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国增城。
练源非攻城失败逃回西军营后,两军之间彼此进入了短时间的对峙。在此期间,凌烨率领着众将在城内商讨着对付西大军的策略,而西那边一开始因为忌惮睿王凌烨而按兵不动,经过多番打探之后,他们发现睿王城内的兵马不及自己军中的一半时,毅然选择进行新一轮的攻城。
西大军的攻势如火如荼的展开,这一次,西派出了二十万铁骑围城,而且个个都是精锐的士卒,守城的战争极为惨烈。
增城城楼之上,不断有受伤的士兵被抬下城楼,凌烨一身戎装,站在角楼之上,极目远眺,看着眼底之下那一片血与火的战斗。城楼之下那一片黑压压的不断涌上来的西铁骑让他紧蹙的眉头又加重了一分,那黑色的人浪就像连绵不绝的黑色波涛,急不可待的想要张开大口吞噬一切。
城楼箭雨如注,就像漫天的飞蝗一样,不断有西士兵从战马上中箭坠亡,但很快就有新一轮的将士扑了上来,血腥味充斥着整个上空,刀光剑影之间让人感觉如同浸身在寒冷的冰窖,丝毫感受不到春天的气息。
城楼各处都有大将在指挥着,凌烨站在最高点,望着一片阴霾的天际,有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从口中溢出,他真的厌烦这样的世界了,薇儿口中那个和平自由的国度真的让他无限的神往......
一个黑色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跃上角楼。
“三爷!天翊城中飞马传来的信笺,还有这个小包裹!”尉枫的声音冷淡如霜。躬身站在凌烨的身后,将一个黑色的包裹和一份蜡封的信笺高高举在头顶上。
凌烨回过神来,转身接过信笺,那信封上娟秀熟悉的字眼让他黑色漠然的瞳眸顿时焕发异彩。他迅速的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笺文看起来。
尉枫抬眸望了一眼眼眸含笑的三爷,大概已经知道这书信是出自何人之手了。
“枫,包裹给我!”凌烨将信笺收好,眸光扫向尉枫手中的黑色小包裹。
尉枫将包裹送上,不解的问道:“三爷。是小薇的信么?”
“嗯,枫,你绝对想不到她给我带来了什么,这个丫头怎么知道我会需要那样的东西呢?”凌烨说着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中尽是溢满宠溺,他嘴角轻扬。纤长的手指迫不及待的打开来包裹,里面装着的是好几十个小小的纸包,包裹内还有一张白色的写着字的纸张,凌烨拿起纸张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上面竟写着:ps:火药使用说明书。
尉枫见状。冷若冰霜的脸庞再也禁不住,漾起一抹淡笑。
“这是火药?是普通的火药么?”尉枫问道。
“不。薇在说明书上已经讲了,这个无需点火,只要用内力或者是强烈的碰撞下就会自动爆炸。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炸毁西军的火炮了。”凌烨淡然一笑,望着城下激战正酣的场面,眸光顿时透着慑人的冷凛。此刻城中所有的百姓都已然安全撤退,之前之所以不让大军出城与之交锋,是担心他们利用火炮轰炸会导致士兵伤亡过重才坚持守在城内。如今。有了火药,先将火炮破坏掉。再按照之前已经商讨好的阵型迎战西,他有信心可以与之一较高下。
“无需点火?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小薇那丫头又是如何想到的?”尉枫脸上满是诧异,他是越发的看不懂小薇了,柔柔弱弱的女子却常常有出其不意的想法,像上次练弘文的叛变,他们不曾站在练弘文的角度去揣测,而小薇却能纵观全局,凭她的花拳绣腿,却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这让他暗自佩服不已。
凌烨没有解释,只是淡笑着吩咐道:“晚上行动,一会儿让夜白,夜离和夜影进来书房,你们晚上的任务就是避开西大军的耳目,潜入敌营,将火炮破坏掉。”
尉枫了然的点点头,颔首应道:“属下明白了!”
西铁骑已经攻了半天城门,却始终没有拿下,双方各有伤亡,二十万铁骑在轮番箭雨之下,只能顶着盾牌后退,一声声刺耳的鸣镝在空中传荡着,是西收兵的信号。
“三爷,西开始收兵了!”尉枫望着城楼之下犹如退潮般散去的西大军悠悠说道。
“他们久攻不下,就只能是撤退, 我们固守城池,在地理上我们是占了优势的,若是他们再不鸣镝收兵,伤亡只会更大!”凌烨冷冷的笑道。
尉枫也是一声冷笑:“他们这次没有推出火炮,是害怕三爷你又像上次那样,一把将他们的火炮炸毁掉......”
凌烨转身走下城楼,声音飘渺而淡漠:“且看今晚如何!”
增城城外的西大军营帐。
主帐之内,烛火通明,夜风透过帐帘的缝隙钻了进去,烛火随之轻轻摇曳,浮光流影之下,有一个须髯粗鄙的大汉坐在帐中的上座,正大口吃着烤肉,喝着士兵递上去的烧酒。
右侧下首坐着一个长相俊逸的男子,然他的眉眼之间却是尽溢戾气,装束与上首的须髯大汉大相径庭,此人正是练弘文的独子,练源非。
“哼,今天攻城攻了半天,本将军派人传话,让你把火炮推过去攻城,为何你不配合?”须髯大汉将手中撕扯着的烤肉扔回盘子上,油乎乎的手抹了一把胡子,粗声粗气的问道。
练源非放下手中的酒杯,毫无俱意的迎上须髯大汉的瞳眸,冷然笑道:“斛律大将军没看到凌烨那厮一直站在角楼之上么?若是再将火炮推出去,岂不是又像上次那样,还没有来得及将城池攻下,就先被他给炸毁了?将军,我们要想成功拿下增城,就得先想办法将此人除去,不然,就算是成功攻下城池,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斛律大将军也就是此刻上首的大汉,是西九师的统领,这次奉了西汗王耶克尔的王命与练源非合作,攻打宣国。之前连续拿下四个城池让他信心大增,没想到打到了增城这里,竟遇上睿王这号棘手的人物,西大军在次已经损失了两万人,若是再不能拿下城池,他该如何向汗王交代?
斛律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朝练源非喝道:“如此说法,遇到凌烨那小子就不敢推火炮出去,那要那三架破铜烂铁有何用处?纯粹是当摆设么?啊?老子就不相信他一介凡人就能以血肉之躯挡住那火炮!”
练源非知道上次自己带兵攻城的时候,西大军并没有出兵同行,火炮被毁和睿王在战场上的雄姿他们都没有亲眼目睹,更不相信他口中阐述的战况,皆认为是自己太过无用才会狼狈退兵的缘故。练源非此刻心中有恨,若不是为了替父报仇,他不会选择跟这些毫无道义的西蛮夷合作......
斛律见练源非一脸铁青,半晌也没有给自己一丝反应,冷哼了一声,碎了一口:“都是窝囊废!”
“大将军,上次您没有亲眼见到,宣国睿王当真是只用一个披风就兜住了火弹,我家公子并没有夸大其词!”练源非身侧的一个护卫见状,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替自家主子辩护道。
“放肆!本将军在跟你主子说话,你一个小厮插什么嘴?来人,将此人拉出去斩了!”斛律本就因为今日攻城不顺又损兵折将一事颇为苦恼,胸腔里压着一口怨气,正无处可以宣泄,这护卫竟出言顶撞自己,简直就是不要命自己撞枪口上了,若是不给练源非来个下马威,他还以为自己真的算哪根葱呀?
有两个西士兵闻讯从帐外走了进来,就要将练源非身边的护卫给拉下去,练源非脸都气绿了,这斛律实在是太过分了,打狗看主人,他这分明就是在扇自己耳刮子。
“住手!”练源非从座上站起来,大声喝道。
两个西士兵条件反射的停了下来,而后望了一眼斛律。
“大将军,练仲他刚才是有错,主子说话,他一介奴才不该随意插嘴,念他初犯,且跟随在下多年,饶他一命吧!”练源非压着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望着斛律说道。
练仲眼中有一丝伤痛闪过,少主竟为了自己隐忍如斯......
斛律见练源非那副恭敬的样子,心下那股闷气也顿时烟消云散。他也不是非得杀一个人才开心,只是他本就不喜欢这种为了自身利益而出卖家国的无耻之徒,若不是大汗交代要与之合作,他才不屑跟这种人共事。
斛律朝两个西士兵使了一下眼色,二人心领神会,躬身退了下去。
“还不谢谢大将军!”练源非喝道。
练仲眼中有盈盈欲落的清泪,他心有不甘,但却依旧恭敬无比的朝斛律谢恩:“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斛律睨了他们主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你先回去点齐兵马,增城之内他们只有剩下三天的粮草了,守不了多长时间,明日,带上火炮,本将军要再一次攻城,老子就不相信凌烨真如你所说那般神乎......”
话音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军帐之外传来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