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那么……就是说,顺天府衙和荣宁公府也有勾结了?”夏清语立刻反应过来,果然就见陆云逍冷笑道:“他们倒未必有勾结,但是据李大人查来的线索,顺天府的衙差之所以能那么快赶到叶家,正好堵住了土匪们,就是因为之前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通风报信的……是荣宁公府的人?”夏清语问,果然就见陆云逍点点头,冷哼道:“不是他们还会有谁?除了他们,又有谁能把时间掌握的这么恰恰好?那些土匪真去了叶家打劫,也冲进火里,可不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灭门嫌疑了?结果这时候衙役们就出现了,哪有这样巧的事?”
夏清语和陆明珊听完陆云逍这一番讲述,好半晌没言语,好一会儿后,夏清语才长长舒出口气,喃喃道:“这个刘赟太狠毒了,简直是禽兽不如。幸亏大姐姐当日主意定,不然下场……简直不敢想。只是这条毒计不可谓不周密,李大人又是如何得到那许多的线索证据,将整个作案过程推出来的?”
陆云逍道:“他本就是这方面的高手。我估摸着,在他得知叶红芳的身份,又得知当日刘家去叶家提亲的事,再查证了当年大姐姐和姐夫逃婚埋下的与刘家的恩怨,联系刘赟这个人好色成性的阴毒性格时,大概就假设推理了大部分案情。这件事只要有个脉络,能推理出这个结论,之后查证反倒好办了。刘家从皇上登基后,就因为不讨皇上喜欢而失势,可这些年。他们依然过着很舒服的日子,一个失势的国公府要维持下去,那得是多么捉襟见肘的事情,他们却一点儿没有,这个只要深查一下那些钱财的来路,大概就可以揪出飞去来这个团伙,当日李大人曾经和方大人借了一些人手。大概就是去查这件事。”
夏清语恍然点头道:“没错没错。我就说为什么李大人不用大理寺的衙役呢?现在看来,这很明显是怕衙役和荣宁公府勾结,或者被收买。再者。衙役们查这种事情,自然不如米明金刚他们这些在江湖上打滚的。怪道呢,原来如此,李大人可真是会选人。”
陆云逍点头道:“查到了飞去来这个团伙。而那些土匪们一看翻案有望,可不也都积极提供线索呢。如此一来。侦破整个案件,也就算是水到渠成了。”
夏清语道:“你说那些土匪也是罪行累累的,他们这会儿翻案,难道还能逃得一死?”
陆云逍断然道:“那不可能。这些土匪杀人越货,也是坏事做尽的,怎么可能饶他们?只不过。这为自己的罪行赴死,还可以说是报应临头。但替别人背着黑锅赴死。谁能愿意?那些土匪就算知道逃不了性命,难道不怨恨设计陷害他们的人?又怎可能愿意让那些人逍遥法外?”
夏清语点头暗道:这话没错,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大概也没有怨言,可谁要替人背黑锅啊?尤其是这些土匪的落网,可说就是对方一手陷害的,这要是飞去来那几个江洋大盗站在土匪们面前,说不准就被生吃活撕了,土匪们怎可能替他们保守秘密,让他们逍遥法外?
那边陆明珊早已是泪流满面,此时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方抬起头道:“这么说,你姐夫……你姐夫的嫌疑就算是彻底洗清了?他……他很快就会被放回来的是吗?”
陆云逍道:“是,所以大姐姐不用担心了。”
陆明珊点点头,这里夏清语又问道:“不过李大人是怎么发现叶红芳的?为什么叶红芳被送来时奄奄一息?险些性命都没了,是谁害得她?”
陆云逍重又愤怒起来,忙喝了口茶压了压自己情绪,然后沉声道:“不得不说,李绝心天生就是这行里的好手。他奉皇命重审此案,到大理寺后却迟迟不提犯人开审,给人一种他还茫然无绪,所以不肯轻易开审的错觉。事实上,他早就因为当日大姐姐告御状时,那个刘祥的百般阻挠而怀疑上了刘家,所以暗地里派了人手监视着刘赟和刘祥以及其他刘家人的举动。结果果然被他料中,那个刘赟生怕叶红芳被查出来,所以在那天我接大姐姐从大理寺离开后,大概他也是觉得窝火,又想着要及早杀人灭口,所以匆匆赶去囚禁叶红芳的房子,和仆人一起动手将她杀了,然后悄悄离开放了一把火。那两个暗中监视他的衙役见房子起火,就意识到不好,说起来倒也是忠勇大胆之人,不是他们想着进去看看能不能抢出什么证据,叶红芳也就必死无疑了。”
“这么说,是那两个衙役把叶姑娘救了出来?”
夏清语这才恍然大悟,果然就听陆云逍道:“可不是?只是那两个衙役傻乎乎的,虽然知道雇了一顶小轿,可竟然把人抬去了大理寺。李绝心一听他们说了事情经过,就知道叶红芳和此案关系重大,连忙让人秘密送去杏林馆,也幸亏赶上清语你那会儿正好在,不然这叶姑娘是生是死,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这也是苍天有眼,才能让叶姑娘逃了一死。俗语说的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刘赟作恶这么长时间,竟然还让他安享荣华,真是岂有此理。到底这一回他自作自受,因为陷害大姐夫,却引得大姐姐当街告御状,才总算把这人面兽心狗东西的真面目公诸于世。”
夏清语说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道:“是了,李大人有没有把那飞去来团伙抓起来?若是不及早行动,只怕又走漏了风声,那刘赟能这么多年不露破绽,可见也不仅仅只是好女色这一点儿能耐,还是要及早把那些人抓起来才好。”
陆云逍笑道:“这还用你说?方大人那几个手下可不是吃素的,早就秘密抓捕关到大理寺去了。这一回也是合该刘赟栽跟头,因为那飞去来做了这一票,他到底怕泄露出去,所以早早把这些人送去了距京城七百里外的一所破落山神庙躲避着,那几个人自由自在的,也就是过阵子给他来个口信儿,如今已经被抓了,那刘赟还被蒙在骨里呢。至此人证物证齐备,大概明天早朝,李大人就该禀报皇上,对荣宁公刘赟及其从犯实施抓捕了。不然你以为以他的性子,会过来把详细案情和我说?那必定是因为胸有成竹,所以才过来卖我一个人情罢了。”
夏清语一想,可不是?李绝心就该是这样谨慎狡猾的家伙。因这一次是真正大大松了口气,拍巴掌道:“这一下好了,大姐夫沉冤昭雪,那刘赟和他的爪牙恶贯满盈,依照皇帝的性子,必不能饶了他们,这一回大姐姐心里有底,可该睡个安稳觉了。”
陆明珊点点头,忽然又沉声道:“弟弟,那……那顺天府衙不问青红皂白就定了你姐夫的罪,还有刑部,更是用尽酷刑,最后他不招供,竟然趁他昏迷时强行按了手印,似这等恶行,难道就不追究了?”
陆云逍道:“那怎么可能?姐姐当日是为什么滚的钉板?不就是因为你要状告顺天府衙吗?那顺天府即便没有和刘赟勾结谋财害命,但这一次的事情,肯定是收受了贿赂,所以不问案情就冤屈好人。顺天府尹和刑部有关官员,这一次一个也别想跑,皇上本来就对刑部不满了,还能架住他们搞这样一件大冤案出来?之前李绝心就说过,刑部量刑太过严酷,以至于百姓怨声载道,皇上也对此多有留意。这一回,趁着此事,正好让李绝心将刑部那些案件全都梳理一下,既平反冤狱,又可以趁机让他在刑部建立威望,为将来入主六部打好基础,这可是坏事变好事了。”
陆明珊本就是个烈性的女人,此时听说顺天府衙和刑部都逃不过这一劫,心中这憋屈的一口气方彻底松下来,接着便问道:“那……那你姐夫什么时候能回来?”
“姐姐不用着急,李绝心禀报皇上后,应该就可以公开审理此案了,到那时,只要姐夫洗清了嫌疑,我就立刻把他接过来。你是娘的‘干女儿’,他就是干女婿啊。这一次刘赟难逃一死,从此后还有谁会那么不知趣,专盯着你的身份,要替荣宁公府抱不平?就算猜出你就是十八年前寿宁府的大姑娘又如何?还不是要闭嘴,所以姐姐和姐夫日后便放心在家里住着吧。”
陆明珊笑道:“我已是嫁为人妇,自然要跟着夫君。明堂是个有风骨的,他未必愿意在丈人屋檐下受庇护呢。何况等他出来,还要参加科举,我知道以他的才学,只要没人营私舞弊,就算不敢说状元是囊中之物,中个进士那也不算难事,别忘了,你这个探花,当年可是他给你启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