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脚踏两只船

爸爸最近很少回来,就是偶尔回来了也是匆匆地换一件衣服,连水也不喝,话也不多说,就又走了。妈妈问起,爸爸总是回答:最近忙,忙!

妈妈心里有很多疑惑,往常的7,8月份,总是爸爸最空闲的时候,只有在快过年的时候才是最忙碌的时刻,即便是最忙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忙,至少饭是回来吃的,晚上也是回来睡觉的,只是早一点迟一点的问题。但是她没法再多问了,因为爸爸已经发动了车子,一溜烟开出了院子,走了。

隔壁的张奶奶倒是来得很勤,而且总是准时准点在蓝沫家就要开饭的时候走进来,如果早上没来,那中午一定要来,如果中午没来,晚上一定补上,好像这已经成了她每天的必备功课,必须自觉遵守。这不,今天,蓝沫,妈妈,小雨,三个人刚捧起饭碗,院子里就响起了张奶奶洪亮的嗓门声。

“雅琴!雅琴!哎呀,你们在吃饭啦。你们中午什么菜啊?”张奶奶凑上前来仔细研究了一下,“哇,你们今天中午的菜真好!”

“阿姨,你吃了吗?”

“吃……是吃了,唉,今天中午吃的是青菜泡饭,吃了跟没吃一样。啊呀,最近想吃肉,但是不知道是我买的肉不好,还是我的烧法不对,做出来的肉很老,硬邦邦的,简直太有嚼劲了,一块肉嚼了十分钟还没嚼碎,最后嚼的腮帮都酸了,索性囫囵吞了下去!哎呀,你这碗牛肉木耳卖相倒不错,味道也应该很好吧。”张奶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牛肉木耳,使劲咽了一口口水。”

“那你坐下再吃一点吧。”妈妈进厨房给张奶奶拿了双筷子,又去盛了满满一碗白米饭端到她面前。

张奶奶毫不客气地接过筷子和饭碗,看准目标,直接夹了一块最大最肥厚的牛肉塞到自己嘴里,“mm…… 牛肉很滑很嫩,味道很鲜美,哎,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出这么好吃的牛肉,有没有什么私房秘诀?”

“嗨!”妈妈大笑了一下,“哪有什么秘诀!”

“啊呀,你还瞒着不肯告诉我呢……mm……,连木耳也很清脆爽口呢,一点都不油腻……”

“泡发木耳要凉水,用热水泡木耳会使木耳变老,失去脆爽的口感。腌制牛肉的时候,加一点鸡精,不需要太多,3就足够了,这样腌出来的牛肉很鲜嫩无比。炒牛肉的时候,因为油不多,所以要猛火快炒,要不,牛肉会大量出水,水分一旦跑掉,牛肉就容易老了。”

张奶奶根本没注意听,只是专心致志地低着头一阵猛吃。

妈妈笑了笑,直接做了结尾,“就是这样。其实真没什么秘诀。”

直到这盘牛肉都被她吃的干干净净,她才抬起头来,砸吧砸吧嘴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真好吃,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

“妈妈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你难道没听见?”小雨插嘴道,盯着眼前的空盘子发呆。

“哎呀,是啊,哎呀,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记忆力也是越来越差了,经常说了这个就忘了那个,你可别介意啊。哎呀。”张奶奶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她又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啊呀,都12点了,也该睡觉了,走了!你们慢慢吃,我去睡个午觉,最近老是觉得困呢……雅琴啊,我有空再来!”

“还要再来?哎呀,我真是服了她了,也怕了她了,想吃肉她不会自己买吗?一定要上人家家里来吃,还把人家桌上的肉吃的精光,毫不留情,一块不剩!”

“吃你的饭吧,多什么嘴!”

“哎,爸爸最近怎么又不回来吃饭?”

“他忙着呢。”

“那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忙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哪天你爸爸回来了,你问他一声不叫知道了。”

“哎呀,我连见他一面都难呢,有时候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吧,二话不说就走了,他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 “什么话!他不是刚给你买了一根老贵的项链嘛!”

“也是……唉,真想爸爸!”

妈妈也有些惆怅,吃了两口饭就再也吃不下了,靠在椅背上,两眼直直地看着门外,心事重重的样子。

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蓝沫的小木书桌上。蓝沫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乌龙院,嘴里嚼着一块蓝莓味的口香糖。

“铃铃……铃铃……”蓝沫没挪动身子,有人会去接的。

“铃铃……铃铃……”电话铃声还是不依不饶,“怎么了?怎么没人接电话?人都去哪里了?”蓝沫走到蓝雨的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声响,又下了楼,楼下也空无一人,蓝沫注意到桌子上留了一张便条:沫儿,我和小雨去奶奶家一趟,晚饭前便可回来,饿了就自己找点东西吃。署名是:爱你的妈妈。

“怪不得这么安静呢,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一种孤独感在蓝沫心底蔓延开来,蓝沫环顾了一下四周,有气无力地上了楼,重新爬回到床上。

“铃铃6铃铃……”电话铃声又固执的响起了。

“喂?”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是小沫吗?” 蓝沫一惊。声音很熟悉,蓝沫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唉,我这脑子!

“我是。你哪位?”

那头又沉默了好几秒,“我是小行。”

“小行?”蓝沫终于想起来了,是蓝雨的男朋友。“小雨不在家,你打她手机吧,”蓝沫简短地说完,正准备挂了电话,对于蓝雨的男朋友,蓝沫没有一丝好感,反而觉得非常厌恶。

“等一下!”

“什么事啊?”蓝沫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我不是找小雨,我是找你的。”

“找我?找我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当面和你说。”

“到底什么事情啊,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慢慢说不就完了吗!”

“是关于小雨的,还是见了面再说吧。” “小雨?小雨出了什么事?”

“我两点钟在电影院门口等你,就这样吧,”

“哎!”

小行却已经比蓝沫抢先一步挂下了电话,只留下了“嘟……嘟……嘟”的忙音。

这人怎么这样啊。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不会是小雨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可是小雨现在和妈妈在奶奶家,能出什么事情?也来不及多想了,蓝沫急匆匆地换了一件衣服,洗了一把脸,锁了门,就乘着公交车走了。

下了车,小行已经在车站等她了,看样子,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了。这次,小行的头发又变成了金黄色,明晃晃的特别惹人注目,就像顶了一头的油菜花。身上穿了一件俗不可耐的玫红花衬衫,蓝沫有时候是怀疑到底是他的品味与众不同还是他希望要标新立异?反正蓝沫怎么看他,就觉得怎么不顺眼。

“快说吧,出了什么事情?”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找个咖啡馆,坐下慢慢聊。”

“慢慢聊?你以为我大热天地跑过来是听你讲故事来的?我可吃了饭没这么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婆婆妈妈的。”

“哎呀,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站在这里太阳又那么晒人,也不急这一分钟两分钟,我们还是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下来。”

蓝沫倒也真的不急,回了家也的确没什么事情好干,但是她真的不想见到小行,和他在一起多待一分钟都让她觉得厌烦。

“好吧好吧好吧!随便你!你爱上哪儿谈就上哪儿谈吧!”蓝沫懒得和他再争执下去,没好气地说。

蓝沫跟着他七拐八拐地走过了好多小胡同,越多走一步,蓝沫心里的火气就增加一分。终于,“就是这里了。”小行在一家门面小小的破旧的偏僻的咖啡馆门前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店牌,走进了店里。

“您好,请问两位要来点什么?”

“你要喝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

“既然来了,就随便喝点吧。”

“没兴趣!” “来两杯拿铁。”

小行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表情轻轻松松的,一点都不像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的样子,一条腿像得了羊癫疯一样,不停地抖动着,眼睛直白白地看着蓝沫。

“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等上了咖啡,我们慢慢说。”

“我怀疑你根本没有事情要说吧?!我可没空来陪你聊天,如果你没事情说,我就走了。”蓝沫站起身来, “等一下!等一下……啊呀,你着什么急呀。”

“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搞笑哎。你到底要说什么?”

小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廉价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正在口袋里摸索着打火机,服务员就走了过来,“先生,对不起,我们这里不能吸烟。”

“其实我并不喜欢蓝雨……”

“你们要分手了吗?”蓝沫听了这句话,感到很意外,却也很高兴。这种男的,实在不值得交往,更不值得付出真心。

“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你了……”小行迅速抓住了蓝沫的手,“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我呸!”蓝沫觉得恶心的狠,猛地抽回了手,“腾”地又站了起来,

“我是真的喜欢你呀!”小行攥住了蓝沫的衣角,“你就不能给我这个机会吗?承认吧,你对我一定也是有感觉的。”

“放开!” “你就这么无情吗?是因为蓝雨吗?你放心,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蓝雨,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蓝沫用力拍掉了小行的手,转身飞快地跑出了咖啡馆。

蓝沫讨厌小行,只是单纯地讨厌他的花里胡哨的打扮,他的言谈举止,但是看在蓝雨那么喜欢他的份上,她忍了。但是现在蓝沫是彻头彻尾地讨厌他了,没想到他的内心和他的外表一样的丑陋,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蓝雨,让他们赶快分手。可是,蓝雨会相信自己的话吗?唉。万一她认为蓝沫所说的都是编出来的呢?唉。这可真是个难题,得好好想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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