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蝶倚花香,纤风绕回廊。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她倚在窗栏远眺,目光悠远,思绪飘忽。
竹微见着心疼,上前道:“小姐,风大,回屋吧。”
清宛并未回应,仍只是临窗远眺着,远远地望见前庭走近大队的人,仔细见时,皆是身着宫服的宫人。她冷冷一笑,却听那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宫中已派了人来教授礼节,今日起你不便再出这个阁楼了。”
安静转过身,对着眼前沉稳冷峻的男人——她的父亲,“为何一定要如此,国丈有什么好,宰相还不够么?”
纪啸则拂袖冷哼:“这是他们皇室欠我的,他们谋杀了太子,这天下本来就不属于他晋西晟。”
“您又如何肯定太子就是皇室所害。父亲,为何您如此痛恨皇室?”
“我就是痛恨皇室!”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他们害了姚儿的孩子,我就要他们百倍偿还!”
这一石破惊天的秘密让她睁大了眼睛,瞬间已经明白过来,却是那样的难以置信,她盯着眼前这个敬重了十五年的父亲,声音颤抖:“姚儿,姚宛如……”她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的心里尽是失望与心疼,皇室害了姚贵妃的孩子,他就让自己去做牺牲么?姚儿,遥儿……姚宛如,纪清宛。
她终于明白,终于知道自己名字的意义,终于知道父亲为何会痛恨母亲。“
就算我嫁进皇室,我也不会承宠!我不是姚贵妃,我是你的女儿,我是遥儿,不是姚儿……”
“啪——”他已愤怒至极,用尽全力向她煽去,他痛恨任何人触及他心中的挚爱,他已满目通红,“你们母女都欠我!你的母亲蛇蝎心肠,一切都是她,是你的母亲,若她不去后宫告密,姚儿哪会被那个男人赐死!”他如发狂的猛兽,“你们都欠我,都欠我!你是我的女儿,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必须听我!”
她拭着唇角的血迹,伏倒在地。她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父亲爱姚氏已爱得如此疯狂,疯狂到关了母亲十年;疯狂到要不精战术的哥哥上战杀敌;疯狂到要她进宫争宠;疯狂到不顾天下苍生、血腥战乱,操控整个朝廷。
她突然觉得四周诡异般地恐怖,她喘着气,心中满是惊恐。眼前的父亲那样陌生,那样恐惧可怕。她想到那座皇宫,心彻底凉下,她伸手摸向胸口,触到玉佩温润的清凉,心才觉得踏实。
“二十二,还有十日,你便是皇后了。你要得宠,你必须生下太子!”她望见父亲诡谲的笑,“遥儿的孩子必须是皇帝。”他扔下这句话,负手往门外走去。
她终于大口地喘息,却又听到父亲折回的脚步,她隐隐颤抖,听到他说,“若你抵抗,我会让你的母亲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有……”她一颤,听他阴冷又隐隐带着轻柔的声音在道,“我要你找一个女子
,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女子。”她猛地抬头,不愿相信。他说:“她的左肩有一颗红痣,她一出生便被姚儿的贴身宫人藏在宫中。这后宫之大,十五年我穷尽力气都没能找到她。”
她颤抖着问,仍不愿相信:“她是……”
纪啸则睨她一眼:“她是我与姚儿的女儿。”他丢下这句话,已踏出门去。
她伏在地面,明明是盛夏,却觉丝丝彻骨的凉意直扑骨髓。
从前,她只是隐隐知道父亲与姚氏的事,她一直以为先帝太绝情,只因一封书信便赐死心爱的女子。她一直以为父亲太绝情,只因母亲的告发便囚禁了母亲十年。却原来……他们已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感觉脸颊一片冰凉,原来是不知不觉留下了眼泪。她紧紧握着胸前的玉佩,眼泪滴落在上面。玉是祥云的形状,像晶莹的花朵,她看见玉佩底端苍遒的自己——曦。他叫曦吗?她微微一笑,原来她并未告诉过他她的名字,原来他也并未告诉过她他的名字。她告诉他她叫遥儿,他给她玉佩告诉她,他叫曦。她突然很想他,纵使相逢不过几面,她仍是想他。她与他无缘了么?
她蹲坐在地上,窗外烈日炎炎,她却只觉冰凉。竹微轻声上前,柔柔抱着她。她却只是木愣地呆呆坐着。听见竹微在啜泣,她知道竹微是为她心疼,她想叫她别哭了,却开不了口,喉咙干涩疼痛,她只能低低呢喃:“曦——”。
(本章完)