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某不知自己属什么门派,不知道自己练的是什么内功。无论江湖传言如何,石某一直对我的身世保持缄默,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古人说,世间自有公道在。石某是清白的,墨水也染不黑。”石剑有些激愤,举起酒壶,大口喝酒。
“石将军,老夫其实早就信你,虽然一直无缘与你在一起,但是今天老夫要说,你是好人,你是好官,你是好统帅。多次武林盛会,老夫都是侧面例证你是好的。”田英洛连忙开解石剑。
“不错,老夫几个一直为此事与诸多武林中人吵闹,还差点打起来。听谢大侠说你第一次下山,便在川陕交界相助了一位小女孩,你当时把自己拿来的鸡蛋,分给一位饿极了的小女孩吃,可想而知,你是一位有爱心的好人。”陈列又举例证明石剑是好人,他不想曾几何再纠缠石剑。
“可惜……当时石某不谙世事,不知道拿人东西是要给银子的,也不知道银子是什么?被那店家一追,我拉起小女孩就跑,可是被人群挤开了……我拉不住她……我一直对此事很内疚,倘若那女孩死了,是为我而死的,因为是我惹的祸……”石剑闻得陈列提起旧事,登时鼻子发酸,泪流满面。
“呜呼……哥哥……那个小女孩就是我……我记得住你当时对我说过你叫小石头……呜呼……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承受武林骂名,我很迷茫,又不敢认你……呜呼……”易宝华忽地扑入石剑怀中,失声大哭。
“这……”
曾几何看到易宝华扑入石剑怀中,心中又酸又疼。
“怎么回事呀?”武坚瞠目结舌。
“空心大师说前有因,后有果,缘份啊……”梁洪志喃喃自语,对人生又有了新的认识。
“易姑娘……原来我们都是苦命人……”
石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忽被她抱住,有些慌乱,有些迷糊。
她颤动的身子又让他在迷糊中难过。
他有些激动,有些伤感,流着泪水道了一声,也紧紧地抱住她了,一时间又泪如雨下,淋湿了她的香肩。
“好感人……”武樱泣声道,不由也是泪流满脸。
“我当时拉不住你,被挤倒在地,好在一个尼姑救了我,她后来收我为徒……呜呼……我也是孤儿,收养我的爹娘被财主打死了,我也从没见过亲生爹娘……呜呼……”易宝华伏在石剑的肩上,在痛哭中述说自己的不幸。
刹那间,武威廷、田英洛、陈列、梁洪志、武坚兄妹,泪水哗哗而下。
唯有曾几何心酸心疼、满怀醋意。
“石将军,好人有好报,恭喜你与易姑娘重逢。”武威廷抹拭泪水,走近石剑,拱手道贺。
“谢谢……”石剑对武威廷道声,便轻轻分开易宝华。
他抚摸她的秀发,道:“好妹妹,你我虽苦命,但皆已健康成长,你入名门之下,又得武林中人认可,你一定能查清自己的身世,你一定能报义父义母的血海深仇。”
“好哥哥……”易宝华听着石剑的话,又是一阵激动。
尤其是听到“好妹妹”三字,让她忽然间仿佛有了家一样的感觉,让她的心头有了温暖。
她一个苦命女孩,不仅需要师门的关爱,更需要亲情关怀。
今天,她找到了。
她复扑入他的怀中,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她叫了一声“好哥哥……”便说不下去了,又一次失声痛哭。
不同的是,她这一次是激动的哭。
“奶奶的……真会装模作样。姓石的,你抢走了易美人的心,你不得好死。难怪你是孤儿,你没人性。妈的,你见美人就抢,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曾几何不再感激石剑。
他恶狠狠地盯了石剑一眼,差点蹦出一句恶毒的话来。
“易姑娘,来,喝点酒,祝贺你与石将军……”田英洛拿起酒壶,转移石易二人的视线。
“妹子,来,喝一口……”石剑轻轻松开易宝华,接过酒壶,呷了一口,又递与她。
“唔……”易宝华接过酒壶,仰头就喝。
“咳……”
从没喝过酒的她,忽感咽喉辣得难受,咳嗽起来。
“不要喝了……”石剑急轻拍她的背。
“一直以为他是杀不死的硬汉……没想到他那么会疼人……那么柔情……”武樱的心头被石剑这一动作震撼了。
她感动了拿起汗巾,为易宝华抹拭嘴边的酒水。
火光中。
月色下。
二女皆是满脸的泪痕。
残月西斜,繁星点点。
“大哥,妹子跟你去筹银,跟你去辽东打鞑子……”易宝华得到了亲情,回报以柔情,傍着石剑坐下。
“妹子,大哥是不祥之人,前阵子不幸累死了凤儿……所以,你还是跟着老镖头他们走,等哥到了辽东,一定派悍将来接你,让你安全到辽东。”石剑轻拍她的肩,摇了摇头。
“不……妹子一定要和你一起走……一定……”易宝华却不愿与石剑分开。
她急了,急得又是一阵泪光盈盈。
她反手搂着他的脖子,生怕他扔下她离去。
“好,天快亮了,睡会……乖……”石剑只好哄她入睡。
众人不再说什么。
他们带着感动,各移靠在其他树干上,闭目养神。
易宝华感觉石剑宽厚的胸膛好坚实,好温暖。
她伏在他的怀中,迷迷糊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还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与石剑并肩作战,杀得金兵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妹子,快醒醒……石将军……不见了……”
易宝华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推她。
她揉揉眼睛,定眼一看,自己靠在武樱的怀里。
阳光普照。
小草枝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的照耀下,晶莹剔透,象是一颗颗透明的明珠。
“大哥……”易宝华不见石剑,急张口大喊。
“易姑娘,不用找了,石将军已独自北上,你看地上划的字。”守夜的田英洛,双目熬得很红,走到易宝华跟前。
“大哥……我们相聚了,为什么你还不带小妹走?”易宝华差点哭出声来,又是一阵梨花带雨。
她含泪看着地面上的字:“好妹妹,哥走了,不用牵挂。哥去辽东,一定会派人来接你。盼你在新秀大赛上为门派争光!”
“呜呼……”
这回是武樱感动得哭出声来。
“妹子,大哥陪你……”曾几何感觉自己又有机可乘了。
“不……我哪也不去,我回恒山,我要告诉师父,我找到好哥哥了……”易宝华朝武威廷等人一拱手,飘身上马,扬鞭而去。
骏马飞驰扬起的阵阵尘埃,迷蒙了曾几何的眼睛。
伤心、失落、醋意全占满了他的心头,又转化成对石剑的恨。
晴空灿烂,白云悠悠,阳光耀眼。
石剑独自北上,日夜兼程。
行程十余天,他来到了洛阳。
洛阳北临嵯峨逶迤的邙岭,南对亘古耸黛的嵩山,周山环绕,雄关林立,自古形势甲于天下。
“天下名园重洛阳,洛阳牡丹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石剑牵马进城,低声轻吟。
他在城中“宝珠”客栈,要了间上房,让店小二提上两大桶水,脱衣洗澡。
他多日兼程,难得一时闲暇。
石剑整个人浸泡在大木桶热水里,好不舒服。
此时此刻,他想起了第一次相救魏秋婷时的情景。
那天,她刚脱衣,欲待洗澡。
自己情急救人,竟撞上全身裸露的魏秋婷。
要不是为了救她,也许二人永远不会相识,也不会有今天名扬天下的石剑。
可是,他也受她所累,他至今还为她承担着杀贺刻舟的罪名。
想到此处,石剑竟不住泪如雨下,泪水和着热水,一起搓洗在身上,既暖又酸还咸。
良久,水凉了。
石剑从大沐桶里爬出来,穿好衣服。
手摸白衣,白衣已破。
张兰美丽的倩影又跃入他脑海中。
他想起了她多年细心照顾自己,为自己做饭缝衣。
石剑的心禁不住又是一阵颤动。
“咚咚咚……”正当石剑神思悠悠之时,门响了。
石剑连忙整理好衣衫,开门一看,却是金六福。
“王府情况如何?”石剑开门见山就问。
“放心,替福王护院的是护院帮胡不为兄弟。谢兄弟几个日夜监视王府动静,知道这位王爷惜金如命,贪婪好色,绝不会轻易给你捐赠银饷,所以必须执行你的第一策略。”金六福把带来的金盾放下,向他禀报福王府近况。
“护院帮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要把它灭了,毕竟这帮畜牲保护了王爷的安全。”石剑点了点头,摸了摸闪闪发光的金盾,又提醒金六福下手不要太重。
“小兄弟,你对皇室那么忠心,不知皇上可了解你的心意?唉……为这样的狗皇帝卖命真不值。”金六福却为石剑得不到实权而愤愤不平。
石剑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不需要权力吗?
他对这份苦差使,能坚持多久?易宝华会回到他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