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薇彻底震惊了。
她静静看着徐松风,半晌没说出话来。
贺白卿眉头微微一皱,而后轻咳一声,开口说道:“先生深藏不露,果然不愧为楼兰传说中的药神之后赤家后人。”
玄薇被贺白卿的话一提醒,顿时恍然大悟。
对啊,顾澜早就跟她说过,之前那个楼兰公主鄢善明月曾经跟她说,赤姓是楼兰最古老的五个姓氏之一,是传说中的药神后人!
而她玄薇身上的寒髓之毒,不正是从楼兰而来的么!?
“你知道这毒怎么解?”玄薇一时激动,忽然脱口而出。
贺白卿扭头看了玄薇一眼,玄薇却没有留意到贺白卿眼神中的制止之意。徐松风哈哈一笑,躬身随意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将面前的篝火拨弄得更旺了一些。
“寒髓,是我赤家祖传秘药之一,这世上只有我赤家人能解,也只有我赤家人能制。二十多年前,我赤姓一族三百多人皆因此而丧命,你要问我别的秘药,或许我还不甚清楚,可这寒髓……我是死都不会忘记的。”
徐松风说出这话时,表情无悲无喜,声音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他眼睛看着面前燃烧着的篝火,好似完全不在意自己所说的话,对面前三人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顾澜心里十分疑惑,可她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她默默看了眼玄薇,又默默看了一眼依旧一脸警惕的贺白卿,忽然站起身来:“我有些口渴,去那边寻点儿水喝……你们慢慢聊。”
说罢,顾澜便转身走开了。玄薇抬头匆匆往顾澜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愧疚。她确实有不少事情瞒着顾澜,可是这些都是情非得已……
玄薇打定了主意,等她们回京之后,找个机会,她把所有一切都告诉顾澜。
只是现在……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一问面前的这个徐松风……或者说,赤月。
“我能不能冒味问一下……二十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玄薇迟疑着开口问道。
徐松风点了点头,轻笑一声:“许多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不是么?”
“只是,我需要你帮我串一串……”玄薇伸手将额前一缕碎发抚至耳后:“你们赤家的事情,我大约从明月公主口中知道了一些,但我没想到的是,我身上的寒髓……怎么会跟你们赤家有关?”
徐松风抬眼看了玄薇一眼:“尊贵的公主殿下,看来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啊……”他说着,将手里的木棍丢进火里,而后站起身来:“只是,我所知道的事情,此刻并不能全部告诉你。”
“为什么?”玄薇瞪大了眼抬头追问道。
徐松风没说话,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贺白卿一眼。
贺白卿眉头又是一皱,下意识伸手抓住了玄薇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徐松风看见贺白卿的动作,哼笑一声,看着贺白卿的目光里似乎带了一点点怜悯,而后摇了摇头:“虽然不能告诉你全部,但是我能告诉你如何完全解了你身上的寒髓之毒。”
玄薇一顿:“我已经有了治寒髓的方子……是我二师兄研究出来的。”
“郎年方确实是个人才,只不过……他给你的方子,已经没用了。”
玄薇一惊:“你说什么?!”
“想必,你二师兄曾与你说过,因你身上寒髓之毒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所以要想拔除身上之毒,只需按照他给你的方子,耐心调理,只要没有到二十岁,便能将身上之毒完全解了。”
玄薇点了点头,盯着徐松风紧紧抿了抿嘴。
徐松风看了玄薇一眼,声音里竟带了一丝笑意:“那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算一算,你究竟已经多大了?”
玄薇怔住。
她……她多大了?
她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啊……自从她从乌坝醒过来时,她便觉着自己大概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从乌坝到京城,又从京城到罗城……时间已经过了三年……
“我……难道已经过了二十岁了?”
“你看你,竟是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徐松风怜悯地看着玄薇,摇了摇头:“你记住,你的生辰,与你们大周当今太子,是同年同月同日。明年六月初六,便是你二十岁生辰。”
“明年六月初六,便是你二十岁生辰。”
六月初六……
她距离自己二十岁,还剩半年多的时间。玄薇听到这句话之后,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混沌,眼前有些模糊。
她真的来不及解了身上的毒了么?那就是……她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
不能生孩子,那顾渊怎么办?顾家已经就剩他一个了,难道她要让顾家断子绝孙?
还是说……她嫁给顾渊,然后容忍顾渊抬回来帮他生儿子的侧室?
不不不,不可能的。如果她真的不能生孩子,那么安期王爷和安期王妃便绝对不可能让她嫁给顾渊。就算顾渊真的要定了自己,自己也不可能是他的正妻。她……她只是个生不出孩子来的女人,或许……或许只能做顾渊的妾。
她本来就身份不高,不过是一介布衣。原本她就是高攀了顾渊,如今更是……
玄薇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间各种可能瞬间涌入大脑,她一时间仿佛丢了魂一般,双目放空,表情有些僵。贺白卿重重捏了一下玄薇的胳膊,疼痛将她魂魄强拽了回来。
“既然兄台有治病良方,还请告知。”向来温和的贺白卿,居然此时声音里带了点冷意,他站起身来,对徐松风说道。
徐松风依旧笑得春风和煦:“当然没问题。只是……你们知道的,寒髓原本便是无悔之药,这世上从来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想要绝世美貌,就必须承担此生无子的后果。不过,她的毒与你们大周的另一位身上的不一样,因着她身上的寒髓是自娘胎而来,这才让她有一丝解毒的可能。”
“那么药方呢?”
“药方好办,问题是药引。”徐松风眯着眼看向贺白卿:“解毒的药引,是她娘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