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婆媳相逢,谁胜谁负?

云菱反手握紧盛启的手掌,以她之聪慧,已大致断定了来人是谁。网祝愿所有高考考生考试顺利。只是她此时还有些不明白,如此大局已定的形势,请此人来有何意义?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只听太后在训斥章台之后,尚且盛气凌人道:“朝廷供养各位,皇帝倚仗众位,可尔等大臣倒好。今时今日,齐齐来逼宫?试问皇帝可有失德?”

朝堂内一时间被太后咄咄逼人的气势所压,后者一身凤服,一步一步踩着乾坤殿中央的红缎走上帝座跟前。而她身边着藏青色宫装的妇人,那威仪的气势亦是不逞多让。两人踏上台阶,倒是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太后则在走上台阶,身立于皇帝跟前时转身面向一众朝臣。她那双描画深浓的眼眸看向云菱,看向盛启。

“帝星护身?天命所归?”太后嘲讽一般说着,眸光里有数不尽的不屑之意。那不屑里,有着高人一等的跋扈,仿佛她身来就比盛启高贵典雅。

云菱忍不住要站出身,却被盛启紧握着手掌。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后者的眸光里却琉璃着一些意味不明的光,那些光里有斑驳的痛心。

“厉王怕是中了女色荼毒,才会脑子发热,勾动邪术,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作为。云家此女,妖邪之体,祸国殃民,合该火刑处死!”太后刻薄至极的话语数落而出,其口气嚣张之极。

云菱听言再是忍不住,方行礼便道:“太后年上五旬,本当颐养于后宫之中。今朝堂大事,自有朝中将相忧心。太后不分青红皂白一番数落,臣女不知您可是一叶障目,还是佛前青烟冲了脑子。”

朝臣们听言瞳孔陡大,哪里想到云菱的回击比太后还要凌厉,竟然是不管对方身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讽骂回去。

“放肆!”那一路沉默的妇人终于开口,而这一句话的口气凌天,颇有一种肃穆的高压。

云菱听得她开口,倒是言笑晏晏:“臣女素来直率,所言所行自来正当。原本皆是女子,就不该在这等时候出来指手画脚,此为大盛祖制所规,更是大盛律例所禁。臣女不知太后娘娘与您,可是不懂得大盛礼制。”

“启儿,这就是你挑的,想要入我厉王府的王妃人选?”妇人一句话,正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云菱心中了然,心道果然就是盛启的母妃。也就是先帝死后,一直于明山诵经十载的娰太妃。

据说娰太妃亦是个传奇的女子,曾经宠惯后宫,几乎要将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取而代之。然其来不知因何缘故,娰太妃与太后反而情同姐妹。是为先帝后宫中,一对和谐姐妹花的代表。

盛启听言却是不语,他的手掌只是一直握着云菱的小手。如此态度已经表明了太多,尤其是娰太妃当众问话,他却是一字不回,可谓是驳了娰太妃的面子。

“启儿,看来十载未见,你是忘却了礼孝之道。”娰太妃口气严厉,甚至看着盛启的眸光都有些刻薄。

娰太妃也不等盛启回话,只是将眸光扫向一众大臣:“我儿盛启,先帝册为亲王。按大盛祖制,即便太子失德,尚有其余皇子可承袭帝位。尔等将我儿推向帝位,可是要陷他于不仁不义?”

“回太妃娘娘的话,臣等此举,只是顺应天意而为。帝宫紫微星,非妖邪可控,厉王爷若非有帝皇之格,定不可催动帝星演变。正如云家小姐所言,太妃与太后娘娘理应颐养后宫,不宜妄自菲薄,引火焚身。”云锡也不客气了,反正得罪皇帝跟得罪太后都是一样的结果。

“臣附议!请太后、太妃娘娘摆驾后宫,朝堂政事,自有臣等与圣上定夺。”齐向天也觉得这时候出来这两老女人不妥。

章台的话算是好听一些,只听他亦是道:“太妃、太后娘娘自随先帝至今,理应知理明理。且今日论断盖有证断,是非曲直臣等心知肚明。”

“臣等附议!”朝臣附议,一力赶走太后和娰太妃。

“可笑,哀家贵为千岁之尊,匡扶新帝有功,尚且被尔等论断不可参此事。如何云家之女,区区黄毛丫头,反而立于朝堂之上?”太后反驳讽刺,她倒是要看看这些臣子有什么好说的。

“云菱代的是本王,本王允诺澄明。”盛启开口了,维护的是云菱的地位。

娰太妃听言,一双黑精的眸射向盛启,口气无丝毫善意:“呵——哀家生你养你,如今功勋盛大,倒是不忍母妃了是吧?”

“各位大人,哀家也不多说。只这等不尊孝道者,可有德行登基?”娰太妃明摆着是不让厉王登基,当真是令云菱奇了怪了。寻常母妃,不都希望自己的儿子称帝统江山么?怎么到了娰太妃这里就变了?难道她真的是大义至极?但怎么看都不想吧。

娰太妃反问之后,尚且冷声道:“先帝便是知晓启儿凉薄,恐其刚愎自用,是故给哀家降过旨意,无论如何不许启儿称帝。此为先帝遗谕,亦是哀家不辞从明山归来,请太后送哀家来朝堂的缘故。”

“这——”章台没想到娰太妃真的搬出了先帝,他不由问道:“敢问太妃娘娘,您只所言可有圣旨?”

娰太妃听言看向章台道:“哀家说的是遗谕,即先帝遗留口谕,试问如此可有圣旨?”

云锡听此跨步出列再道:“太妃娘娘,敢问先帝降此口谕时,可还有人证在?”

“先帝去时,哀家是守在其身边直到最后之人。彼时先帝再无召任何人,如何来其余人在?”娰太妃反问道。

“若是如此,只怕不能服众。”云锡直言道。

“呵呵——简直可笑之极。哀家为厉王生母,哪家妃子不期望自家皇儿能登基为帝。这是何等骄傲之事,哀家又如何不想。然哀家深得先帝宠爱,不敢辜负隆恩。是故先帝既有口谕,言明了不希望启儿为帝。哀家即便再想,也绝不做有违先帝意愿之事。”娰太妃此刻倒是以母妃身份自居了,且还说得在情在理。

太后听完这话,顺应而道:“朝中新晋官员或许不知,然章台你该是清楚。先帝在位时,多有不喜厉王品性。先帝曾在朝堂言,厉王生性暴戾,乖张而不适宜为上位者。彼时若非娰太妃得宠,只怕连亲王之位亦是不得。”

“不错……”娰太妃接着太后的话,两人一唱一和。揭的无一不是盛启过往的不堪,简直就像是戏台上对戏的花旦。

云菱才算是明白太后为何在进殿后如此嚣张,就因着这娰太妃是厉王的生母,而以大盛礼孝治天下的根本,娰太妃若一力阻拦,确实给厉王造成很大的损害。然而这仍旧不应当是决胜的重点,她料想这两个女人肯定还有一手。

“太娘娘娘,臣女请问,您可真是厉王生母?”云菱断开两人的演说,质疑道:“您说您是厉王母妃,可您现在在做的是母妃会做的事情么?以三纲五常,女子以夫为纲,夫亡则因子纲。”

“且不说先帝是否有口谕,您在朝堂,在一众大臣面前揭厉王昔日不足。您说您是为不负先帝隆恩,可您生子而教不足,如何有颜面在此说子不善?厉王昔日如何,臣女不知。然自您往明山,厉王乃是国之栋梁。”云菱话说到这里,沉默中的盛京就知道形势有些不对。

果然云菱一针见血就道:“那么是否可以大胆的推论,厉王从前种种不足,盖因太妃娘娘您在身边。那么太妃娘娘,您教子无方,反说子无德,您不觉得可笑么?”

“你——”娰太妃没想到云菱会如此不给面子的揣测她,须知她毕竟是厉王的母妃,将来云菱嫁入厉王府,那必然是要侍奉她为婆婆不是么?

不过云菱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她素来行事都是人敬他一尺,她敬人一丈。娰太妃如此作为,云菱本身就是看不顺眼的。再说她今天就是来嚣张的,那么既然嚣张了,自然要将嚣张进行到底。

“再说人无完人,圣贤从前亦有罪孽。厉王从前作为再如何顽劣,却从未危急过社稷。先帝虽圣贤,亦不是先知,不能断身后之事。章老丞相,不知臣女所言,是否恰当。”云菱说完此前一票话,还来拉上章台做垫背。

因为云菱清楚,章台是那种一旦决议后,不会轻易改变之人。那么他既然决定让盛启登基,必然不会有反复。

章台也确实如云菱所断,听言便回应道:“太后娘娘、太妃娘娘,昔日厉王之行如何,老臣等心中有数。今日厉王品性如何,朝臣们心中有数。圣上体弱,当颐养天年。太子失德,当与九曲山教化。其余皇子,未有出彩者。太后若一力干政,恕臣等冒犯!”

“请太后娘娘离朝。”一众朝臣陆续而道,直接把太后气得半死。她就不明白云菱也在此,可说了那么多话怎么就没有老臣去轰。而她贵为太后,却屡次被轰。

娰太妃踱步走下朝堂,直走向云菱跟前。盛启见此,很自然的将云菱护在身后。

“当真是好极,十三岁且还未过门,就能让男人死心塌地。”娰太妃讽笑道。

如此近距离之下,云菱可以清楚的观察到娰太妃。后者的保养真的是非常到位,已经是二十六岁孩子***人了,眼角竟然也没有细纹。她的五官很妍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媚。经由年岁的沉淀之后,更绽放一种半老徐娘的迷人风韵。

娰太妃的眼睛很漂亮,盛启的眼想来是遗传自她。黑亮如晶玉,让人见过就难以忘怀亲爱的深广。然而这两双眼眸的光,又是截然不同的。娰太妃的美目里,染上了太多的算计,可能还有不少的血污,所以那黑中有无限的阴暗。

盛启却在此刻做出了令人不明白的举措,只见他拉着云菱,转身就往殿门外走去。仿佛不想跟娰太妃多说一句话,甚至不想看见她的脸一般。

“站住!你这是对待母妃的态度?”娰太妃呵斥道。

盛启听言脚步根本不做停留,那是大步向前,眼看就要离开乾坤殿。这倒是令云菱都有些不明,这事情还未解决吧?

“厉王且留步。”云锡眼看盛启就要走了,可是今日的目的不是还未达成么?

章台见盛启这般作为,亦生疑而问:“厉王爷,您这是?”

“本王要称帝,谁也挡不住。本王不想登基,谁也勉强不得。本王现在不高兴,回府。”如果说云菱嚣张,那么盛启简直就是天下无敌。

一众朝臣听言,包括皇帝和盛启在内,眼眶都不由突出了稍许。实在是盛启的言论,过于惊悚听闻。他们心中只回响着一个念头,这说话的真的是厉王么?

而在一众人呆愣如木鸡的那会,盛启已经拉着云菱要迈步出殿了。但是那时候没人能反应过来,他们实在是太震惊了。

但就在殿门处,盛启停止了脚步,云菱的眸光盯着迎面而来的——邪先生!

“属下参见主上。”不想邪先生上前,就给盛启行了跪拜大礼。

“那是——”朝臣们不曾进过皇祠,但是灰衣术士的衣着他们都认得。那是太祖皇帝时期,被太祖皇帝尊为异士者方可穿戴的灰色广袖八卦袍。

而眼前这一位,不仅身着灰衣服,尚且带有广角灰帽者,只能是灰衣术士中的那五位传奇。传闻那五位传奇不曾病死,一直守护着盛氏江山。

可那都是传闻不是么?怎么可能有人真的长生不死?可是眼前这一位,又如何解释?难道盛氏皇朝,灰衣术士里出现了新的能人?!

“邪先生——”皇帝在屡遭打击后,看到邪先生居然向盛启行跪拜大礼,他就经不住再次的打击而失声道。

“邪先生?!”许多听闻过传说的,都知道邪先生此名号。可不正是那太祖皇帝时期,有册封的能人异士之三,精通八卦异术的邪先生么?!

那么传闻中这五位强大的能人异士一直守护着盛氏皇朝是真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啊——

一众朝臣凌乱了,他们都无法平静面对一个太祖皇帝时期的人物,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出现!这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那时朝臣或跪地,或站立着的,都侧头看着殿门口这一幕。看着那邪先生给盛启行的大礼,然后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在盛京围剿盛启,灰衣术士还听话的档口,朝臣们多数也在被围剿。而且灰衣术士在京都城的出现,在朝的许多人都是不曾亲眼所见。尤其是邪先生这等人物的出现,更是鲜为人知。

可是云菱却知道,邪先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此刻盛启的状态,已经不容许他再有什么动作。可邪先生的功夫,却是无底洞。至少对于此时的盛启,对于如今的云菱来说,真的就是没有办法战胜的对象。

邪先生,也是云菱计划里唯一的变数。她原本倚仗的是,一旦肃清了中宫,盛启的帝位稳固了。邪先生因为太祖皇帝的关系,必然不能将盛启如何。

而现在的形势虽基本达到了她预期的目标,但是娰太妃的出现,太后的嚣张都让她隐有不祥之感。云菱想着,下意识握紧盛启的手掌。她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如果她也会武功,如果她也是一名强者,那么情况是不是就会改善很多。

盛启似察觉了云菱的紧张,他的身体明显往她所在的方向侧了侧,仍旧是那保护她的姿态。可是云菱却知道,此时此刻的盛启,其实是需要她保护的才对。但是即便这样,他还是潜意识的要保护她。

邪先生则在行礼之后不曾起身,仿佛很尊重的在等盛启发话。可是他跪下的方位和姿势,真是阻挡盛启和云菱走出去的位置。

云菱眸光微动,盛启却比他干脆利落得多。他在看了邪先生一眼后,就侧了脚直接往一旁走过去。

“主上可走,此女却不能走。”邪先生起了身,虽未以身体拦住盛启,话音和潜藏的内劲却阻挡了盛启的前路。

“退下。”盛启的话只有两个字。

邪先生却躬身道:“主上承袭暗令,属下等理当听从您的吩咐。然老夫被唤醒,却皆因我大盛朝出现妖异之事。”

云菱听言水眸闪了闪,她一瞬间明白了邪先生的意思。可是这种明白,同时让她觉得内心有些害怕和彷徨。

不等盛启有话,邪先生的目光已经跳跃着诡异的火苗射向云菱,并以他平无波澜的音调道:“此女根本不是善类,她本是太子殿下的连理人。她该是历法上将来会出现的云德皇后,却因不满自身际遇,而以妖术扭转乾坤,带着先知般的能力重生。”

“哗——”一众人听言愕然,有小声的议论开始扩散。

没有人愿意相信邪先生的话,因为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而且如果邪术能施展到这等程度,那简直堪称神佛。那么这样的人简直太恐怖了,她完全能颠覆一个王朝!她绝对有这样的能力!

可是这样的事情由邪先生这同样诡异的存在道来,其可信度却水涨船高。而且若是云菱真的是按照邪先生所说,如此重生而来,那么此前很多想不通的,云菱为何能以十三岁而如此惊才艳艳就都明朗了。

其中最为相信的,莫过于盛京了。他的目光刹那间凝聚在云菱身上,原来她本是他的女人。原来她知道了他的一切,可是却背叛了他,还与他为敌。难怪她会知道那么多关于他的事情,难怪她可以在太子府布局得如此精细。原来都是因为,她本就是他的枕边人。

“嗤——”云菱却笑了,她坦然道:“邪先生此话,可有证据?”

“如果您没有证据,那么是不是可以指着谁都能说其是妖孽?灰衣术士,本只能在接到暗令行动。但邪先生的行为,似乎已经脱开了这种束缚。也是呢,作为如此有能耐之人,被困在皇陵这么久了,心思是否还如从前那般效忠盛氏王朝呢?”云菱的问话,敲击着一众人的心。

“有道是人心易变,三百年的时间里,邪先生到底是否变了一颗忠心呢?”云菱不介意将话说得更直白。

“我之母亲齐素云,身怀大盛圣物。幼时菱儿听言,圣物里潜藏着一份大盛的绝顶机密,事关大盛的基业。”云菱也不走了,她就站在乾坤殿的门口讲故事。

“菱儿幼时不知其中含义,如今真正见识到了邪先生的能耐,明白母亲所言,指的必然就是传闻中守护盛氏江山的五位能人。那么我可否这样理解,邪先生您针对菱儿,是为了能在我身上寻找道圣物的踪迹,从而摆脱某些你不愿意维持的现状呢?”云菱青黛轻扬咄问。

邪先生听言眼眸中的火窜了窜,也不知是因被说中了心事,还是因料想不到云菱会这么掐话。

太后听言眉头却蹙了蹙,大盛朝有圣物,并且在齐素云身上之事,本只是少数人知道的存在。可如今云菱这么道来,可不是让全天下都知道了么?

太后不明白云菱为什么要这么做,有道是财不外露不是么?何况圣物这种关键的东西,被人知道后她难道还能有好日子过?

可太后不明白的事情,娰太妃却看透了。她知道云菱就是要这种效果,而当天下人全都知道后,某些暗中的动作,却没有此前那么方便做。因为暗中的人太多,反而形成一种对于云菱来说极好的保护。毕竟人多肯定泄露踪迹的机会更多,而且这些人还可以先内斗一番。

“你若不是妖孽,如何能掌控住我儿?你若不是妖孽,我儿见我如何爱答不理,任由你造次于哀家跟前?”娰太妃一路走向殿门。

“邪先生若非有证据,如何会道出这等等于乱民心的话语。”娰太妃缓缓而道,神态里没有半点此前被云菱顶撞的怒意。

娰太妃的申请高远,让云菱只觉得眼前此女,十分让人捉摸不透,与方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天下皆知哀家在明山诵经十载,却不知哀家这十年里,只诵读一种经文。那便是太祖皇帝自西域引来的——般若大经。”娰太妃话落,章台、云锡、齐向天等少数人面色都变了变。

般若大经,由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时所得。据闻很难诵读,必要有非人的毅力和坚持,以持之以恒之心,历常人无法想象的枯燥方可得其真谛。而常年诵读般若大经者,本身有极强的念力和正力,可僻除一切邪恶。

“任何邪术,在般若大经之下,必然失去成效。”娰太妃盯着云菱,黑眸里那一层精光褪去,余留一种深黑到极致的混沌。这种混沌,让人觉得脊背生寒。

云菱才知道,此时的娰太妃,才是真正的她。这样的娰太妃,根本不是太后能够驾驭的,那么她之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盛启捏着云菱的小手,在他们的前面有邪先生,在他们的后面则有娰太妃。这几乎就是一个困局,也是太后之所以淡然嚣张的倚仗。

娰太妃和太后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邪先生的出现。由后者来困住两人,由娰太妃来逼云菱,而结局就是可以将盛启击垮!

此时此刻,章台等人不再说话。云锡和齐向天也没有再站出来,因为他们都觉得再相见后的云菱,跟从前完全是两样。尤其是云锡,只觉得很多时候,看见云菱都觉得自己的气势要矮上一截。

“怎么,觉得本王身重剧毒,功力全无,就可堂而皇之的欺负本王的人了?”盛启话音冷厉而出。

“主上息怒,属下只是怕您被邪术蒙蔽。”邪先生躬身拜道。

“你恐怕忘了,我盛氏天生有僻除邪术的血脉传承。”盛启搂住云菱的腰身,说话间嘲讽的看向娰太妃:“您自己恐怕忘了,在本王的身上,天生带有一个字。这个字是什么字,为何会消失你心知肚明。”

娰太妃的眸刹那间碎了出黑色的光,其内的惊骇如巨浪翻卷。云菱想,她大概是完全没想到盛启会说出这番话。

“退下!”盛启说完,目光扫向邪先生,其眼神里有不容置疑的霸气!

邪先生的目光停留在云菱的身上,他似乎还不打算退。可这时候盛启却松开云菱的手,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时走近邪先生,随后冷笑的要展开左手手掌。

“别——你走,我不诵经!”娰太妃却将眼神射向盛启,她没有开口,但是盛启听得明白。

盛启收回了左手,将右手伸回云菱跟前。后者伸手握住,心尖却凝聚了万千的疑惑。但盛启没有给她停留的时间,他拉着她走出了乾坤殿。

但是盛启在走之前,却狂傲霸气道:“礼部选好时日,一月后大盛要换新帝。”

“恭送厉王——”齐向天这回的反应比云锡快了,那些早已归属盛启的朝臣,齐齐跪地恭送盛启。

太后的面色刹那间惨白,她知道盛启虽然走了,但是因为娰太妃和邪先生的相继败下阵来,已经无人可帮她了。

皇帝再是支撑不住的剧咳,他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他这皇帝位是保不住了。一切都完了,全部都没有了。

盛京却站起了身,目光凝聚在云菱那娇小的背影里。他很清楚今日一切,他败得一塌涂地。但是他知道自己收获了一点,那就是对手强大的根源找到了。可是他不知道,云菱不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这又是后话。

但无论乾坤殿众人此时的心思是什么,云菱此刻已经无暇去顾及。因为盛启在走出乾坤殿后,他的脚步就越来越快。甚至云菱自己需要小跑,才能跟得上去。可是她没有喊,她坚持就这样跟着盛启的步伐。

一直到车架边,墨夜打开车厢门让两人进去。云菱才要喘气,却被盛启抱起钻进了马车里。随后盛启下令:“快走!回厉王府!”

“是!”墨夜听得出事态危急,他即刻上车架策马出宫。

云菱则在盛启下达命令之后,伸手抱住他的头,摸到他正在渗出的冷汗!

“盛启,你怎么了?”云菱看见盛启的满色青灰下来,那种青灰里,有可怕的生命衰败迹象!那是她从前在医院里,看到人之将死的脸色!

“盛启,不要——不要吓我——”云菱的泪珠那一瞬间都飙出来了。她急促的抚摸着盛启的脸,试图将他的面色戳红润。

盛启虚弱的喘着气,他伸手握住云菱的小脸:“回王府,不要让我母妃见到我,无论我的情况如何,都不要被她看见。”

“好!我怎么帮你,你别出事好吗?”云菱紧握着盛启的手掌吸着气认真道,她的目光里有前所未有的坚定:“盛启,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所以不要出事,仅仅是为我也不要出事。我需要你,我需要你一直支持我帮助我。盛启,我需要你!”

“菱儿——”盛启的手指甲颜色都灰白了,他捏着云菱的脸。

云菱低下头,一口咬住盛启青灰的唇。她抱紧盛启的肩膀,她以最热烈的方式,表达她此刻的心意。

“我知道,你身上有非同寻常的存在,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要你活着!”云菱一吻完,小手紧握着盛启的手掌,定定说道。

盛启喘着气,看着眼前近在咫尺,方才就在他唇上的娇嫩菱唇。看着菱唇主人的眼眸里,那清楚干净的关切牵挂。他看到那两汪春水里,有他不曾见过的柔软,那种柔软非是寻常的软玉温香,而是一种柔韧的缠绵。

“拔出我的剑。”盛启虚弱道。

云菱听言立即照办,她看见此时的青剑十分暗淡,如同它的主人般暗无生机。

“用圣物,控制我。”盛启想到的,唯一能控制住他此刻身体衰败的办法,就是以圣物之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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