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草木从中千道灵光如万箭攒心一般向着自己袭来,他目光一凛的同时离火急剧燃烧,转势化为凤凰火。
“白费力气。”推开丛生草木,青衣鼓风的身影一跃而出,端端立在了火焰之前,倨傲的俯视着火焰之中神情惊愕的人,以及那缠藤上暴长出的荆棘利刺。
“凤凰火,竟然烧不断这缠藤,不愧是青龙你啊,终于打算显现出实力了吗?”霎时间身体被缚越发沉重,饶是朱雀倾力抵抗,运用的灵力越多,反而感觉被抽空的越多。这样的情况不可不让他也暗暗发起狠来,巨大灼烧的火焰霎时蹿腾而起,赤红色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高热的温度让空气都为之蒸腾,扭曲凝结出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结印。
此情此景,应是让人为之动容。然而那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只是沉着灭意,倒映出缠藤越发纠缠生长的影子堪堪蜕变出龙形。“物极必反,未必好用。”
“什······”惊叹未起,便化作了抽气声。火势瞬间湮灭,一袭红衣的身影颓败倒落,应势被荆棘藤蔓挂住,有些被刺破的地方涔涔渗出血来,俨然一副决败的凄惨模样。
“怎么,看行事不通,又要重施诡计了吗?”踱步一二,青龙站定,死死的盯住了对方掩藏在发丝之后的犀利目光,其中虽充斥了不甘与愤怒,却绝不是败者应有的眼神。更多的像是在······窥探!
“呵,你什么时候行事作风上竟和那个人相似起来了?”不顾对方的奚落询问,他径直挑起目光掠过对方身影投向远方天幕。“没想到,这惴惴不安真的是因为······”
“白虎。”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恍然间如同千斤闸击落一般,封闭了最后寥寥几丝希望。让朱雀只觉周身血液仿佛一下子都涌入了脑子里,眼前一阵昏黑,理智也在瞬间崩碎了。
凤凰火又起,这一次是散乱得毫无章法的火焰,忽明忽灭的闪动,而后爆裂,溅起溃散一地的火花,转瞬之间,燎原百里。一颗如他眸眼般赤红的火星,恰好就溅在青龙的手臂之上。吃痛,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向对方,一只手死死的摁在了被灼出焦痕之上,扯得嘴角微一抽搐。顾不了许多,翻身跃起数丈,宛如一片孤叶逃离灭林焚火,飘零而出。
灼风倒灌,他不顾眼前发丝凌乱飘摆,直直的盯着火海之中兀自挣扎的人。见他任皮肉割裂,衣衫撕扯也浑然不作理会,依旧狠命去拉扯缠藤,以期将至连根拔除。不少伤口处涌出的鲜血混了衣料被翻滚的气浪掀飞,飘飘洒洒幻化出片片飞羽,转势又在空气中自燃开来。浓重的红,即便是显现了黄金龙目的他,也分辨不清哪些是火光,哪些是血雾了。
虽然自己并非禽鸟,更无法理解翎羽拔除之痛,但想来也应该是和鱼龙一属剐饬逆磷一般痛不堪言了吧?眼见竟将对手逼到如此情景,他也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阵恶寒。“朱雀,究竟何以听到白虎的名字就疯狂到如此地步?你不是早就注意到了那个人的存在了吗?难道之前以为你不惜以身犯险,主要目的并不是试探破解我的招数,而是在警告那个人,纯属我判断错误,高估了你吗?还是······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黑风焚炎盘踞成为螺旋,逆卷直捣九霄,烟尘漫布之余,依稀有一点亮光从黑幕中折射出来。虽然仅是一点,却在闪现之际毫无拖沓的驱散了整个狂风的龙卷。邻渊的身影僵硬而木然,甚至没有回过头来观望,只是将空洞茫然的目光应在了锈迹斑驳的古剑之上,惨淡的冷光散乱折射,在空气中碎裂消弭。
倏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身后,充斥着强烈的杀气,那是一种渗透每一寸皮肤,浸透每一条经络融汇血液、骨髓的恶寒,寒到麻木。他只是在察觉到的一刹那精神为之一震,而后便只能麻木的等待,等着对方先说些什么,或者出手了结什么。
沉寂半晌,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他不禁有些好奇,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下来,开口道:“怎么,你不是和那些人一党的吗?”
“······”没有回答,仿佛他是在对着一团空气说话,然而就是背后这团空气的拖滞感与森寒感让他确定,对方还在。这样压抑的气氛让他觉得自己处于很不利的被动状态,尽管绝大部分可能性都是因为自己揣测,但噤默的越久,心里的隐晦不安就会发越膨胀,毕竟身后的人,只用了一招,还是连自己这种历经沙场的高手都未能及时察觉的一招,便将自己参杂了满腔怒火奋尽全力的攻击打解溃散、化于无形。
细细密密的冷汗已经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他不想再这样难堪的僵持下去了,索性狠了狠心,抵抗者僵冷麻木,迅疾一个转身。终于看清了孑然伫立眼前的人,月光下白衣昭昭,黑玉化线一般绣成的纹饰,华贵之外另带了一种秀在旌旗上的纹饰才有的慑人心胆的杀伐威严。尽管那容貌是与气势不尽相同的俊秀,当然,这俊中,参了冷峻。他的一双眼睛始终是闭合着的,仿佛安逸沉睡一般,未曾因为外界的分毫相扰而睁开,让人很难看到他究竟再做着些什么打算,何时是真正动了杀机。
不知是被对方的气势震撼到还是被这始终喧腾的杀气震慑到,他再次失去了行动的能力,高度紧张下身体本能无法移动。只能警惕的死死盯住对方,无妄的防备着什么。“你,究竟是来干什么?!”
这一次,对方似乎是准备做出些许回应了,阴鸷冷冽的笑仅在嘴角微微扯动,抬手,又是那样的一点白光,像是被割裂的细碎的月华,又像是黑暗中最明亮的一颗寒星,在他修长苍凉的指尖汋汋闪烁,眼看便要光华大盛夺人双目。恰巧这时他表情顿住,微微转首面向了西方天宇,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讯息而驻足远望一般。
那个方向,天幕绯红妖冶,像极了那一日梦魇深处的颜色,火光冲天粲然,吞噬天地。让他看得心悸却也怒火中烧。而偷眼望向对方,那人依旧合着双目,只是眉头微微蹙起,噙着的笑越发冷冶、不屑。
“少废话!我凤凰殿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就算是清理门户,也用不着他来动手!”声音恸彻天际,堪堪是愤怒。韵着滔天怒火的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浮在半空的青龙,决杀般的张狂促使他一跃而起,那些原本还死死纠缠的荆棘藤蔓此刻竟有大半被连根拔起。看来术法将破了,施术人的心智也应经产生了动摇,“青龙,你懂得吧?只要是我认定的,就无人可以挡在我面前,阻拦是要付出代价的。为达目的,我可是······无不可面对之敌,无不可利用之人,无不可舍弃之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