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腾空,热浪扑面。
“这是谁家的闺女?如此狂奔,真不象话!”
“难道是哪家的丫环受不了气,偷跑?”
“不对呀!她身后有捕快,可能是女盗贼?”
“这姑娘长得不赖,不象盗贼呀?”
“盗贼也有俊的!”
“可能是逃婚吧?”
蔡如意在前边跑,路海领着捕快在后面追。
街头小商贩见状而议论纷纷,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蔡如意心头一阵气苦。
压力、气恼、热气,让她一口气喘不过来。
她忽然间眼前一黑,“砰”地一声,扑倒在地。
“蔡姑娘……你怎么啦?”
“喂……石剑,你……干嘛?还不放开蔡小姐?”
“哎呀……原来是蔡家大小姐呀?她干嘛这么跑呀?”
“快走开啦,这样议论官家大小姐,岂不是找死?”
蔡如意迷糊中感觉有人捏自己的“人中穴”,耳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关切地呼唤自己,又听到街头一阵议论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公差的呼喝声。
她缓缓睁眼一看。
一双朗目在注视着自己,一双有力的臂膀在附抱着自己。
“石剑?”蔡如意又惊又羞,举手揉揉眼睛一看,真是石剑地扶着自己,不由全身发热,结结巴巴地道:“石……石大人……”
“你们想干什么?啊?举着刀剑棍想谋杀参议大人吗?”宋子青、张兰正扬剑拦着路海等人。
“姑娘,你刚才摔倒了,石某刚好路过,所以扶你起来。”石剑扶她起身,语气柔和,充满关切。
“谢谢……”蔡如意在石剑搀扶下,艰难起身,分开他的手,话没说完,身子又摇晃了一下。
“蔡姑娘,你病了?”石剑急又扶住她,手捏造她的脉搏,感觉不妥,急又喊一声:“兰儿,叫辆轿子来,抬蔡姑娘回府。”
路海等人此时不敢再举刀舞剑了,因为宋子青已大声说明了石剑的身份。
他们怔怔地看着,呆呆地立着。
“谢谢!”蔡如意被这么多人看着,心头更是难受,感觉颜面丢尽了,强烈阳光又耀眼。
她道一声,便支持不住,倒入了石剑怀中。
她身子一软,又从石剑怀中滑倒下来。
“蔡姑娘……”石剑急抱她起身。
“公子,轿子来了。”张兰恰好找来轿子。
石剑抱起蔡如意,放进轿中。
“石剑,你干什么?快放下意儿!”此时蔡坤追到,见石剑抱着蔡如意上轿,不由气恼大叫大喊。
“把蔡姑娘抬回蔡府,回头找兰儿姑娘结帐。”石剑没有搭理蔡坤,吩咐轿夫一声。
轿夫起轿而走。
“停轿!”蔡坤飞步而来,喝令轿夫停下,又急掀轿帘查看爱女情况。
“蔡大人,本官早上漫步街头,无意看到蔡姑娘晕倒,所以扶她起来,并招来轿子,欲送她回府,请大人切莫误会。”石剑略一思索,还是朝蔡坤拱拱手。
“哼!”蔡坤气恼异常,拂袖而去。
“石大人,怎么这么巧?”向来香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
“古人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下官给石大人问安了。”邬聊阴阳怪气,摇头晃脑地朝石剑拱手抱拳行礼。
“邬大人有心了,再会!”石剑不想与之计较,朝他抱抱拳,背手转身,漫步回府。
“呜……”蔡如意只是头晕,并没晕睡。
她在轿中清晰地听到了蔡坤、向来香、邬聊三人对石剑的讽言冷语,忽感心头一阵悲哀。
她又为石剑气度所折服,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发泄内心的痛苦。
“意儿……你醒了?”蔡坤闻声,急让轿夫停下,掀帘而看,惊喜地问。
“起轿……回府……”蔡如意当街丢脸,气恼交集,不理蔡坤,吩咐起轿。
“这……”蔡坤讨了个没趣,只好闪身一旁,紧跟轿夫回府。
热气腾腾,阳光火辣辣的。
“意儿……”回到府门口,蔡坤急让轿夫停下,欲扶蔡如意出来。
“哼!砰……”蔡如意气恼未消,朝他一甩手,自己下轿,不意脚下无力,又摔倒在地。
“意儿……意儿……意儿……”守在府门口的韩凤凰急附身扶起爱女,惶恐呼唤。
蔡如意脸色苍白,身子瘫软,这回是真的晕厥过去了。
“意儿……”蔡坤急抢着抱过爱女,飞奔入屋。
“意儿……乖侄女……”蔡坤夫妇、向来香、邬聊等人焦急地围在她的床前,轻声呼唤。
“路海,石剑对意儿做过什么?”蔡坤呼喊几句,不见爱女应答,便气急败坏地问路海。
“回大人,石……石大人确实是路遇大小姐晕倒在地而扶起她,卑职亲眼所见,他确实没对大小姐做过什么。”路海看蔡坤神情可怕,生怕他责怪自己看护蔡如意不力,连忙证明石剑什么也没对蔡如意做过。
“唉……”向来香闻言一声长叹,暗骂路海猪脑,又错失了给石剑落井下石的机会。
“那你为何不扶好大小姐?”邬聊闻向来香长叹之声,计上心来,又朝路海大喝一声。
“回大人,男女授受不亲,卑职不敢。”路海接二连三给他们喝问,吓得战战兢兢地回话。
“啪……为何石剑又敢?”向来香从邬聊的话中会意过来,一拍书桌,明讽路海,实说给蔡坤听。
“啪!邬聊,马上拟写折子,按昨夜所议,参石剑一本。”蔡坤闻言,怒不可遏,一拍案桌,少见大声地吩咐邬聊。
“是,大人。”邬聊闻言,朝他拱拱手,转身而去。
“大人,下官亲自去找名医来给大小姐看病。”向来香见奸计得逞,立即找借口,躬身而退。
他走出蔡府,对路海道:“路海,快去把那八个郎中叫回蔡府。”说罢,便快步回向府睡觉去了。
“呸……”路海朝他的背唾了一口,却又不敢不办。
烈日炎炎,天地间没有一丝风。
路海领着一群捕快,好不容易找来那八个郎中。
他们再回奔至蔡府时,蔡如意又已醒来。
她揉揉双目,对坐在床沿垂泪的韩凤凰道:“娘,女儿好饿,快弄点粥来吃。”
“意儿……你没事了?太好了!”趴在床前梳妆台上睡着的蔡坤,闻声而醒,惊喜交集。
“爹,辛苦你了。女儿没事,只是没睡好,你与娘不用紧张。”蔡如意一觉醒来,看看父母熬得血红的双目,满肚子气也消了,温声软语。
“那就好,那就好。”蔡坤闪着泪花,又朝身旁丫环喝道:“还不快去熬粥?快去呀!”
吓得一群仆人战战兢兢地退出蔡如意闺房,急奔后杀鸡厨熬粥、炖汤。
“意儿,你这一夜折腾,可把娘吓死了。”韩凤凰回过神来,又心有余悸地搂着爱女道。
“娘……其实……”蔡如意本想指责蔡坤夜晚不要再与向来香高声议论石剑、扰乱自己睡不好觉的事情,可又说不出口。
“其实什么?”蔡坤一惊,以为爱女要说石剑刚才对她无礼之事。
“其实……可以让那些郎中走了,夏日炎炎。他们在房外候着是很辛苦的。”蔡如意支吾了一下,移开了话题。
“好,意儿真是善良。”蔡坤这才想起房外立着一群郎中,连声道“好”之后,便朝房外大喊一声:“蔡岳,给每位郎中各发银子一两,送他们走。”
一群郎中个个浑身是汗,接过蔡府老仆人蔡岳的银子,有气无力地离开了蔡府。
“意儿,为父累了,歇会去,你喝粥后也歇会。”蔡坤听杂乱的脚步声由近而远,便对爱女道声,背手而去。
他快步走出府门,道:“路海,在院外搭个凉棚,让这些郎中暂住凉棚,随时听候传唤。”
“这……是,大人!”路海回身,闻言一怔,急又躬领命。
“唉……”一群被折腾的够呛的郎中仰天长叹。
一群捕快挥汗如雨地赶紧在蔡府院外搭建凉棚。
日影西斜。
蔡如意喝了一碗人参炖鸡汤和一碗粥后,沐浴更衣,然后回房。她确实累了,躺下没多久,便在韩凤凰奇怪的眼神中进入了梦乡。
天空拉下维幕,夜色深沉。
也许向来香也没睡醒,也许邬聊也累得没气力。
这一夜,他们都没再到蔡府来了。
蔡坤一家三口,第一晚睡得这么香。
公鸡鸣叫,曙光又显。
蔡如意闻鸡起床,沐着晨曦,提剑来到花园舞剑。
“不错。看来意儿没病?”随后闻声而起的蔡坤,侧头低声对韩凤凰笑道。
“嗯,意儿气色也好多了。”韩凤凰稍为放心地点了点头。
“走,回府洗漱去。”蔡坤怕惊扰爱女练剑,拉拉韩凤凰的手,夫妇俩返身回府而去。
“姑娘不仅武艺高强,剑法超群,还知书识礼,让小生大开眼界。”蔡如意舞剑一会,忽然耳边又响起了石剑的赞美声。
下一招是什么?她又忘了。
“唉……”她叹了口气,收剑四望。
院子里哪有石剑的英挺的身影?
“昨天,如不是他抱我上轿,我丢大颜面了。唉,可惜,石蔡两家已水火不容,他不会再来看我练剑了。”她又长叹一声,这才想起刚才舞剑时耳边的声音是幻觉。
霎时间,她的心头充满了失落。
她爱上石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