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做了第一个,就有人想成为第二个,冯寡妇公爹的好运气,让大家羡慕,同时心里也多了一份侥幸,希望那份幸运也能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好运的人始终只有一个,那些前仆后继去沈家的人,随着时间流逝,都折在了沈家,唯独冯寡妇的公爹一切如旧。
说到这儿,我打断了冯寡妇,“冯大姐,这些事,之前你不是已经给我们讲过了么,怎么现在又说了一遍,难道这和你家那大宅子的事也有联系?”
头顶上的灯光,忽明忽暗,照的冯寡妇那张蜡黄的脸更加晦暗无神,她突然抬起头,眉眼被阴影笼罩住,多了一分凝重。
“谢兄弟,其实之前的事,我并没有和你说完,后来的实情你知道,我公爹也死了,只不过是死的晚一些,可是就在我公爹死了以后,沈家人送来的那笔比其他人家得到的多得多的抚恤金,给我们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我愣了下,只听冯寡妇接着说,沈家人来送钱的时候,他们家里正在孝期,她公爹刚刚下葬,和之前其他人死在沈家的情况一样,本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不同于旁人的,就是其他人死在沈家,被送回来的时候,都是已经断了气的。
唯独她公爹不一样,人被送回的时候虽说已经无力回天,但好歹还留了一口气在,硬是在家撑了两天三夜才走。
还有一点,其他的死在沈家的人,都是被那些一同去送菜的人把尸身带回来的,可是冯寡妇的公爹不一样,最后一次去送菜,回来的人只是带回了消息,说是冯寡妇的公爹在沈家失踪了,并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虽说只是失踪,但是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冯寡妇家也没抱其他幻象,虽然伤心,但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可是棺材寿衣都备下了,却猛然发觉,人没了总要留下尸身吧,冯寡妇的公爹却没有被一同送菜的人带回来。
冯寡妇家里终于发觉出了不对劲儿,她男人连夜就想上山,去沈家把他爹的尸身带回来,但就在那天夜里,沈家的人来了,带回了奄奄一息的冯寡妇的公爹。
我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如此一来,那事情的结局,可是和冯寡妇之前告诉我们的大相径庭。
冯寡妇阴沉的说道,“结果你应该明白了吧,正因为我爹被送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断气,所以我们家里的人,也终于知道了,这些年死在沈家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死因……这恐怕是这些村民,最关心的问题了。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江夏问道。
冯寡妇犹豫一下,开口道,“病死的,他们都是的病死的。”
“什么病?”
“怪病。”
……
我皱了下眉,冯寡妇眼神中,明显出现了一丝惊恐。
“其他死在沈家的人,他们的尸体看起来和正常死亡的人一模一样,我们村子里的郎中也瞧不出死因,但是我爹被送回来的时候,明显不同于其他人,他得了一种很恐怖的病。”
冯寡妇陷入了回忆,眼睛瞪得很大,端着水杯的手,也在轻轻颤抖。
“满身的血窟窿,不停的流血,可是我爹说,他一点都不疼,甚至连一丝感觉也没有,而且头脑清醒,丝毫不觉得身体有异样,因为事关重大,我们根本不敢让其他人知道,我爹是被沈家的人送回来的,更不敢让人瞧见我爹这个样子。”
只听冯寡妇叹了口气,告诉我们说,最后她公爹,是全身的血液流尽了死的,毕竟是一身的血窟窿,伤口怎么都不能愈合,她爹死的时候,躺的那张床,里里外外三层褥子,全都被血浸透了。
失血而亡的人,死后尸身呈青色,肌肉萎缩活像一具干尸,在冯寡妇的公爹死了以后也确实是那个样子,就在她男人愁着怎么给他爹下葬又不被其他人发现的时候,半夜三更里,原本已经以恐怖的死相死去的公爹,竟然活了。
“我是亲眼瞧着俺爹死的,可就在他死的那天夜里,我又亲眼瞧见他活了,浑身的血窟窿没了,就和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当时我们都吓坏了,我爹就站在屋门口,脸上面无表情,给我男人交代了些实情。”
冯寡妇一个哆嗦,指着屋门口,手里的水杯差点摔在地上。
她慢慢回头,两只手环抱在一起,坐在小凳子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看起来十分害怕。
当时冯寡妇和她婆婆都去了里屋,只有她男人和她公爹说了几句,后来她男人回了里屋,说爹已经走了,之后就一个人扛着铁锹在他们家的大宅子里挖坑,又砍断了院子里的几株桃树。
等坑挖好了,冯寡妇的男人就背着她公爹的尸身放进了早已经备下的棺材里,冯寡妇说,很惊奇的是,她再瞧见她公爹的尸身时,那些血窟窿没了,皮肉也展开了,就和正常死的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他男人面色阴沉,她也没敢多问,只是瞧着他男人就把公爹放进棺材,埋在了院子里。
棺材埋好,土填平,就连一块碑也没有,不细看都瞧不出那院子里挖过坑,更不知道底下埋着人。
本来冯寡妇的公爹,就是那些送菜的人中,活的最长的一个,他现在这么一死,不知道有多少人家都在盯着冯寡妇家里,虽说她公爹已经埋下了,但是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她公爹是被沈家人送回去的。
都还以为她公爹在沈家失踪,一直没有找到人,冯寡妇说,这个秘密他们家人已经守了很久了,所有人都以为她爹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为了隐藏这个秘密,她男人还特地去祖坟给他爹做了个衣冠冢,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后来沈家的人送了钱来,可是紧跟着,那些村民到冯寡妇家里闹事,不光是钱,就连家里能搬走的锅碗瓢盆也都洗劫一空。
冯寡妇两只手抓着头发,肩膀颤抖,把脸埋在膝盖上,一边哭一边说,“他们都是些强盗!他们看沈家给我们的钱多,就来我家,非要让我们给个说法,我公爹都死了,还能给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