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寰凌低着头黯然神伤地漫步在医院的走廊里。仔细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情对袁彩伊的打击确实很大,而袁彩伊之所以待自己和善亲切,又何尝不是强颜欢笑?目的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接近夜晚的霞光格外瑰丽。
孟寰凌端着一碗青鱼手擀面走进袁彩伊的病房,说道“彩伊,饿了吧,快尝尝我娘的手艺!”
袁彩伊的双眼似乎恢复了曾经的神采,坐在床上问道:“是孟伯母做的?”
“当然。”孟寰凌缓缓地将热气腾腾的手擀面放在了储柜上。他看得出来袁彩伊并没有心情吃东西,于是笑眯眯地说道:
“这可是宽心面,吃了就没有烦恼了。”
袁彩伊不由得淡淡地笑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一定会每天都吃一碗。”
孟寰凌调侃道:“那我娘可是求之不得啊!”
袁彩伊便拿起筷子品尝了一下,口感清新而又格外滑润筋道,不禁赞道:“嗯!真不错!真的很好吃!”
吃碗面后,孟寰凌又拿出了一包核桃仁,温声道:“医生说多吃一些核桃对你的脑部伤口恢复有好处。”
袁彩伊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稍稍感到有些头痛,明显是有些疲乏了。她勉强地吃了几块后便依偎在靠枕旁,仿佛要睡去。
孟寰凌本能地叫了一声“清柔。”
袁彩伊睁大了眼睛,疑问道:“寰凌,你今天怎么有些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
“哦,是......我是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说。”望着袁彩伊那等待的目光,孟寰凌慢慢吞吞地说道:“是如歌,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袁彩伊又问:“如歌的伤势今天你不是告诉我了吗?”
孟寰凌解释道:“噢,她说她有时间会来看你。”
“嗯,好。”袁彩伊默默地点点头。
孟寰凌沉思了一下,又道:“彩伊,我知道杨清袅和至尊指环的事使你很痛心,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在大面积地追捕幻撒旦了。所以你一定要安心养伤,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帮你讨回属于杨家的东西。”
袁彩伊瞪起眼睛,又想起了那日挟持自己的那个手拄红木拐杖的男子,她真的不敢再想......
只是说了句:“不过我现在确实很想清袅,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真正的亲妹妹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到底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
“彩伊,你要乐观一些,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机会重逢的。”孟寰凌接着又道:“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吧?”
袁彩伊眨了眨眼睛,缓缓地说道:“不瞒你说,我现在真的特别怀念我和清袅与何衷阁我们三个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无忧无虑地在杨家大院子里的天鹅水桥上放风筝、在怪石假山上捉迷藏,简直快乐极了!
夏至前夕,正是杨梅树刚刚接果的时节,每年都是何衷阁亲自爬上树为我和清袅摘下杨梅吃。我们总是坐在树下垂涎欲滴地等着他将杨梅果掷下来。有一年吃过晚饭后,我和清袅吵着还要吃杨梅,可是树上剩下的都是没有熟透的杨梅。何衷阁只好把他偷偷藏起来的杨梅拿给我和清袅,当时大家都说他心眼儿多,很长时间以后,我们才知道那些杨梅是他特意留给他爹的......”
袁彩伊不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轻轻地抚了抚她那湿润的眼角。“何衷阁仅仅比我年长一岁,那个时候他就懂得关爱自己的亲人,可是现如今他却......”
“原来你们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儿了。”孟寰凌听后也是感慨不已。
“是啊,何衷阁的父亲何长嘶,曾经是隆通商行的掌柜,后来由于种种原因隆通商行倒闭了,他便追随于我爹。我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可以用情深厚谊来形容。”
不知不觉中,二人已经聊到了深夜。
袁彩伊不得不捂起嘴打了个瞌睡,无力地揉了揉眼睛,那副困倦的样子实在惹人心疼。
孟寰凌不禁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温和地恳求道:“彩伊,你能与我聊聊‘**三支花’的故事吗?”
袁彩伊暗想:孟寰凌这样问自己,定是知道了自己就是紫金花。她不禁扬起柳眉,撇了撇嘴,“呵,你们孟家还真是神通广大啊,连我的事都能够查得出来?”
孟寰凌望着袁彩伊淡定的眼神,接着又道:“其实你来银城之前我们就已经得到了内部传出的消息。方才知道港局派出了一枝花来到了银城协助警局缉毒,只是一直不敢确定是你。”
袁彩伊忍俊不禁地说道:“你真的愿意听吗?”
“当然。”
袁彩伊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开始说道:“难得有你这样一个值得推心置腹的人。可以说那是我这些年来最大的骄傲。很多人都以为我们不过就是三个缉毒警察,实则不然,紫罗兰、紫藤我们三个人可谓是真正的患难之交啊,我们不仅仅在一起冒着生命危险逮捕过毒枭,而且还在凡尔登的战场上做过法军的医疗队员......”
其实这些都是孟寰凌意料之中的事。
只听袁彩伊细声又道:“寰凌,你说,如果命运能够选择的话,我是不是可以不这样累?我总是在痛惜自己得不到的,遗憾自己所失去的,叹息自己正拥有的,为这些千千万万屡不清的思绪而忧愁,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心满意足......”
此刻,已经过了子时。袁彩伊的双眼实在睁不开了,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了。
其实孟寰凌又何尝不想让袁彩伊安心休息?可是他实在担心袁彩伊一觉醒来后会失去全部的记忆。他简直不敢想象袁彩伊不认识他的样子,如果袁彩伊真的失忆的话,他只希望袁彩伊能够将十几年前那些伤心的往事全部忘记。
他泛红的双目有如深潭一般,贴近袁彩伊的面庞,轻抚袁彩伊的额头,实在不忍再唤醒袁彩伊。不由得微闭双眼,轻轻地抽泣了一下,声音颤抖着说道:“彩伊,你只要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你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那温暖的手臂似乎倾注了绵绵无尽的深情,紧握着袁彩伊的手,望着袁彩伊那熟睡的样子,柔声说道:“彩伊,我只愿你醒来能够快乐的活着,答应我,从明天起你要做一个幸福的人!”
“嘭---”
突如其来的枪声从走廊中传来。
袁彩伊顿时被震醒过来,睁大了双眼。
孟寰凌拍了拍袁彩伊的肩,安抚道:“别害怕,我去看看。”说着便要转过身去。
“等一下。”袁彩伊随即拽住了他的衣角。
话音未落,只听得:“袁警官不是有三头六臂吗?这么多人把守岂不是大动干戈?”
袁彩伊坐起身来,瞪大敏锐的双目,说道:“是何衷阁!”
其实她早就想质问何衷阁关于杨清袅的事了,只是没有想到今天他会自己送上门来。
于是便下床与孟寰凌一同并肩走出门外。
只见何衷阁身后的两名随从正与孟家的四名保镖举枪相对。
“把枪都放下!”孟寰凌平和地说道。
“少爷,是他们先开的枪!”
何衷阁做了一下手势,他身后的两名随从便放下了手枪。
孟家的四名保镖也将手枪缓缓放下。
只听何衷阁暗讽道:“这三更半夜的,孟少爷还真是关心袁警官啊!”
孟寰凌淡然地笑道:“居然在这么安静的夜晚里***声,更何况还是医院,若说关心,恐怕何经理才是过犹不及吧!”
何衷阁并不敢与孟寰凌争辩,将傲慢的目光转向袁彩伊,摆出一副打量袁彩伊的样子,说道:“袁警官这不是安然无恙嘛,看来是做了亏心事在这里装病啰!”
袁彩伊的眼神里闪着星火,说道:“谁做了亏心事,谁自己最清楚,何必贼喊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