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洒落在雄伟壮观的布司衙上,映象着潘府不一般的气势。
一位满脸红光的老人早已率领司衙各系统头领,在司府大门相迎。
他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下官蔡坤、下官石剑、贱妾韩凤凰、小女子蔡如意参拜吕大人。”蔡坤在韩凤凰母女的搀扶下,与石剑一起,在布政使司吕源跟前躬身作辑。
“二位大人,夫人、意儿,你们冒着炎热,远道而来,辛苦了。”吕源上前一一扶定蔡坤四人,眼泛精光。
“蔡大人,本司闻你病重,心急如焚,早盼你到成都来疗伤了。这回啊,你可得好好陪本司聊聊天,下下棋,品品茶啊。”吕源亲手扶着蔡坤,领头走进了潘司府中,态度亲切。
石剑暗道:“难怪蔡坤作恶多年、政绩平庸也不倒,原来他和上司关系这么铁!”
司衙大院内,草木茂盛,枝繁叶茂。
带刀侍卫分立两旁,雄壮英挺,虎视环扫,高度警戒。
“大人……”蔡坤见吕源亲扶自己,心头十分激动,颤声开口,却是激动难言。
“什么也不要说了,晚宴尽兴,不谈公务,只叙旧谊。来来来,坐下。”吕源扶着他,来到了公堂后的大会客厅,又扶他坐下,丝毫没有上司的架势。
蔡坤是很激动,可心里却不安定,生怕邬聊和程修竹举报蔡如意与石剑情事的信到了吕源手中。
到了成都,吕源要拿自己开刀,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了。不仅布司府侍卫如云,且吕源本身武功之高,也是天下少见。
“这位就是布司府右参议兼涪城知府石剑吧?好好好,一表人才,你铁腕抓治安,强力治税暴,好啊!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任布司府要职,却能微服私访,为本官决策提供信息,不错!”吕源扶蔡坤坐下,走到躬身不敢抬头的石剑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双手扶在石剑肩上,连声称赞。
他心里却道:这小兔崽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前阵子九千岁还对石剑恨得要死,弄得老夫将那些参他的折子呈送上去。老夫本以为他要倒,可以为王才报仇,没想到他反而升了?
现在倒好,九千岁竟派崔呈秀的女婿送石剑上任,还代石剑告假,让石剑到涪城去微服私访,弄倒了蔡坤,取而代之。
奶奶的,什么世道呀?连魏忠贤也变得这么快?
吕源明赞石剑,心头却不舒服,思绪万千。
“谢谢大人赞扬,下官愧不敢当。这都是吕大人教诲有方,蔡大人提点有力,同僚共付心血所铸。”石剑表面欣喜若狂,慌忙躬身恭谦。
他已经知道了上次吕源在方世中等人参自己的折子上加了批语,并以八百里加急报送魏忠贤转呈朱由校的,也是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
现在吕源竟然盛赞自己,也不责怪自己任右参议以来不到成都办差之事,这里面也肯定有鬼。
要不,就是自己承诺魏忠贤建生祠起了作用。
“好,小小年纪能做到得意而不忘形,政绩显著而不居功,心胸广阔,前途无量。石大人,请坐。”吕源拍拍他的肩膀,又走到了韩凤凰跟前。
他尽管心里不舒服,但还是高声称赞石剑。
石剑也明白官场上握握手,背后踢两脚,是很正常的事情。
安子午连忙上前,拉着石剑坐到蔡坤下位。
“蔡夫人,本司当年为你与蔡大人作媒婆,虽然事隔十几年,但夫人依然风采迷人,蔡大人好福气啊。”吕源端详了韩凤凰一下,又连番称赞。
“贱妾能有今日,全赖吕大人提携、关爱贱妾夫君。”韩凤凰向他连连道谢。
“原来蔡坤和吕源的关系如此有渊源。唉,今后可麻烦了。”石剑听得直冒冷汗。
“齿如瓠犀,螓首蛾眉。意儿也长这么大了?好,好啊。蔡老弟,你就留在成都养病,过阵子让意儿和生儿成亲吧。至于位置嘛,老夫给你查查空缺,一定会安置好的。”吕源细看了一下蔡如意,甚是欢喜,缓缓走到客厅上首,居中坐下。
“谢谢大人成全。”蔡坤忙不挤地躬身上前,欢喜若狂。
“大人……”蔡如意却不乐意,道:“吕公子貌若潘安,多才多艺,侄女高攀不起。”
韩凤凰脸色陡变,拉拉蔡如意的衣襟,示意她不要胡说八道。
她又连忙道:“大人,意儿年少不会说话,请大人切莫见怪。”
蔡如意心头气苦,却不敢当众顶撞父母,低首不语。
吕初生听蔡如意一言,心头大喜,还真以为她在赞他呢。
“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呢?”吕源和颜悦色,甚是亲切。
他随即吩咐大摆宴席,为蔡坤接风洗尘。
石剑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慌忙坐远些,与安子午等人饮酒谈笑,哪还敢坐到蔡如意身旁?
“石大人,本司听说你武功卓越,很想当面见识一下,可否舞剑助兴啊?”吕源却偏偏点他的名。
霎时间,满堂文官武将都拿眼光盯着石剑。
“回大人,都是百姓往下官脸上贴金,下官武艺低劣,实不足为一观。”石剑的脸红通通的,连忙放下酒杯推辞。
“石大人,你亲领捕快剿匪,独身处理两帮火拼,可是朝野称誉的大事件啊。来来来,本司也有一位剑击高手,陪你一起玩玩。”都指挥使司高迎强站起身来道。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位青衫少年持剑闪身而出。
“石大人,在下青苹剑袁伟清,请赐教!”青衫少年长得唇红齿白,鼻梁挺直,一表人才。
他是蜀川都司府正千户,正五品衔。
“啪啪啪……”吕源当即带头鼓掌。
宴席厅上响起了如雷掌声。
蔡坤心头暗暗冷笑。
吕初生也想知道眼前朝野闻名的少年到底是如何一个人物。
石剑无奈,只好缓缓出来。
“相……石大人,你小心点。”蔡如意心系情郎,当众出列。
“没事,我就空手接袁大人几招。”石剑脸红耳赤。
他怕当众被人看穿自己与蔡如意的情事,索性狂妄一点,把所有人的眼球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哈哈……好……”高迎强闻言,心头甚是恼火,但表面却呼好,潘司府中人也齐声呼好。
吕源颇有深意地看了石剑一眼,心道:袁伟清是高迎强的悍将,你纵然武功高强,也不应如此托大啊。
袁伟清看石剑一张羊脂白玉般的俊脸吹弹立破,心想:传言这小子曾杀金兵第一悍将鳌生,到底是否真的?
他拱手一笑,道:“那就请石大人赐招吧。”
“袁大人不必多礼,请先出招吧。”石剑微微一笑,竟让袁伟清持剑先出招。
一时间,堂中众人全屏住呼吸,皆道石剑也太托大了。
袁伟清心头火起,怒极反笑,道:“那就请石大人手下留情。”
他一招“拨云见日”直剌石剑胸口,真如指日排雾,快如虎旋,剑式狠辣。
“相……石大人……”蔡如意惊慌失措大喊了一声,情意流露,惹来了吕源的异样眼光。
吕初生有些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蔡坤心里暗暗叫苦。
韩凤凰连忙拉回蔡如意,紧紧地按住她。
石剑见他一剑穿心而来,不敢托大,施展新学的“天罗步法”,一个“龙形飞步”闪开,反手一招“鹤翔手”抓他下勒。
袁伟清剑招没老,已变为“天河倒挂”,纵身跃起闪开石剑一抓,反手一剑朝他当头划下,形如搏兔,神似捕鼠。
“啊……”登时满堂惊呼了一声。
高迎强脸上露出了微笑,心道:石剑,狂什么?没有多少斤两也敢托大?把你折了,本司疏通上下,另派袁伟清去涪城任知府,哼!
吕源眉头紧锁:石剑怎会神龙爪?难道他真是石飞扬之子?
石剑身子前倾,迎剑而上,一手一招“逍遥手”锁他咽喉,一手抬肘顶他持剑那手的胳膊,破了他的狠招。
袁伟清身子稍退,变招为“横扫千军”,仗剑对着石剑拦腰横扫,犹如扫月拂云,捷似龙卷,上下相连。
蔡如意一颗芳心提到了嗓子上。
“石大人小心啊!”安子午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
石剑面对恶招,依然气定神闲。
他腰身后弯,右足撑地,左足抬起,脚尖踢向袁伟清的手腕。
他招数未老,又一手撑地,脚尖仍然照踢,身子头下脚上腾空,右腿横扫袁伟清双腿。
袁伟清正自得手,喜在心头,陡见石剑瞬息万变,也吓了一跳,万料不到石剑两招一过,招数奇快凶狠。
他急忙腕骨下沉,剑式急变,已是转为“海底捞月”,由下至上向石剑下阴划上。
“啊……”满堂又是一阵惊呼。
蔡如意吓得双手蒙住了双眼:石剑那根……要是没了,我以后怎么办?漫漫人生,难道要活守寡?
吕源吓得双目血红,一颗心怦怦直跳。
蔡坤脸显笑容:这回大仇得报了。
高迎强拈须而笑:石剑,这回让你变做女人。
高手过招,惊险无比。
石剑会否伤残于袁伟清辣招狠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