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魏秋婷没想到石剑昨夜气势汹汹,今天却柔情似水,捧着兵符,有些不知所措。
她心头忽然间如大海的礁石一般,承受着巨浪的重重撞击。
她想:以前是自己掌控石剑的命运,想咋玩他就咋玩他。现在石剑真的长大了。官场的历练,已让他的才智胜过自己了。
“公主,咱是君臣关系,以前微臣不知公主高贵身份,多有得罪。往事已逝,往后微臣到地方任职,再也不会打扰你了。现在咱俩先议议如何应府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吧?”石剑打断她的话,挑明了往后不会再与她往来,说罢便侧过头去了。
他语气有些伤感,眼角隐有泪光。
“不……不要你的兵符,我无权这么做,高士援军到来,我会以大局为重,让他们一定服你调度指挥。”魏秋婷闻言,真的跳了起来,将兵符塞还石剑。
她忽然间语气也变了,也是带着几分伤感,更感不值。
她心想:姑奶奶一直助你、保你、救你,除了欠你人情外,你确也有过人之处,确能为魏家带来好处,不能让你就这么轻易逃出姑奶奶的掌控。反正高士是经略,你即使骗到了五万兵马,也还是在高士的掌控下。
“公主,微臣主动交出兵符,是真诚的。而且,微臣确适合在地方上任职,微臣还梦想着建新安州城,在地方上能整天听到老百姓称微臣为石青天,多舒服呀?”石剑纯以官称,又将兵符捧回给她。
“不行,此事往后再说,你现说说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魏秋婷怕石剑纠缠不清,语气忽变。
“公主,感谢你的支持。你今天出战,暴露目标,金兵肯定想抓你作人质,一定会再增兵攻城。微臣不敢拿将士们的性命与之硬拼,即使赢了,将士们也会损伤惨重,微臣不想因此良心不安。”石剑接过兵符,心头大乐,只是不敢笑出声来。
他想:自己以退为进,不仅将骗到高士五万人马,且也赢得魏秋婷的支持,哈哈……那五万人马岂敢不听?
他怕魏秋婷看出端倪,便顺着她的话语,道出下一步策略。
疆场用兵,石剑实战经验多,而且做过多年地方上的主官,这些官场上的争斗,稍胜魏秋婷一畴。
“你欲弃城而逃?”魏秋婷一怔,领会了石剑的用意。
她也极其聪明,反应极快。
“金兵忙着进城,无暇追杀,咱们可以减少将士伤亡。咱们会合高士派来的援军,重围西平堡。皇太极亲兄弟被咱们困住,面临性命之忧,他岂敢不调重兵过来?”石剑点了点头,很是欣赏她的聪明。
“计策虽好,但重新围城攻城,一样损伤惨重。”魏秋婷虽然点了点头,但也提出疑虑。
“咱们不是有风筝吗?既然皇太极把重兵全派救来吉布提拿,吴襄必能拿下锦州,咱们就不去盛京了,咱们在西平堡放风筝也一样浪漫。咱们对西平堡围而不攻,金将出城,咱们就宰他,将士们根本用不着死拼攻城。”石剑胸有成竹,媚媚道来,胜算在握。
“好……”魏秋婷闻言,“咯咯”而笑,甚是灿烂。
“报……援军来了,正由东门杀入金兵阵营,陈大海进城求见公主。”此时赵率教匆匆来报。
“咱们佯装趁势突围,让出西平堡,如何?”石剑马上起身,躬身请求。
“好!”魏秋婷一跃而起。
“众将官,本官的五万精兵来了,大伙高兴一会再出去杀敌。”石剑捧兵符而出,满脸堆笑。
“什么?石将军所说的五万精兵,就是经略大人的援军?”
众将领异口同声惊问。
赵率教瞠目结舌。
罗中宝呆若木鸡。
谭经天把眼睛瞪得圆圆的。
陈大海眼神迷茫。
其他人则是如中邪一般。
来伙添与赖得出倒无所谓。
“不错!这是我让高士派来交与石将军指挥调度的。全站好,听石将军将令。”魏秋婷尾随石剑而出,娇叱一声,甚是威严。
陈大海呆住了,心道:公主中邪了?咋能把五万精兵交与石剑指挥?九千岁可是恨他要死!唉……
“原来魏秋婷对石剑真的很好!朝廷只封石剑作总兵,但让高士节制于他,可魏秋婷却助石剑拿到兵权,难道石剑真是魏氏走狗?”罗中宝心潮翻滚,甚不是滋味。
“奶奶的,姓石的这几天肯定与魏妖上床了。要不然,她咋会对他那么好?少爷再托信出城,让江湖中人来宰他。”谭经天瞬间心思而变,刚对石剑敬仰,又变憎恨。
“本官今日观战,金兵不少于六万人来围城。小王爷吉布提拿负伤,金兵必然报复咱们。为减少众将士的伤亡,本官决定,呆会众将佯败,把西平堡让给金兵。”石剑恭请魏秋婷于案桌前居中坐下,自己站着讲话。
“他们有六万,咱有五万之众,一定可以打败金兵的,何须佯败弃城?”罗中宝紧急出列劝阻。
“弃城是为了再回来困住西平堡的金兵,小王爷吉布提拿在咱们掌控之下……助吴三桂夺锦州。”石剑连忙解释,将自己与魏秋婷在内堂的最后一番对话,重述了一遍。
“未将赞成。”众将唯赵率教雄才大略,他率先表态。
“我赞成……未将赞成……”其他将领见赵率教表态,又看魏秋婷也赞成,便纷纷表态赞成。
“罗将军一人乘风筝,岂不是没了浪漫?”来伙添忽然蹦出一句怪话。
“哈哈哈……”
罗中宝立时脸红耳赤。
“程勇度正午才出城,今天还到不了松山堡,呆会咱们弃城,我自会派人骑大内名马追上他们,让他们带赵姑娘诸女到西平堡郊军营来,一定让罗将军过足浪漫瘾。而且,更浪漫的还在后头。”石剑胸有成竹,解惑释疑,又不忘再吊众将胃口。
“哈哈哈……”
众将听得还有更浪漫的事情,个个还真瞪大了眼睛。
魏秋婷闻言,妙目圆瞪,也被石剑吊上了胃口。
“谭经天,陈大海,陆氏兄弟,各领兵一千,分四门出城接应援军,佯装败阵,然后回城,赵将军在城头佯装气急败坏,来不及收吊桥,让金兵蜂拥而入,然后率众将士出北门而逃,咱在北边沙岭会合。”石剑抽出令箭,分递他们,令他们按计划照办。
“未将遵命!”五人接令,急促而去。
“众将官,此役关系夺锦州大计。记住,只许败,不许胜。违者,斩!”石剑忽而又高喝一声,板起了脸孔。
“是!”众将领连忙接令,躬身而答。
“好玩!”来伙添甚觉又趣,侧头对赖得出道。
“过两天玩风筝还更好玩!”赖得出拖着他,转身而去。
“公主,你跟着微臣出城,保你安全。”众将一走,石剑又嘻嘻哈哈地对魏秋婷道。
魏秋婷甜甜一笑,跟着他走出了中军堂。
众将既感好玩,又见魏秋婷领头表态,还怕石剑追究责任,个个按计划行事,弃城而逃。
黄昏日落,寒风又起。
堡城外的沙岭,荒草早枯,树木光兀,一片萧瑟。
由魏秋婷以高贵的公主身份出面,高士派来的五万兵马很快就聚拢在石剑帐下。
“陆氏兄弟,辛苦一趟,骑大内名马去松山堡,知会程勇度等人将在西平堡放风筝之事。”石剑升帐,首先便是满足罗中宝想与赵敏娜一起浪漫一回的欲望。
“未将接令!”陆氏兄弟拿过令箭,策马而去。
天幕拉下,冷风嗖嗖。
“众将士,金兵重得西平堡,必将喝酒庆功,同时搜索银粮。咱们挥兵回去围城,正是可乘之机。罗中宝、谭经天,令你们领兵五千,围在西平堡东门五里,如有金将出阵,一定要诛杀,不让金兵出逃,一定要誓死困住吉布提拿。”石剑简单阐述道理,随即发兵。
“未将接令。”罗中宝与谭经天同步出列,接令而去。
“来伙添,赖得出,令你们领兵五千,围西平堡西门,方法参照罗中宝的执行。”石剑掷令箭于来伙添,寄予重望。
“老来接令。”来伙添手扬,接过令箭,拉赖得出而去。
“哈哈哈……”众将官为来伙添的滑稽而笑出声来。
“赵率教,陈大海,领兵五千,围西平堡南门,方法一样,只许斩将杀敌,不能放敌出逃。”石剑又将令箭抛向赵率教,语气更严。
“未将接令。”赵率教、陈大海急接令而去。
“魏秋婷,潘有为,令你们率侍卫领兵五千,围困西平堡北门。”石剑又掷一枝领箭与魏秋婷。
魏秋婷一怔,没想到石剑竟让自己与潘有为在一起。
“石剑,你好大胆,敢对公主颐指气使?”魏秋婷的亲信侍卫可不服了,纷纷高叫,拔刀抽剑。
“啪!兵符在此,谁敢无礼?你们没听说过军中只认兵符不认人的军法吗?再胡闹,本官的金戟金盾可不客气。”石剑一拍案桌,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