都是有情有义,择日不如撞日,成就两人好事。
刘太医做事风风火火,不喜拖泥带水,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在几人面前就直接与唐仲提了。
陈悠没想到刘太医一把年纪了,会说出这番话来,哪有女方家属直接与男方当面提出婚嫁的。
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陈悠也觉得,唐仲与贾天静在一起再般配不过了。
贾天静也未想师父竟当着唐仲的面,就把话说开了,一点准备都不给她,当场,贾天静的脸就红成了苹果。
陈悠偷掖般的朝着贾天静眨了眨眼睛。
贾天静忙移开视线,但是一颗心在胸腔中却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她紧张的朝着唐仲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飞快收回视线,面上虽然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可耳朵却一直竖着,忐忑的等待唐仲的回答。
唐仲被刘太医的话一时也问的有些怔住,随后脸上爆红,他虽没有过娶妻的想法,但对贾天静却是真心的,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唐仲却并没有点滴经验,刘太医的话让他手足无措。
他下意识的看向贾天静,而贾天静这时也在偷看他,两人眼神这时候正好相撞。
又因为羞怯,又双双忽然移开。
明明都是三十左右的人了,这时却都像是青涩的少男少女。
刘太医干咳着提醒了一声,唐仲急忙瞧向刘太医,他张了张口,但是心中紧张,脑中好似生锈钝住,不知道如何说。
陈悠坐在一边瞧的着急,生怕唐仲一时间脑子抽了,拒绝了这门郎有情妾有意的婚事。
唐仲低头,“我……我……”
陈悠着急的盯着他。
忽然,唐仲的眼神大胆又坚定地看向贾天静的方向,深深吸了口气,吐出,坚决道,“我娶!”
他一个“娶”字出口,偏殿内其他三人,提着的心都落了下来。
即便是一个人多自在,也是孤独的,独身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找个人相伴,而他与贾天静本就有意,这是再完满不过的事情。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他不傻,又怎么会真的拒绝。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每一个女人的期盼,早年贾天静刚刚认识唐仲时,这个男子的背影就一直留在心中,这几年,她越发的不愿意在刘太医面前提及自己的婚事,又何尝不是在等唐仲的这句话。
刘太医也满意的笑起来,长公主的事情竟无意中促成了一段好姻缘,陈悠真心替唐仲与贾天静高兴。
她笑着道,“等唐仲叔与静姨大婚那日,我定要送上一样你们都喜欢的贺礼。”
唐仲无奈用手点了点她,“指望你送什么礼,莫要让我与你静姨操心便够了。”
贾天静瞧着唐仲的眼神中有感动的泪光,陈悠凑到贾天静身边,小声逗乐,“静姨,我以后就要叫你师娘了。”
一句师娘叫的贾天静心花怒放。
仅仅两三日清源长公主的身体基本已稳定了,后头长公主身体的调理也用不着陈悠,在皇上的说服下,太后娘娘终于肯放陈悠、唐仲与贾天静出宫。
陈悠转身瞧着身后奢华富丽的宫殿寰宇,却仿佛觉得是一座孤寂阴冷的金丝笼,即便是在豪华美丽,也总挡不去它由里散发出的阴冷。
秦征在让白起带人赶了马车禁宫外候着,紫鸢领着他们一直走到禁宫门口,这才与陈悠告别。
白起一袭暗灰色长袍等在宫门外,瞧见陈悠急忙迎过来,“陈大姑娘安好!”
“白大哥!有劳你带着人来接我们了。”
陈悠已与白起混熟,就连称呼都变了。
“世子爷今早与我说陈大姑娘今日会出宫,我便命人在宫门口候着。”
陈悠与白起道了谢,与贾天静一同上了马车,唐仲骑马,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去薛鹏处。
秦征甩鞭骑着越影从禁宫门外奔出,马蹄奔跑声音急促,他猛然勒马,越影一声嘹亮的嘶鸣,前蹄高高抬起,停在原地,秦征控着越影在宫门口转了几圈,也未见到陈悠的身影。
他潇洒的翻身下马,身上藏青绸披风在寒冷的空气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他有些喘息的问道:“方才可有年轻女子出宫门?”
侍卫急忙恭敬答道:“回秦世子,一刻钟前,您府上的护卫接走了一位年轻女子。”
秦征视线落在宫门外深深长长的青石板宽道上,郁闷的出了口气,看来他虽骑着越影赶来,但还是迟了一步,罢了,等回府再寻吧!
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心中还是满满的失落感。
他一个翻跃,跨上马背,勒了勒缰绳,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再次朝着禁宫中去了。
实际上,他方才正与几个同僚商讨事宜,也不知怎么回事,便抑制不住心中思绪,想到出来见陈悠一面,于是扔下同僚,快马赶来。
皇上给了他可在禁宫中骑马的特权,就连秦征自己也没想到,他竟会用在这个上头,回议事厅时,他苦笑着摇摇头。
远远站在一座宫殿瑶台下的李霏烟突然皱了皱眉头,“那是不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紫鸢?”
青碧仔细朝着李霏烟指着的方向看去,眯了眯眼睛,“看身形和打扮都像,三小姐,你等等,奴婢去问问。”
李霏烟朝着青碧挥手。
青碧急忙去了。
紫鸢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怎的这般熟悉?李霏烟眉间紧了紧,而后突然想起了在华州发生的事情。
这个姑娘可是坏了她的不少好事!
若是她没记错,她姓陈。
李霏烟一双微微上吊的眼睛眯了起来,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医生而已,她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了她,也别怪她,谁叫碍了她的眼。
不一会儿,青碧就回来了,她为难道,“回三小姐,方才走过去确实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紫鸢。”
“紫鸢为何亲自送那个女子出宫?”
“清源长公主的病症便是那个女子治好的,听打探的人说了,那个年轻女子叫陈悠,三小姐,这个陈悠,咱们好像……好像在华州见过,而且……而且……”
青碧偷偷瞥了眼李霏烟的脸色。
青碧说话吞吞吐吐,李霏烟立马不高兴了起来,“而且什么!青碧你是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说话遮遮掩掩!”
青碧一个哆嗦,连忙跪到地上请罪,“三小姐,您别生气,奴婢刚才打探到这个叫陈悠的年轻女子是被秦世子的护卫接走的。”
“什么?你说什么?”李霏烟不敢置信瞧着青碧。
“三小姐,千真万确,奴婢怎么敢欺骗三小姐!”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